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時候院子是用籬笆圍著的，外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就像他們先前描述的那樣，身形高大，沒有頭顱還能行走，脖子上的斷口處鮮血淋淋，何母望著他時，那鬼好像感覺到有人在偷窺他，當即就轉過身，朝何母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惡鬼沒有頭顱，但何母當時就覺得那鬼好像胸前長著眼睛似的，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何母一下子嚇蒙了，尖叫一聲，當時就暈了過去。等何母醒來的時候，何家村已經化成了一片灰燼，被一場大火燒的乾乾淨淨。

  而何母就躺在自家院子的草地上，但是何栩的外婆卻被大火燒死了。

  何母說到這裡，鼻子一吸，兩顆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何栩幾人聽了半天沒有說話，倒是紫鵑聽到最後，嚇得全身發抖，扯住趙羽宸的衣袖不肯鬆手，一雙眼睛四處亂喵。何栩見何母神情憔悴就勸何母回屋休息，再三保證會查明真相，還何家村還外婆一個清白。

  本來何母還反過來勸說讓何栩放棄，說是厲鬼索命，誰也逃不掉。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何栩倔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事關何母的以及榆錢鎮所有何姓人的安危，他不對不能袖手旁觀，一定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何母沒辦法，只好任由何栩去查，只是囑咐他一定要小心，查不到就算了。

  臨散去的時候，紫鵑忽然開口對若水道：「水兒，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吧，我，我害怕。萬一那些冤魂找上門來怎麼辦？」

  趙羽宸譏諷道：「看你平時大大咧咧的，想不到膽子居然這么小，唉……」說完就抱著雙臂搖著頭離開了。

  紫鵑衝到門口指著趙羽宸的背影氣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一個女孩家，怕鬼怎麼了？我……」紫鵑正準備再說，忽的一陣風吹來，樹上的葉子晃了兩下，將紫鵑嚇得大叫一聲，回身抱住若水打死也不鬆開。

  何栩覺得當年的事一定有隱情，這個世上是不會有鬼的。何栩問了當年何家村的地址，第二天一早就帶著趙羽宸與若水三個人出發了。

  臨行之前何栩將何母安排到了趙羽宸新買的房子裡暫住，說是為了以防萬一。雖然何栩不相信有什麼冤鬼索命，但還是小心一些好。

  並交代紫鵑一定看好何母，不能讓何母單獨出門，平時也不要待人接客，等他們回來。說對多三五日就一定趕回來，就算趕不回來也會托人捎信報平安。

  紫鵑自然是不願出門的了，樂得在家裡躲著，閒著的時候就陪在何母身邊寸步不離，草木皆兵，一有風吹草動都覺得是鬼來了。

  想要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就必須去赤眉縣的縣衙里了解情況，說不定會在那裡查到一些線索。何栩對韓柏光說了情況，韓柏光倒是爽快的給何栩批了公文，一應事情都寫在上面讓赤眉鎮的縣令偕同調查。

  畢竟關係到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官老爺當然是有求必應了。

  若水突然想知道憑何栩的本事就算當一縣的縣官都綽綽有餘，為什麼會甘心在一個昏庸的縣令手下當一個捕快。

  何栩只是說：「父母在，不遠遊。」何母年紀大了，他不想離開何母進京趕考，不放心何母一個人在家。

  若水指著趙羽宸說：「他不就是跑出去玩了麼？還一走就是好多年。」

  何栩剛準備說話，趙羽宸搶先開口道：「我出去是因為我待在家裡也沒用，那個時候有大哥在嗎？」

  說起趙羽佑，趙羽宸的臉色又是一沉。何栩見了拍了拍趙羽宸的肩膀，微微一笑道：「你不是還有我嗎？如果你願意，從今往後我們就以兄弟相稱。」

  趙羽宸聽了，欣慰一笑，不過只是一會兒，趙羽宸的臉色就恢復如常，仍舊嬉皮笑臉的。何栩知道趙羽宸這是不想在他們兩個人面前表現的太過多愁善感，所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扛。

  既然趙羽宸不提，何栩與若水也不好再說。

  由於天氣炎熱，何栩提議先休息一會兒再趕路，若水知道何栩這麼做主要是為了她。經過婚變的事情，何栩做事比以前用心了很多，性子也稍稍有所轉變。

  正好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個茶攤，剛好可以坐下來休息。何栩要了一壺茶，茶葉不是特別的好，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解渴就行。

  若水看了一眼天上毒辣辣的太陽，用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臉頰曬得有些發燙。

  「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若水一怔，放下衣袖，低頭喝茶。這幾天他們之間的話題越來越少，有時候一整天說不上幾句話。

