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麻杆打狼

  「嗖……」

  強勁的風把地上一粒石子捲起來，狠狠砸在車窗上，發出嘭地一聲響，不遠處的海浪也跟著附和，砸的礁石隆隆作響，哪個想在這裡蓋房子住的，一年四季都要忍受這樣的狂風巨浪，不被煩死，也要被嚇死。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地方，偏偏有一個「鬧中取靜」的墓地，也不知道這些老外是怎麼想的。

  用整潔來形容可能有點過分，到處可見海草，還有斷裂的墓碑，碎石，本來還有個守墓人在這裡，前幾年死於一場車禍，最近這裡正成為江門小年輕追求刺激的所在，不過自從有醉酒後被風卷下懸崖的事故發生後，已經很少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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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丁不是來這兒尋求安慰的，也不是來突破自我的，事實上，他來到這裡，從一堆雜亂的墓碑里找到那個讓他想了五年的名字時，心裡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卡斯瓦爾多.李.里賓洛甫，這個長長的名字門丁就從來沒有念對過，黑白照片上是一張跟桔子皮一樣的老臉，他面無表情的時候還是挺像神棍的，可惜這個神父特別愛笑，一笑就會露出自己跟外面礁石一樣雜亂的黃板牙，把他原來神聖的相貌破壞的一塌糊塗，尤其是就在門丁面前，他的眼球像鼓起的金魚眼一樣蹦出眼眶，臉上出現水泡，整個人像一個醜陋的大蛤蟆一樣朝他撲來，而另外幾個人則發出怪異而恐怖的吼叫，身上的衣服和皮膚一齊撕裂，從那副皮囊里走出來的卻不是骷髏，而是不知是個什麼東西的玩意，其中一個甚至張開沾著血肉的翅膀……

  「嘩……」

  怒滔拍岸聲驚醒了門丁，雖然身處狂風呼嘯之中，他還是汗出如漿。

  怎麼搞的？現在可不是想這事的時候啊！

  五年前的回憶點點滴滴，歷歷在目，門丁覺得自己的傷口被撕開，血淋淋的，那實在是對他造成極大震撼的畫面，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墓碑上除了名字和照片，就只有一段這樣的文字，「塵歸塵,土歸土.我們生活在世上,如滄海一粟,漂流,蕩漾.你這裡指出了歷史,歷史的長河無邊無際,而且說不出他的起點或是終點,我們也只不過長河裡的浪花一朵.終究會飄散.我認為來自塵土的意思是宇宙無邊無際，個人就相對於宇宙像塵土一樣，地球也只是小小的一部分，所以來自於塵土，但是死後也歸於土裡，化為灰燼，所以這樣……」

  是用拉丁文書寫的，而且是古拉丁文，有很多拼寫的方式與現在大不相同，甚至有些詞彙從沒有記載過，要不是知道這段話大概講的是什麼，幾乎會以為寫這個的是個假海歸。

  門丁跪在墓碑前，天色漸晚，海水漲潮，整個海岸上海水碰撞礁石的聲音越來越響，風也變得很強勁，哪怕離岸邊有幾十米，門丁想要保持平衡都不容易。

  咦？嘿嘿，果然是這樣的……

  還不等他露出釋然的笑容，門丁就覺得頭髮根根豎起，毛細孔跟炸開一樣。

  就在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個人，暗青色的道袍，長發遮住了臉，可是從身形上來看，怎麼都不會認錯的。

  聞如嫣！

  「發現什麼了？」

  平靜的沒有一絲情感的話語，讓門丁緊張的不知怎麼辦才好，雖然跟這個女人沒什麼太深的交往，也看不透她，可是現在這個場合，怎麼都不像是要跟他交朋友。

  「憑弔一下故人，不行嗎？」風聲很大，門丁自己說的話自己都聽不清，更別提話里透著非常明顯不過的心虛。

  「五年前，你們也就是在查案的時候碰上幾次，」聞如嫣仿佛知道有關他的一切，語氣不容質疑，「要說故人，里賓洛甫跟我倒是有不少生意上的往來，我研究過他墓碑上的每一個字，現在告訴我，那上面寫了什麼？」

  原來她不知道，門丁有些奇怪，怎麼一碰上她自己的心緒會煩亂成這個樣子？他索性坐在地上，靠著墓碑，斜眼看著她，「你這算什麼？咱們不是合作夥伴嗎？這語氣——我可不喜歡。」

  「夥伴？」聞如嫣譏誚地揚了揚眉毛，「你只不過是我利用的工具，禿鷲沒殺死你，是你的幸運，但是你總是要死的，你為什麼不自殺呢？」

  「無情的女人哪，」門丁長嘆，「所有威脅到你安全的人，全都要死是麼？」

  「你膽子也挺大的，」聞如嫣冷冷地瞥了一眼停在路上的車，「靠那幾個雜魚手下，就敢來這兒找線索，還有什麼遺言嗎？」

  「當著你侄女的面宰了我？」門丁餘光瞄著墓碑，表面上的鎮靜背後，是他的大腦開啟加速模式。

  她也說墓碑上的字有問題，那就是說她已經把跟里賓洛甫有關的所有人和線索都查過，這個女人心思縝密，唯一讓她一無所獲的可能就是墓碑上的字並不能直接顯示出不利於她的證據，但肯定是關鍵的鑰匙一樣的存在。

  「她會想明白的，」聞如嫣不以為意，「而且你覺得我會連這點準備都沒有嗎？」

  說著，她信手一揮，風聲一下子小了，飛來的樹葉和沙粒也像打在什麼無形的屏障上，只留下窸窸窣窣的聲音，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一下清晰了許多。

  這是最後的線索了，里賓洛甫死了，卡爾森負責處理全部有關他的事宜，當初調查的時候，這兩個人就有許多疑點，不止跟文物走私案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現在更暴露出與聞如嫣有密切的合作，現在看她到現在還沒有下殺手，明顯怕我查到了什麼……門丁並沒有慌張，反而更加冷靜。

  墓碑，神秘的聖經，水中顯形的文字他的確看不懂，而且門丁相信沒人能看懂。

  不管是西方魔法，還是東方的法術，都是對空氣中隱含的宇宙能量進行提取使用的方法，西方魔法中的咒語跟東方法術中的咒語目的不是為了裝筆，是為了給法師本身的大腦設定開機密碼，在潛意識裡鎖定精神力的使用方向，這是屬於每一個巫師最重要的秘密，想要破譯出來需要大量的時間，只看一遍就懂是根本不可能的，難道墓碑上就是那些密碼的開啟方式？

  不！門丁腦中靈光一閃，是聖經，是那本聖經！

  身為警察學校刑偵專業的優秀畢業生，門丁自認自己的速記能力還是不錯的，雖然只是粗略地瀏覽過那本聖經，記住全部內容不太現實，但是百分之七十還是可以辦到的，那本書不光是看著新，有的地方語法也怪，雖然能看懂，可不屬於舊拉丁語的文法……啊！！！我知道了！墓碑上的語法也有同樣的錯誤！只要把二者結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