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試探

  若水是天快亮的時候才回來的，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趙羽宸追問了幾句才知道，原來若水飛到一半的時候，那些冤魂的氣息忽然消失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些人將屍體給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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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若水悵然若失的時候，黃老闆忽然過來將若水叫到跟前，說是張員外家裡在酒館定了兩壺高粱酒，讓若水給送去。若水不知道黃老闆這麼做是何意，心裡想著應該是最後的試探，果然在若水離開酒館之後，身後就一直有人跟著。

  黃老闆讓若水外出給人送酒，然後又找人跟著，目的很明顯，就是看若水出去以後是否會找人接頭。若水心裡一邊期望著何栩出現，一邊又不期望著他會出現。

  可是當若水在街上看見何栩朝她走過來的時候，知道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心裡不由開始緊張起來。若是何栩貿然走過來跟她打招呼，那麼他們的計劃一定會敗露，若水暗中朝何栩使眼色，可是何栩好像並不明白她的意思，仍舊朝若水走去。

  若水絞盡腦汁，眼看著何栩離她只有幾步之遙，看著身邊走過的形形色色的人，眼珠一轉，突然有了主意。

  「哎呦」若水輕輕碰到了一個人的身上，然後假裝跌了一跤，這一跌不要緊，打破了手中提著的一壺酒，然後慌忙彎腰去拾，這個時候何栩恰巧趕到，若水一面慌手慌腳的去拾摔在地上的酒壺，一面小聲提醒何栩：「別停下，往前走，有人跟蹤。」

  「我知道！」何栩立刻回答，這讓若水一愣，心裡嘀咕道：「既然知道還過來。」

  若水擔心何栩被發現，只是讓他趕緊離開，何栩只是道：「我就是擔心你，你沒事就好！我自然有辦法擺脫嫌疑。」若水正想著那跟蹤的人都已經瞄上了，還能有什麼辦法，誰知道何栩說罷，突然抓起若水身邊一個長得賊眉鼠眼的男子並沖那人吼道：「好你個賊人，上次偷了我的錢，這次終於被我抓到了吧？快跟我去見官。」

  那個人被何栩突如其來的喝問嚇了一跳，看著面前一臉厲色的何栩，怔了片刻才，慌忙道：「大俠饒命，我真的不是小偷，我也沒有偷過你的錢啊！」

  「放屁，明明就是你偷的，剛才我還看見你伸手準備偷這位姑娘的錢袋，還把人家給絆倒了，不是你還能有誰？」何栩指著我吼那位男子。

  何栩本就是一位捕快，身上自帶一股正義凜然的氣質，又是慣審訊人犯的，自然是出口成章，將那個男子嚇得魂不附體。

  若水一愣，當即反應過來，這就是何栩口中所謂的辦法，這是何栩故意混淆視聽，讓跟蹤自己的那個人放鬆警惕，心裡不免替何栩手上的男子叫屈，誰讓他那麼倒霉，被何栩給撞上了。

  若水裝作感激涕零的站起身，好給他們一個台階下，忙道：「多謝俠士……錢沒……沒丟……大俠冤枉他了……他應該不是故意的……」

  那男子聽了我的話，忙作揖點頭不跌，又說著一些求饒的話。何栩突然看向我道：「這位姑娘剛才跌了一跤，沒摔著吧？」

  在外人看來何栩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問話，可是若水知道何栩這是在問她有沒有事。

  若水忙道，「我沒事，只是事情好像有些不順利，把酒給摔了。」

  何栩道：「人沒事就好，如果路不好走，那就換一條路。」

  若水一聽，何栩這是要讓他們撤出去啊，便忙搖頭道：「路已經走了一半了，不好換。你放心我沒事的，我要走了。」若水慌慌張張的準備離開，經過何栩身邊的時候，將一張紙條塞到了何栩的手中。還好趙羽宸聰明，知道若水這一次出去，何栩肯定會和她碰面，所以一早就準備好紙條讓帶著。

  若水剛走了幾步，何栩忽然從後面叫住她，若水不解的站住腳，看向何栩。

  聽何栩道：「這人就算沒有偷你的錢，姑娘心地好，不追究他的責任，但是他將姑娘絆倒卻是事實，姑娘的酒碎了定叫他賠給你。你放心，有我給你做主，定叫他不敢偷奸耍滑。」何栩說完又喝命那人陪她的酒錢，那人為了早點擺脫何栩，忙點頭不跌。

  若水一開始不明白何栩為何會鑽牛角尖，戲演完了不就算了，幹嘛還要多此一舉，可是隨後一想，便突然明白了何栩的用意，跟蹤她的人肯定看見若水將酒給打碎了，以黃老闆的性格肯定會多疑，若是就這樣空手回去，肯定要被懷疑。

