第52章 歌謠所唱，丹田所藏

  背後是熊熊烈焰，前方是白離的笑容。

  周陽負手而行，回到馬車上，道：「走！」

  「鬱郁之氣，可得舒展？」白離笑問。

  周陽道：「且等滅了宇文家再說！」

  白離下令，車夫立刻駕車而去。

  

  「此事需要從長計議。」白離道，「宇文家可是主掌天下的九大門閥之一，要對付它，憑咱們兩人可不成啊。」

  周陽沉默半晌，假裝生氣：「那這口氣就這麼咽下了？別人不說，程陸匹夫我絕不能輕饒！」

  白離思索良久，道：「辦法當然是有的……」

  周陽急忙問：「什麼辦法？」

  白離道：「九大門閥是人族之首，若想對付他們，怕是只能求助於……」話到此處，故意停下，面露為難之色，搖頭道：「但你一定不肯的。」

  周陽道：「白大哥但說無妨，只要能出這口氣，我什麼都肯做！」

  白離見他這麼說，才道：「當今天下，敢與九大門閥為敵者，也只有妖族了！」

  周陽一怔，面露為難之色，一時沉默不語。

  白離笑道：「賢弟，我看此事不如算了。而且你尚有家人在大梁，若真跟宇文家結下深仇，難保他們不會對你的家人下手……」

  周陽聞言面色一變，道：「我卻差點忘了這一節！白大哥，勞你陪我回大梁一趟，我得先把家人安置好！」

  白離點頭：「好。只是這麼去的話，未免有些慢，你且等我。」

  他下車而去，轉眼不見蹤影，許久之後，只聽高天上鷹嘯聲震耳，周陽出來一看，只見兩頭大鷹疾飛而至，落到了車旁。

  這鷹極大，翼展有三丈多長，白離便騎在其中一頭的背上。

  周陽一臉驚喜：「白大哥，這等神物你從哪裡得來的？」

  白離道：「什麼神物，不過是兩頭妖獸而已。它們是我從小養大的，一直帶在身邊，以防不時之需，但卻不敢露於人前，所以只讓它們在附近跟隨。今日正好用上。」

  周陽大喜，騎上另一頭大鷹，在白離指導下學了控鷹之法，兩人便乘著巨鷹直上九霄，向著大梁飛去。

  如此不過幾日，便來到了大梁國京城。

  周陽在城外下了鷹，與白離暫時分別，來到梁鎮國神君府前。

  可入眼處，卻是一片斷壁廢墟。

  雖然早有精神準備，但看到這一幕，他還是情不自禁地身子一晃，臉色一時蒼白。

  他控制住情緒，緩步走入其中。

  整個鎮國神君府都毀於一場大火，如今存留的就只有未被燒塌的一些斷壁殘垣，原本的華美景象，都已化成了舊時記憶。

  突然，他聽到了一陣歌聲，於是急忙追尋聲音而去，只見府後一座破舊小屋前，一位駝背老人正掃著門前，低聲唱著一首歌謠：

  「開元之始，千載凝魂。念吾後世，辛辛勞神。斬木為梁，其根有存。且行且去，勿念家門。」

  這首歌謠被他翻來覆去地唱，不知重複了多少遍。

  周陽靜靜聽著，知道自己早先的猜測不錯，心中終於慢慢安定下來。

  聖元門布下這樣大的一場局，自然不會虎頭蛇尾，只講大處，不講細節。身為繼承了真靈殿力量者，隻身一人承擔如此重任，已然負擔了太多，門裡又怎麼能讓其家人跟著受累？

  所以周陽早便料到，對於自己的家人，聖元門應該早有安排，而這種安排，必要通過某些特殊手段來達成。

  比如在一場意外下，滿門皆滅。

  這一點，從凌天門與宇文家如何面對自己時也能看出來——當初自己大鬧凌天門也好，被宇文風追殺也好，他們都沒有抓住自己家人要挾，並不是他們沒想到，一定是那時他們已經無人可抓。

  而這首歌，就是在告訴他不用擔憂：

  「開元之始，千載凝魂」，指的應該是聖元門那一代先祖動了建真靈殿的想法，捕大妖煉化為靈；「念吾後世，辛辛勞神」，指繼承者為此大事辛勞，聖元門高層自會感念於心；「斬木為梁，其根有存」，意指自己這良木被砍去做了棟樑，承擔大事，卻不必擔心自己的家族會受連累，聖元門必會好好安置；「且行且去，勿念家門」，則是讓他安心去做大事，不用惦記家裡的意思。

  想到這裡，周陽走上前，拱手問道：「這位老丈，大梁的鎮國神君府這是怎麼了？」

  老者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不知道？」

  周陽搖頭道：「我是外來客，倒不曾聽說。」

  老者道：「那年秋天風特別大，神君府沒看好火燭，便走了水，正趕上大風天，一夜之間就全燒沒啦！」

  「那府中的人呢？」周陽假裝緊張。

  老者嘆息：「大半夜起的火，人都在夢中，哪裡跑得了？都死啦！」

  說完便轉身繼續唱歌，繼續掃地。

  周陽身子劇震，踉蹌後退數步，臉色一時蒼白，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這自然都是他裝出來的，因為他不確定白離是否會用什麼手段在暗中監視。

  他踉蹌著離開了廢墟，一路出城與白離相會，剛到近前便撲倒向前，嚇得白離急忙扶住。

  「這是怎麼了？」白離驚愕發問。

  周陽抬頭看他，眼中布滿血絲，又吐了一口血後昏倒在白離懷中。

  白離的表情立時變得冰冷自若，扶著周陽坐到樹下，將一道真氣送入周陽體內。

  略一探查，他便發現周陽的經脈大亂，好幾處都生出裂痕，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精神打擊，導致內息失控，沖壞了經脈所致。

  他暗暗點頭，確定周陽並未作假。

  因為這種傷會傷及根本，影響武道前途，所以天下不會有任何一人肯如此自毀根基用以偽裝！

  「看來周家人是真的都死在意外中了啊。」他輕聲自語著，抬手送出道道真氣，以某種特殊的功法來為周陽療傷。

  突然間，他身子一震，臉上浮出現驚愕無比的表情。

  因為他在周陽體內感應到了一個絕不應該存在於人族身體裡的東西！

  那是他們妖族所特有的本源之力，本命至寶——妖丹！

  不僅如此，那妖丹存在的位置還極為特殊，它深藏于丹田之內，被重重真元緊緊包裹，就算有人族大能以特殊手段探查，能查到的也只是一團凝練真元，絕不可能發現這妖丹。

  只有妖族以妖族特殊手段送入真氣，這妖丹才會與其妖力生出感應，進而被發現。

  他不由瞪大了眼睛，看著周陽，愕然失聲：

  「怎麼……怎麼會這樣？他……他是我族皇家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