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黑暗的日子

  「濤兒啊，沒必要了，不要為了姥爺花冤枉錢，姥爺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我打斷了姥爺的話，忙說：「姥爺，你放心，濤兒一定將你治好，錢不是問題。」

  我知道我家的經濟情況，我爸農村做水泥工人，一年也賺不到幾個錢，我姥姥、姥爺身體不好，只能在家種些菜到集市上去賣，可以這樣說，我們家還要供養我這個大學生，積蓄也沒多少。

  可是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我不想因為錢的問題而讓我抱憾終身。

  「濤兒。」我爸對我點了點頭，同意了我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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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治醫生告訴我們越快轉院對病人越好，因為我姥爺現在的狀況很不樂觀，隨時都有可能腦袋大面積出血，到那時就算是送到首都的一級甲等醫院也沒用。

  老爸忙活著給姥爺辦轉院手續，姥姥就專心陪著姥爺，我將衣物等必須用品收拾了一下。

  一切準備完畢之後，我爸告訴我，直接把姥爺轉去我上大學的那個城市，畢竟我對那裡的環境比較熟悉，姥爺的病情也並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治好的。

  而且我爸好告訴我說家裡的積蓄還剩下兩萬多了，如果下定決心要給我姥爺治病，就必須要在最快的時間給我爸找一份高收入的工作。

  我點了點頭，我上大學那個城市雖然並不是很大，但至少還有一個三級甲等醫院，那裡的設施都很完善，把我姥爺送去那兒也是在合適不過了。

  兩家醫院做好了溝通後，便由本地人民醫院派車將我們送去了我上大學那個城市裡。

  好在我姥爺的身體狀況還不錯，在車上待了四個多小時，身體也沒出現什麼不良的狀況，現在依舊處於昏迷狀態。

  將我姥爺送進醫院的時候，醫生也並沒有立即展開手術，而是送到了重症病房進行二十四小時的全面觀察，畢竟我姥爺的年紀過大，這個年紀做大手術很容易出現諸多的狀況。

  醫生找到了我們，說：「老爺子年紀過大，如果動手術成功率大家都不能保證，而且花費也不是一般的家庭能夠承受得了的，考慮到你們的家庭情況，我建議...」

  我強行打斷了醫生的話，急忙說：「醫生，你不用多少了，這些我們都清楚，儘管做手術就是，哪怕是只有十分渺茫的希望，我都一定要試一試。錢的問題我們會想辦法的，求醫院能寬容一些。」

  醫生扶了扶金絲邊的眼鏡，嘆了口氣：「好吧，我們一定盡力而為，好在老爺子有醫保卡，醫療費的問題我們醫院方面也給你們時間，不過給通融多久這就要看主任和院長方面的，我只能幫你們這麼多。」

  我爸忙摸出兩包香菸悄悄的遞給醫生，可醫生說什麼也不收，還說如果收下了就是害他。

  我爸見醫生如此篤定，也不再強求什麼。

  晚上我們一大家人就擠在醫院的長椅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吃過了早飯後我爸便把我拉到了一旁，說趕緊讓我給他找一份工作。

  現在我也挺無奈的，在這個城市裡待了兩年，我基本沒什麼人緣交際，除了上學就是做臨時工，以前陪莉莉的時間都很少，讓我在短時間內找一份我爸能勝任的工作還真的是苦了我。

  我只好給旺仔打了一個電話，問他能不能幫我找一份安穩的工作，而且收入一定要高。

  旺仔這小子除了上課就是花天酒地，社會上的朋友也不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睡覺，我問候了他全家一頓，他才睡醒，忙問我什麼事。

  我又重複了一遍，他那邊頓了好一會兒，才說他一個朋友家裡是開搬家公司的，現在正在招人，還問我不好好上學，找什麼工作？

  我也懶得給他廢話，問下了地址後便掛了電話。

  我姥爺有醫院的護士，暫且不需要我們照顧，所以我便帶著我爸去了那家搬家公司。

  好在我爸以前是做水泥工的，像體力這樣的活也十分拿手，老闆見我爸比較樸實便答應了下來，一個月四千，還管飯，只是不包住，主要是我爸不會開車，否者工資還會更高。

  工資還算不錯，我爸便答應了下來，老闆告訴我們，第二天早上八點上班，有活就干，沒活就空著。

  把我爸的工作問題處理好之後，我便去學校辦理了請假條，因為我偷偷問過醫生，我姥爺的病要花多少錢，醫生告訴我說可以說是按天來算的，如果真的要做手術，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手術後的護理也會是一筆很大的花銷。