  若水心裡感謝何栩想的周到又心細。

  何栩問若水道：「你這一壺酒多少錢？」

  若水忙道：「三十文錢！」

  那人聽了，不等何栩吩咐，立馬從懷裡掏出半吊錢，一股腦扔給若水：「這裡大概有五十文錢，全都給你。」然後又對著何栩作揖：「大俠，我能不能走了？」

  何栩又放了幾句狠話，才放開那人，那人立馬一陣風似的跑了，若水連忙在後面喊：「公子錢多了……」既然要演戲就要演全套，也不讓跟蹤的人白看了一場戲。

  若水演的很像，連何栩都暗中對她豎起大拇指，其實若水心裡早就被何栩這個舉動逗笑了。從來沒有想過一想以正義自居的何栩，冤枉起人來還振振有詞，若是讓人知道他身為一個捕快竟然無緣無故冤枉人，那他這捕快也算是當到頭了。

  何栩得到消息立馬就派人日夜監視起黃老闆來。趙羽宸懷疑黃老闆就是這起假幣後面的操控者。至於黃老闆背後的那個人趙羽宸還不知道。

  何栩得了消息，與趙羽宸想法相同，可是這幾日黃老闆好像知道有人在監視他似的，自從那天晚上過後，一直都沒有什麼大的動作，而那個黑衣人也沒有再出現過。

  不過何栩這幾天也沒有閒著，將黃老闆的底細摸了個透徹，據何栩調查，這個黃老闆是本地人，可是榆錢鎮卻沒有人知道黃老闆的底細，包括他的出生以及經歷，就連認識黃老闆的人都說從來不知道黃老闆的真實姓名叫什麼，所有人都私底下稱呼他為老黃，別的就不知道了。何栩還根據黃老闆留在人口登記冊上面的地址，找到黃老闆的老家，可是那裡早就已經荒蕪了，所有的村民都遷移走了，一戶人家也沒有剩下。

  何栩四處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多年前發生大水，將黃老闆的老家那一片給淹了，所有人都死的死，逃的逃，然後整個村莊都跟著荒廢了。

  經過了那麼多年，好多人都四散各地，誰也不記得村裡有一個姓黃的在當時只有十幾歲的小孩。因此黃老闆的身份應該是偽造的，不然為什麼會無從查起呢？

  如果不知道黃老闆的身份，那麼他身後的那個人就更加的隱秘了。經過何栩多番查找，關於黃老闆身後的那個人，更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根據若水與趙羽宸的觀察，黃老闆這個人做事簡直是滴水不漏，除了待在酒館以外就很少出去，也很少私下裡單獨跟什麼陌生人見面。而若水半夜裡也沒有再發現黃老闆有任何的可疑舉動，還有那晚與他談話的那個聲音有些沙啞的人也一直沒有再出現。

  那天晚上趙羽宸先若水一步覺醒，跟著一個酒館的夥計一直來到黃老闆的屋子外面，也就是東院，可是等了好久都沒有見到任何人從裡面出來，而外面又有黑衣人把守。就在趙羽宸以為要無功而返的時候，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了，黃老闆帶頭走在前面，後面則跟著剛才進去的四個夥計，每兩個人手裡都抬著一口大箱子，下台階的時候，其中有一個活計因為手滑，一下子將木箱打翻在地，裡面頓時嘩啦啦流出許多銅錢來，趙羽宸正疑惑，弄了銅錢而已，需要這麼鬼鬼祟祟的麼？恰巧就有一枚銅錢滾到了趙羽宸所藏身的地方，趙羽宸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將銅錢撈在手中，仔細辨認之下，發現居然是假的。

  這一發現讓趙羽宸脊背都冒出了汗水，私自鑄造銅錢，按大明律例可是要誅九族的，這黃老闆也太大膽了吧。趙羽宸將這件事告訴若水的時候，若水也嚇了一跳，不過若水問道：「這製造銅錢需要什麼材料？」

  若水的一席話提醒了趙羽宸，趙羽宸道：「製造錢幣就必須需要銅，從古至今，國家規定不同，所以用的材料也不同，有紅銅、青銅、黃銅、白銅等，但無一例外都需要銅，那就得需要銅礦，莫非他們招人是為了挖礦？」

  趙羽宸讓若水將消息傳遞給何栩，何栩得了消息立即開始查找榆錢鎮周圍的銅礦，將所有的出入都查了一個遍，沒有發現有什麼私下買賣的情況，最後得知一個結果，那就是黃老闆在私開銅礦，只是這銅礦的位置卻沒有人知道在什麼地方。

  之後的幾天又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可是那些人在進入酒館之後，不知道被黃老闆藏到了哪裡。表面上還是只有那幾個夥計。隨後若水與趙羽宸兩人又發現，黃老闆私下裡還進行人口買賣，多是一些家奴。一下子進來這麼多人，看來黃老闆要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