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尋找不可能

  秋天的雨就是這麼煩人，看著不大，就是不停，連續幾天，就有種恨不得在自己腦袋上來一槍，哪怕走在街上，也覺得壓抑得喘不過氣來，當進入黑暗時，江門就算燈火通明，也變得陰森恐怖，偶爾從某個角落裡飄來的大笑聲，能把正在垃圾堆里翻東西吃的流浪狗都嚇得拔腿就逃。

  門丁就是在這樣的氣氛里，來到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的老城，曾經跟蹤孫真如才找到旺達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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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大大的宣傳單貼在鄰近還算完好的牆上，是房地產宣傳的GG，市議員劉佳慶承諾，他將用兩年的時間，把這片江門的皮膚病一樣的醜陋街區，變成江門的人間天堂，每個人都將得到令人滿意的補償，當新房子建成後，他們將成為這裡的首批住戶，一流的學校，一流的醫院，免費的公園，綠化程度超過40%，各種讓人眼花繚亂的承諾，讓任何一個稍微清醒點的人都不禁懷疑，他只不過是一個正在競選市長的議員，從哪兒來這麼多錢，又是從哪裡找到金主爸爸願意充當冤大頭，被宰的鮮血淋漓。

  大狗輕盈地跳起來，把這張海報扯下來，搖著尾巴討好地獻給門丁，帶著渴望的小眼神望著他。

  它沒有失望，門丁拍拍它的狗頭，「幹得漂亮。」

  得到鼓勵的大狗像吃到了美味的牛排，樂的又蹦又跳，單純的像個孩子。

  老貓從門丁的懷裡探出頭來，鬱悶地瞅瞅大狗，又看門丁。

  「別這麼看著我，」門丁的疑惑不比它少，「它跟隧道里那個，肯定是同一條狗，如假包換。」

  猜測畢竟是猜測，沒有證據，誰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可這個答案該去問誰呢？

  火災案發生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了，出了這麼多的爛事，門丁發覺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關心過旺達的死活，最多也就是對他的死表示了一定程度的驚訝，僅此而已，就連今天來這兒到底想幹什麼，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覺得，應該來，這種感覺一出現在腦海里，他甚至連山豬為什麼在死了那麼多人以後，果斷中止了全部的行動，都提不起好奇心想要知道。

  要是找老婆，估計我一定是個很不討喜的存在，門丁自嘲地笑笑。

  家庭，聽起來很遙遠的樣子，門丁無法抑制自己地想起了邢海川，他有一天特別消沉地拿著瓶酒，把自己灌醉，門丁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蓋上毯子，然後他突然就抓住自己的手——

  「我是個好偵探，最棒的那種，可我不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我的女兒，我的妻子，他們都恨我……」邢海川幾十歲的人，哭的像個娘們兒，印象中，就算自己的下屬犧牲，他都沒有哭的那麼傷心過，而且此生就那麼一次，在他還算年輕的時候。

  「我的生活，似乎更不適合擁有一份愛情，一個家庭，」門丁回憶自己遇到的每一個人，有特殊能力的，修道士，不管是誰，不管他們有多大的勢力，但是他們似乎無一例外地，都與自己有個共同的特質——孤獨。

  雨鍥而不捨地下著，廢墟里就算有什麼線索，這些天來也差不多全看不到了，黃黑相間的警戒帶早就被踩在泥水裡，幾個泥腳印踩在磚塊上，是新留下的，鞋碼很小，多半是貪玩的孩子，幾片糖紙，還有吃剩下一半的辣條包裝袋，隨意地丟在那兒。

  關於這裡，警局的報告最多不會超過十頁紙，黑衣人的也許更多，但是現場調查數據如果真的可以解決問題的化，那還要偵探幹嘛？

  準確地說，現場勘察是把能收集到的所有珍珠都放在一個籃子裡，偵探是把這些珍珠串在一條線上的人，二者缺一不可，關於這一點，門丁始終堅信。

  「大狗，過來，」門丁拍拍自己的大腿外側。

  大狗使勁抖落身上的水珠，來到門丁身邊，貼在他的腿側，狗臉正在迅速朝柴犬的笑臉靠攏。

  要不是看到它在隧道里的神勇表現，門丁差點就要改主意了。

  這裡很少有人，下雨以後，更是少有人聲，更別提現在是晚上，這裡可不是什麼治安模範區，因此安靜異常。

  「呼……吸……」門丁慢慢放緩自己的呼吸，排除雜念，目光從眼前的一塊塊磚頭，建築垃圾，還有破碎的，裝中藥的紅木匣子上一一掃過。

  漸漸地，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自己的心跳聲，還有老貓的呼嚕聲，大狗的呼吸聲……

  排除雨聲，排除自己的心跳……

  大狗慢慢地安靜下來，眼中又露出只在隧道里才有的光芒，它的鼻子嗅探的頻率更加規律，一呼一吸之間，都帶著極強的指向性。

  它的異常不僅吸引了門丁的注意，連一向討厭雨水的老貓也不由得探出頭來，它在觀察了片刻後，從門丁溫暖的兜里跳出來，朝著某個方向跑去。

  從現在起，一切都脫離了掌握，門丁目不轉睛地看著老貓在廢墟上輕盈地縱跳，不時把自己探詢的目光瞥向大狗，然後做修正，它就像個得力的偵察兵，而大狗是指揮官，一貓一狗通過一種讓門丁暫時無法理解的方式溝通著，直到——

  老貓站在一個地方，爪子伸進磚縫，想要去抓什麼東西出來，卻又無法達到。

  還真有東西留在現場？門丁剛一邁步，就覺得自己與大狗之間的聯繫中斷，再看過去時，發現大狗又恢復成剛才那個慫樣，尾巴搖的風車似的，咧著大嘴，跟傻子似的。

  還有這種操作麼？門丁糾結了，他很想再次回到剛才的情境當中去，可是怎麼都無法再靜下心來。

  算了，還是先去看看老貓發現了什麼吧。

  火災現場明顯是先被消防隊光顧過的，門丁閉著眼都能想到當時的情景，他戴上早就準備好的手套，把磚頭一塊一塊地拿出來，在一邊較為平整的地方摞起來，這些磚頭有些年頭了，要是勁兒稍微大些，就會碎成渣，怎麼都拼不回去，雖然不知道這些磚頭到底有什麼用，但是出於一個偵探的謹慎，儘量不破壞現場是最基本的規矩。

  老貓沒有挺多久，就哆嗦著鑽進門丁的上衣內兜，不時好奇地打量一下工作進度，還老用爪子亂指，害得門丁不時擴大整理範圍，沒過多久，眼前就讓門丁清理出一個大坑出來，看著空無一物的土地發傻。

  又白忙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