  「我……」趙羽宸正坐在旁邊，何栩不好意思開口，嘴巴張了半天也沒有下文。趙羽宸乾笑一聲，「這光喝茶也太沒意思了，我去叫幾樣小菜。」

  「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如果你覺得我對你不好，你大可以……」

  若水一聽，連忙抬頭，正撞上何栩關心的眸子：「說這個做什麼？我感覺這樣的生活挺充實的，以後再也不要說這樣的話了。」

  趙羽宸笑笑：「對，這樣的生活才是我們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做的事，比那天整天就知道遊手好閒，自命清高的人強多了，是不是水兒？」趙羽宸真是無縫不鑽，說好的去點菜呢。

  不過他的話還是蠻中聽的，若水點點頭，剛準備開口，後面的一桌人吵嚷的聲音已經傳來開來。

  只聽一個吹噓道：「你們知道嗎？最近榆錢鎮來了一個雜耍班子，那手藝槓槓的，真是沒的說。特別是那舞龍舞獅，噯，就像活的一樣，真是絕了。」

  另一個聽他說的有趣又精彩，忍不住開口道：「這舞龍舞獅我見過不少，大體上都一樣，你快說說這個有甚絕處？」

  先前那個道：「說起這舞龍舞獅我也看過不少，但剛來的這個那些還真比不上，先不說舞那小獅的，單說那舞大獅的。但聽京鑼一聲響，鼓、缽齊鳴，獅子朗往前方一站，手拿繡球，轉的那是眼花繚亂，讓人應接不暇，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動作那叫一個快啊，還沒開始表演呢就已經讓人看得熱血沸騰。說完獅子朗，我再說著獅子，說起獅子就要先說這獅子外表如何。裡面的人你是肯定看不見，一人站立舞獅頭，一人彎腰舞獅身和獅尾。那獅子做的惟妙惟肖，打眼一看就跟真的一模一樣，身披包獅被，下著綠獅褲，腳蹬金爪蹄靴……」

  先不說後面一桌子人聽了熱血沸騰，就連我們三個聽了都像是親眼見過的一樣，隨著那人的訴說，眼前到真的有一個活龍活現的舞獅子，上下翻飛，騰挪跌宕。

  若水想了一想，回過神來，又聽那人接著說道：「撲跌、跳躍、登高、朝拜、走梅花樁、竄桌子、踩滾球這些動作就先不說了，除此之外，他們呀還有一項絕技……」那人說到此處，先賣了一個關子，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在眾人的催促下，這才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趙羽宸撇嘴道：「此人不去說書真是太可惜了」

  被他說得天花亂墜，若水點點頭，她活了這麼久，好歹也是見過這舞龍舞獅的，但不知這剛來榆錢鎮的舞龍舞獅有何特別之處，聽他賣關子也不由跟著期待起來，聽他緩緩道來：「尋常的人舞獅子都是各自舞各自的，小獅子與大獅子各自分開，但這個不同，知道怎麼不同嗎？」那人說著又問了一句，底下的人將頭搖的像撥浪鼓，那人見眾人的眼光與心神都被自己吸引，眸子裡放光，這才不緊不慢的道：「他們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他們能將兩個舞獅子的人疊加，那直立起來足有八尺多高……」

  後面的話絮絮叨叨的說什麼若水已經記不清了，腦海中一直重複著他說的這頭一句話。腦子中好像有什麼東西閃過，可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聽那人說完已經是一炷香之後的事情了，三個也歇息夠了，再不趕路，就要在山林里露宿了。

  在後面的一桌子人的掌聲中，三人起身開始出發。這也算是免費聽了一番說書，還挺精彩的。這一休息倒也不算無聊。

  再次出發，三個精神頭十足，可見跟剛才的說書有關，聽到精彩的地方還真是讓人感覺血脈僨張。趙羽宸一直吵嚷著，等回了榆錢鎮也去看一看，這麼精彩的舞龍舞獅可不能錯過了，不看就太可惜了。

  三個人騎著三匹快馬，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在天黑之前趕到赤眉鎮，看這路程最起碼明天還得趕一上午才能到地方。只是今天晚上要在樹林裡過夜了。

  若水倒是沒什麼，只是不知道他們了兩個能不能習慣。若水看向趙羽宸，趙羽宸聳聳肩表示自己無所謂，若水一想也是，趙羽宸一直出門在外遊歷，風餐露宿了不知多少回，這對他來說根本就沒什麼。又將目光轉向何栩，何栩也表示自己有時候抓捕犯人，經常在外面蹲守直到天亮，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