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蠱術師

  「不然我來幹嘛？」

  我……不是我說，你到底會不會聊天？

  這一下把門丁反倒噎得不輕，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夠不會聊天的了，這貨比他還邪乎，要不是有幾分本事，估計屍體都爛成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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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衣男眼中除了奪人的寒光，看不出任何情緒，他走進小店，論身材，他跟老七還真差不多少，哪怕小店很擠，他站在過道里，還是顯得小店很寬敞。

  「得咧，想要什麼，您只管說話，我這裡沒有，別的地方也不會有，除了質量第一，就是顧客第二了，」門丁把自行車隨手放一邊，擠進櫃檯，翻出厚厚的大本子，拍在櫃檯上的時候，塵土飛揚的，「想要什麼，自己挑吧。」

  風衣男沒有看櫃檯，也沒有因為塵土飛揚而發火，反而盯著門丁，雙眼中寒光更甚，「你不是老七！」

  不是吧，這就看出來了？

  門丁別的長處沒有，心理素質絕對是過硬的，「怎麼這麼說？」

  「你剛才是硬擠進去的，這櫃檯破成這樣，每天這麼擠，沒幾次就破掉了，做買賣的總不會要天天修櫃檯吧？說，你是誰？」

  這倒是真的，看來注重細節的，不止我一個，門丁面無表情地，「那好吧，請問您貴姓？」

  「錚……」一柄鋒利的牛耳尖刀從風衣男的粗糙的大手裡亮出來，「修道士之間的買賣，只談價錢，不問姓名，連這規矩都不懂，你還賣什麼符？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老七？」

  「你還知道規矩？」門丁冷笑，「老子開個破店是不是什麼事都要向你匯報？你知道江門一平米店面要多貴嗎？你知道老子開這個店要多少成本嗎？你知道我一年到頭要在外面跑多少生意嗎？說的好像你挺懂開店似的，你知不知道能塞進這么小店面的櫃檯得多少錢？能裝得下我這種尺寸的櫃檯又要多少錢？我這暴脾氣，今兒我還不侍候你了，滾蛋！馬上消失！」

  劈頭蓋臉的臭罵，能看得到，風衣男握刀的手青筋都爆起來了，可是最後還是忍下這口氣，「掌柜的別介意，出門在外，小心為上，最近受了點驚嚇，不得不提防著點。」

  「哎，這態度就對了嘛，」門丁就坡下驢，「現在不是以前了，修煉的資源難找，你要買，我要賣，都是辛苦錢，互相理解，別總是只把自己當盤菜，仗著幾分本事把別人當屎踩，做人這麼絕，很容易沒朋友，沒朋友，你還混個屁呀……」

  手捏的刀吱嘎直響，看來是被氣的眼看就要爆發了，風衣男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這是我要的，您看能不能湊齊，價錢好商量。」

  一張捏的皺巴巴的紙放在櫃檯上，門丁有心想要去拿，忽然想起老七曾經跟他提過，「咱們這一行，防人之心不可無，修道士給你的東西，除了錢，什麼都別碰，現在有電子轉帳了，更是連錢都儘量少碰，這就是行規，你知道那些奸滑似鬼的人物能弄出多少么蛾子來……」

  「等會兒啊，」門丁瞄了一眼紙條，又拿起本子，翻來翻去的，過一會兒，手指著角落裡也不知從哪偷來的郵政信箱，「17號，24號，11號……愣著幹什麼？還等我去給你拿啊？你這人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想快點把東西湊齊就趕緊著點，真不知道誰給你介紹來的，一點規矩不懂還充大爺，要不是不想探你的底，我真想說說他，什麼都不跟你說，就一個地址找上門來，你知不知道現在可都是八小時工作制，自己的買賣也得吃飯休息不是……」

  風衣男又想暴走了，拿符紙的手都是抖的。

  門丁表面上唧唧歪歪，眼角餘光卻在不住地打量著他，同時也暗自後悔。

  以前不怎麼跟老七聊天，他吹噓的那些，他也不怎麼在意，但是今天一見面才發現，老七捨不得放棄這裡的生意，恐怕不止是因為錢，來這裡的人，拓展著他的視野，讓他跟各種危險的人物打交道，對閱歷和見識的增長是很有好處的，當然，只要不是像今天這樣，再變通一些，多交幾個朋友就更好了。

  但願老七聽到他這樣對待他的客戶，不會馬上瘋掉……

  「多少錢？」

  符紙備齊了，櫃檯上的紙條也跟著消失，風衣男的手法老練，看來幹這種事不是第一次。

  「一百二十萬，」門丁把手裡的大本子轉過來，朝著他，「別以為我坑你，不信就自己算，加上跑腿的費用，和額外的開支，誰來都是這個價。」

  風衣男的臉部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隔著口罩都看得清楚。

  他手頭不寬裕，也就是說，衣食住行都在比較便宜的地方，當然，充大頭的事不是沒有，但從他目前的經濟狀況來看，這種事不太可能發生，以他怪異的打扮，這種造型出現在一星以上的賓館都足夠引來太多關注，甚至把警察招來，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現在住在龍蛇混雜的車站附近，火車站，長途客運站，都有可能。

  「好，」風衣男這回倒是沒有再計較，他張開雙臂，嘴唇間錯動，發出幾個奇怪的音階後，大捆的鈔票就滾落在櫃檯上。

  不是手機轉帳，表明他是個古板的老傢伙，不怎麼相信，或者不太熟悉現在的科技時代，身上的味道也不像是常年混跡城市才會有的味道，鈔票上有濃重的草藥味，還有——樹葉腐爛的味道？

  門丁瞪著他，「玩我？這年頭誰還帶這麼多現金交易，我得數到什麼時候？」

  再多說幾句話，差不多就能判斷出他來自大概哪個省，對了，剛才電話里，聞璐提過，中毒死亡的人很有可能死於蠱術師之手，那面前這個傢伙會不會就是……

  「您多辛苦些，我只會用手機打電話，」風衣男說這話時眼中的寒光里多出一絲尷尬。

  但是門丁沒有注意，他正全神貫注於他這句話里泄露出的信息。

  尾音上翹，捲舌有刻意的加重音。

  就是他！蠱術師！

  「是怕我在錢上做手腳麼？嘿嘿嘿……」

  這笑聲……好熟悉，好像周治發出的笑聲，我是不是暴露了？

  門丁手摸向後腰，剛才他硬擠進櫃檯，就是不想給面前這貨機會，看到他腰上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