  我並不打算將這件事情告訴我爸，畢竟我爸的年紀也大了，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性格，我也不會讓他去搬家公司干那種重活。

  在醫院開了一張我姥爺的住院證明，很順利的向學校請了一個不定期的假期，然後偷偷給旺仔打電話，問他還有沒有其他高收入的工作。

  旺仔驚呼我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這麼著急找工作。

  我簡單的將事情敘述了一遍，旺仔這才恍然大悟，急忙說：「你去賣屁股吧，這個來錢挺快的，而且好多那女人就好你這樣的小嫩肉。」

  我說去你媽的，正經點兒。

  旺仔忙說：「如果你真的想找工作，就去工業園區那邊不是有一個水泥廠嗎？聽說那裡還在招人，不過你吃的消嗎？」

  「這個主意不錯，我去試試。」

  掛了電話後我便步行到了工業園區那邊，這裡廠子挺多的，什麼水泥廠，磚瓦廠，瓷磚廠。

  我找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水泥廠，正準備進去，門衛便把我給攔住了，問我是幹什麼的，有沒有工作證。

  門衛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大爺，看上去十分嚴肅，我忙說我是來找工作的，希望大爺能通融通融。

  門衛大爺瞅了瞅我，問我說你多大？

  「馬上二十一了。」

  「二十一歲你來這裡幹什麼，快回去吧，這裡不是你們年輕人能夠吃得消的。」說這話，門衛大爺便準備把我往外趕。

  我現在如果離開不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嗎？我急忙說：「大爺，你就讓我進去吧，我吃的苦，你看我身體，以前我都在工地上幹過，搬過磚扛過水泥，那都不是事。」

  門衛大爺又瞅了瞅我，狐疑說真的？

  我拍了拍胸脯，說：「比珍珠還真。」

  門衛大爺嘆了口氣，說：「好吧，你跟我進來。」

  隨後，門衛大爺便把我領了進去，到一個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門打開後，裡面很暖和，辦公桌前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在看著文件。

  門衛大爺畢恭畢敬的說：「李經理，這個是來應聘的。」

  李經理抬起頭看了看我，一臉嫌棄的模樣，說：「小伙子，你吃得消嗎？我們這裡現在只找水泥搬運工，你有這個力氣？」

  我立刻斬釘截鐵的說：「我有！以前我在工地上幹過。」

  李經理抽了抽嘴巴，有點兒不相信我的意思，說：「現在我們都很忙，試用期一周，每天給你八十，如果你幹得好，或者能吃得苦，我再給你漲工資。」

  我急忙說好好好。

  現在能夠找到一份工作就好，畢竟我姥爺的醫藥費還真的不是一個小數目。

  李經理見我一臉誠懇的摸樣，笑著站了起來給我握了握手，說：「這樣吧，看你小子也挺有勁頭的，每天給你一百塊，你來上夜班，晚八點早六點，我們這裡正好缺幾個，如果你干不下去，到時候結工資也只有五十一天了。」

  「那個，李經理，壓工資嗎？」我以前聽我爸說，只要是做苦力活的一般都不會壓工資，每月月初就會發放。

  我這麼一問，李經理對我的態度也不一樣了，忙說：「看來你還真的在工地上幹過，我們這裡不壓工資，每月月初五號前全數發放，一塊錢也不壓。」

  我忙謝過了李經理，簽了一份協議後，李經理通知我，當天晚上就可以來上班，讓我準備一下。

  離開水泥廠後，我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至少這樣一來，我也能夠為這個家分擔一點兒了。

  不過因為是在水泥廠上夜班，趁著這會兒還有時間，我又去找一家餐廳找了一份傳菜員的工作，包吃包住。

  就這樣，我捨棄了原本學校里安逸的生活，踏上了一條堅信無比的工作生涯。

  這恐怕是我這一輩子過的最辛苦，最黑暗的日子，每天在水泥廠累得死去活來，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又去餐廳里忙著傳菜。

  這種日子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了的，有時候我快堅持不下去，我都會想著我姥爺對我的好，想著姥爺還在醫院裡躺著，如果我有一絲放棄的念頭，那我將會失去這輩子至親至愛的人。

  才過了半個月的時間，我整個人完全消瘦了下來，原本足足一百二十斤的我，現在還不到一百斤，整個一皮包骨。

  有時半夜裡在水泥廠空下來的時候，我也會偷偷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