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遭遇戰

  胡稟天的宿舍整潔有序，一眼望去，完全符合一個受過紀律部隊嚴格訓練後的警察標準，陳設也十分簡單，一個單人床，一張書桌，上面擺著幾本書和一個筆記本電腦，一把椅子，靠牆立著一個小小的衣櫃，裡面除了警服，就是幾件休閒服裝，一年四季，每季兩件，衣櫃的底下擺著五雙鞋，都被擦拭的非常乾淨。

  作為一個現場勘察員，幾乎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潔癖，胡稟天並不算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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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走廊里有腳步聲，是送外賣的，飯菜的香味從外面飄進來，門丁閃到門口，打開一條縫，看到一個穿著藍布褂子的小伙子正在敲隔壁的門，曬的黝黑，手裡拎著個塑膠袋。

  門丁進來時，並沒有徵得任何人許可，也沒人注意到，因為就在剛才抓捕胡稟天的時候，所有警察的休假被取消，在各自的部門待命，這是熊耀的禮物。

  外賣員在走廊里旁若無人的來回走，打電話，敲門，很快就搞清楚了狀況，看來不是第一次來，也不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把外賣掛在門把手上，又寫了張紙條，轉身離開了。

  要論最佳顧客，一定是警局的警員，就算食物臭掉，一樣是五星好評，因為誰也不知道待命意味著什麼，多長時間，會不會有行動，一旦動作起來，兩天，三天，都有可能，甚至流血犧牲，對於某些人來說，也只是轉眼間的事情，因此只要能回到宿舍，舒服地睡上一覺，外賣變成什麼樣都不重要。

  走廊里空無一人，靜的嚇人，門丁重新把門關上，繼續剛才沒有完成的搜查。

  這是個需要耐心的活兒，尤其對方還是干現場勘察員的，幾乎不可能留下有價值的線索，門丁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麼，可是他就是覺得，與其等著熊耀從胡稟天那裡問出點東西來，不如自己另找他路，齊頭並進，才不會浪費時間。

  據胡稟天所說，他畢業於國立警官大學，現場勘察專業，博士，導師錢其君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現場勘察專家，他的履歷堪稱金光閃閃……

  床上沒有發現，被褥是從後勤領來的，床下無發現，桌子是標配，抽屜里除了書，就是——日記？！

  想不到這個年頭還有人記日記，門丁戴上白手套，小心地翻開。

  行雲流水般的草書，雖然是筆記本，可是就像有無形的方格約束，每個字大小一致，間距一致，連筆畫都幾乎毫無變化，表明胡稟天心性堅定，做事一板一眼，還有——他不是一個情感動物，他在外人面前，對那個傲驕的女人表現出來的，全是偽裝，空洞的示愛，是為了掩護他真實的面目。

  日記里記述的，是他每天做過的事情，像流水帳，幾點起床，幾點吃飯，洗漱用了多長時間，在走廊里碰到了什麼人，跟同事說了什麼話，當時的心情，還有看法，文筆簡潔，語言凝鍊，寥寥數語就能讓門丁產生一種自己就是胡稟天，當時的心情如何，想要表達出的意思是什麼的感覺。

  他不是在寫日記，而是在提醒自己，說了哪些話，做了哪些事，碰到哪些人，防止自己因為遺忘而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通常這樣做的人，要麼有嚴重的心理疾病，要麼就是在做間諜，心理疾病是不太可能，那就只剩下——間諜？

