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跟仇恨無關

  細雨綿綿，沒有夏天的雨那樣熾烈，卻透著刺骨的寒意。

  松江站五點鐘方向，直線距離五百米，有著十年歷史的迎賓酒店被建造它的土豪驕傲地稱為「通天大廈」，在他的眼中，除了世界知名的幾棟建築，也就他能蓋得出來如此高的大樓，然而現在，它矗立在江門眾多摩天大樓中，顯得那麼嬌小無助，幾乎成了被人忽視的存在。

  聞如嫣靜靜地走在地下停車場裡，不屑地瞥了一眼有名無實的監控探頭，要麼蒙上厚厚的塵土，要麼線都斷了，要麼就是黑乎乎的一片，好像是電線短路造成的，這裡的一切都在十年中跟著它破產的主人一起，眼看就要被埋葬在歷史的塵埃當中。

  「你是誰？」

  前面有手電光閃過，現出一個男保安的身形，豆芽菜一樣的身板，那身最小號的保安制服都被他穿出了被單的樣子。

  「該死，」聞如嫣目光一寒，「誰讓你進來的？」

  「誰讓你進來的？」保安看是個女人，膽氣頓時壯起來，不過當他看到那張美的慘絕人寰的臉時，不淡定了，「你……該不會是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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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平時以冷艷著稱，可是聞如嫣還是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馬上出去，還來得及，」她儘可能展現自己最大的善意，「這棟樓我剛買下來不久，順便來看看。」

  「哦，原來你就是新老闆，」保安居然信了，「你來得正好，我的工錢可是有半年都沒結了，您看是不是——」

  「唉，」聞如嫣嘆氣。

  保安的身後，一個黑影從地里「長出來」，像一株邪惡的莊稼，從土裡長出來，就是為了毒死所有看到他的人類。

  「嗦……」

  一根藤條從保安的腦門上長出來，幾片嫩綠的葉子扭動幾下後，竟然開出血紅色的小花。

  「跟你說的不一樣，」陰沉的聲音從花間傳出，還帶著說不清的恨意，「他根本不是菜鳥，我差點就被他宰掉！」

  「那是你自己蠢，」聞如嫣非但沒有看那朵花一眼，反而轉身，面向自己背後，「我反覆提醒你，他不像看起來的那麼好對付，而你還是想打他的主意，貪婪早晚會讓你送掉自己的性命」。

  停車場很大，遠處的入口，慘澹的陽光照進來沒多遠，就被黑暗吞沒，這種明暗之間的對比，讓她的背後反而更難視物，但是她依然目視前方，雙手攏在袖口裡，微微顫動，不知道她為人的，一定以為她在害怕。

  「貪婪？我靠貪婪才活到今天，」察猜現出身形，雖然臉上的傷讓他顯得慘不忍睹，可至少還能擠出一點微笑，令人作嘔，但是的確是在笑，只要是個男人，都會明白這種笑容意味著什麼，「多年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嘿嘿嘿……」

  就算聞如嫣飽經世事，還是露出噁心的表情，要不是意志力堅強，她能馬上吐出來，「說正事，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現在該你了」。

  難聽的笑聲止住，察猜似乎非常享受別人露出這種表情，「我想要的可不止這些。」

  「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聞如嫣忍不住道，「你讓黑衣人報銷了半個小隊，他們今後一定不會善罷干休，這個世界上，還從來沒有讓他們付出代價而得善終的。」

  「那是我的事，跟你無關，」察猜不懷好意地把目光挪向她的腹部，「是不是覺得噁心，想吐？讓我猜猜，你的月事有多久沒來了？」

  聞如嫣臉色變了，「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察猜昂起頭，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這張美麗而慘白的臉，「說我蠢？你比我還要蠢，自以為是地帶著幾張護身符，就以為可以躲掉蠱術師旺達臨死前的詛咒？巫術的傳承簡直比人類社會的產生還要久遠，它的神秘和強大，不知有多少代人耗盡心力，也不過得窺一斑，旺達是我的師兄，他也許一無是處，可是他的詛咒術，是我至今不敢殺他的關鍵，也是他能活到現在的憑仗，只要腦子沒有壞掉，就不會有人想打他的主意，而你，你會懷上魔胎，第一個月，你會每晚做惡夢，惡夢的程度會逐漸累積，讓你想到就會顫抖，第二個月，你會惡疾纏身，不管是再好的醫生，哪怕是修道士中得道的高人，也會判你死刑，第三個月，你最想要的東西，會在你的眼前，一點一點，離你而去，第四個月，你的腦中會出現一個聲音，每天跟你對話，不用懷疑，那就是你的孩子，他會探索你心中的恐懼，放大它，刺激你腦中每一點欲望，然後摧毀它，第五個月，你曾經害死過的人，會每天圍繞在你身邊，向你索命，呵呵……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你會受盡你窮盡一生都無法想像的痛苦和折磨，當魔胎切開你的肚子，從裡面爬出來的時候，你會發現，那就是旺達，他會重生，在你的注視下，一口一口地把你吃掉，一根骨頭都不會剩……」

  「不！！！」聞如嫣怒吼著朝他衝去，手中夾著的符紙迎風變幻成一柄長劍，大開大闔地朝察猜劈去。

  察猜沒有讓她得逞，他的身體再次陷入土地，長劍斬到的，只是堅硬的水泥地罷了。

  「放下你的驕傲吧，可憐的美人，」察猜的聲音像是從地里傳出來，「死亡有時候並不可怕，死亡的過程才是你最應該恐懼的，幫助我得到他的傳承，找到他蠱術中的核心之密，我才可以施法幫你解脫。」

  「我憑什麼相信你？」聞如嫣連手中的劍都握不住，半跪在地上，從來沒有過的虛弱。

  「你還有得選擇嗎？哈哈哈……」

  地鐵站口。

  門丁正仰起臉，接受雨水的洗禮，不是為了淨化靈魂，而是為了把臉上的土洗掉。

  「除了幾個陷阱，什麼都沒有，」山豬不得不無奈地放棄了努力，「沒有找到察猜，我想他是離開了。」

  「他還會再回來的，」門丁對此十分有信心，「我需要一個住處，最好周圍十幾公里都沒人，白天我會想辦法把這個混蛋找出來，但是當我需要休息的時候，最好能有這麼個地方，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減少連帶損傷。」

  「他是為你來的？」山豬略感奇怪，「他是這麼跟你說的嗎？」

  「不知道，」門丁望向遠處，「不過我覺得是的，就是種感覺，別跟我要證據。」

  聞如嫣出現在他視線里，在細雨中，聞如嫣顯得無助，甚至有點失魂落魄，不過在注意到門丁的目光後，她馬上挺直身體，回瞪他一眼後，扭頭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