  他想在江門警局得到什麼？這裡有他想要的東西還是人？

  看來熊耀註定會一無所獲了，有如此堅定心性的人，可不是靠一天不到就能撬開嘴巴，痛快招供的，不管用什麼手段，結果都不會是大圓滿。

  翻了幾篇以後，門丁的注意力被一個名字吸引住。

  徐芳，這個名字每天出現的頻率非常高，這就是他現在苦追的女朋友，本來作為一個痴情男人，這無可厚非，但是當他的身份值得質疑時，這種行為就很不可理解了。

  掩護也不能占據他全部生活的大部分，這樣他要辦的正事就會被耽誤，除非——正事就在徐芳身上。

  這個芳齡28的女人算是個老姑娘了，家世普通，最多是祖上有幾分名號，聽說是江門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很是牛筆了一段日子，在江門有很多古色古香的老建築，都曾經是他的產業，不過後來隨著他的去世，時事變遷，家族子弟死的死，走的走，還在江門本地熬日子的，多半是些默默無聞的小市民，實在很難想到她有什麼特殊之處，會引來胡稟天的覬覦。

  古建築！江門警局有些建築也是古建築，有的還是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我的辦公室也是！

  想到此，門丁似乎隱隱想到了什麼，又不太確定。

  找錯了，方向不對，根本不應該找胡稟天，答案在徐芳的身上！

  想到此，門丁再也呆不住，他把日記本放回原處，又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動過的地方，走過的地方，確定沒有遺留什麼破綻後，一邊掏出手機，一邊打開門往外走。

  得趕快把消息通報給熊耀，儘快控制住徐芳……

  雪亮的刀光從左側斬來，無聲無息，卻犀利十足，一旦劈中，門丁就能不藉助任何工具看到自己的全身了，甚至還能看到自己的脖子像噴泉似的往外噴血。

  沒有任何對危險的感應，危險就這麼突然而至，來的讓人猝不及防。

  是那個送外賣的，門丁只覺得心頭滿滿的苦澀，不，他根本不是要把外賣送到別處，他本來就是要來敲胡稟天的門，作為一個整天泡在警局，要麼就跟徐芳獻殷勤的「好男人」，他唯一能跟外界有密切聯繫的，也就只有外賣和快遞兩種選擇了。

  刀越來越近，門丁只來得及把手機朝著這貨的臉丟出去，身體竭力向後躲。

  對方出手的時機把握的非常好，門丁半邊身子剛出門，另有一半還在門框上，朝側面躲，空間不夠，一定會擦撞到門框，刀依然會把他斬成兩半，而向後躲，最多鼻子和半張臉不要了。

  手機的到來雖然不能引發生命威脅，卻讓對方做出了條件反射的舉動，刀不由得偏了一點，剁在他的肩膀上。

  「鏗……」

  這是一柄月牙彎刀，只有半米長，砍在肩膀上的瞬間，門丁就覺得半邊身子先是麻，後是劇痛，但是卻沒有流血的感覺。

  書，哈哈，那本書！

  無字書在他進來之前一直是挎在背後的，但是此時不知怎麼到了肩膀上，承受了致命的一擊。

  外賣員明顯也被弄得愣了一下，以至於手機擦著他耳朵過去的時候，才把他喚醒，拔出刀又要砍時，門丁已經消失在門內，他連忙打算越門而入，卻冷不防那扇門在他眼中越來越大。

  門是向里打開的，而且質量相當不錯，拍在他的臉上，也是十分酸爽的。

  「啪……」

  門對他的不禮貌行為表示了極大的憤慨，把他狠狠拍飛到走廊對面的牆上，等再打開的時候，門丁已經握槍，打開保險，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砰砰砰……」

  子彈落空了，外賣員彈簧一樣彈起，躲開的瞬間，子彈就在他原來所在的位置留下幾個彈孔。

  門丁趔趄著衝出門，沒看到人，先開槍，子彈在地上濺起一溜火星，可是那個外賣員的身形矯健的不像話，縱跳之間，幾次起落就消失在樓梯口，連腳步聲都沒有。

  疼痛越來越劇烈，門丁差點握不住槍，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落。

  該死的，這傢伙刀使的真不錯，要不是有無字書保命，現在就已經是屍體了。

  胡稟天到底是什麼人？能讓他的同夥下如此殺手，所圖非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