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都什麼人哪

  邢海川閉上眼睛，這回輪到他打盹了，這段時間他真是累壞了，再不養養神，大腦就要像開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了。

  門丁卻在此時微張開眼睛，斜睨了他一眼，露出神秘的微笑。

  花園小區在江門市算是中檔小區，平時最多出個把小偷，丟個快遞什麼的，但是今天死了個人，極大地震動了住戶，又正值星期六，很多人都帶著驚恐不安的表情看著上百名警察在小區各處走來走去，各色警犬吐著舌頭到處亂轉。

  邢海川的到來，讓現場的警察都看到了希望，可是看到他從擋風玻璃都裂了的車上走下來，瞬間又都有些不安。

  「頭兒，這是——有人找你的麻煩？」重案六組組長董亮驚疑不定地上前。

  「大夫！大夫在哪兒？」李念一下車就把周圍的人嚇了一跳，滿臉的血，胸前斑斑點點的血跡，把那件價格不菲的短袖襯衣弄的跟他好像剛從命案現場回來似的，而且他好像還是兇手。

  「別管他，」邢海川皺眉盯著董亮，「怎麼這麼大陣勢？還嫌這事兒不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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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頭的命令，」董亮有苦難言，「您還沒看新聞吧？這起連環殺人案已經被記者注意到了，現在局裡各大媒體的攝像機堵得局長都快瘋了，再不拿出點兒東西出來，咱們可就架在火上烤了，幾成熟咱們都說了不算。」

  說著，他看向門丁，一臉的不信任，「邢局，行不行啊？這瘋子可別——喂，別亂動！老實呆著！」

  門丁手伸出一半，只差一點就摸到樓邊的信箱上，聞言傻不拉嘰地盯著他，目光呆滯，嘴角好像還要流哈喇子，瞅得董亮心裡毛毛的。

  邢海川看不下去了，「行了，叫你的人控制好現場，把那些人都撤回來，都不知道在找什麼，反倒把現場全破壞了。」

  「是，」董亮忙不迭地跑開。

  「這傻筆誰呀？」門丁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

  「接替你的人，」邢海川走過來，拍了他背一下，「幹嘛？你還想揍他？托你的福，你以前負責的重案組被人叫瘋人院叫了兩年多，原來的組員受不了，轉行的轉行，離職的離職，現在的六組，破案率連原來的一半都不到。」

  門丁沉默。

  「看出什麼來了？」看到他傷感，邢海川有些不忍心，轉移了話題。

  「這個，」門丁指著信箱，「兇案發生地點在1707室。」

  邢海川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這是嵌在樓門口的信箱，每一個小格子上有數字編碼，1707號信箱上有一個用黑色的六角星，很標準的圖案，不像是畫上去的，倒像是印章一類的東西蓋上去的，「這圖案——」

  「記號，」門丁肯定地說，「有人事先來這兒踩過點，查監控，有人在這兒畫記號，就一定跟這起案子有關。」

  「你確定？」邢海川指著其他信箱，「其他信箱上也有標記，你憑什麼就認定是這家？」

  「啥？」門丁一怔，隨即發現有六角星的不止這一個信箱，在其他幾個信箱上也有類似的圖案，一模一樣，看不出來，「哪兒冒出來的？」

  邢海川黑著臉，「一直就有，你是瘋了，不是瞎了吧？」

  「無所謂啦，」門丁背著手，擺出大爺溜彎兒的態度，晃蕩著進門，「這房子，真是不錯，想當初買房子都沒敢想，唉……」

  「搞什麼鬼名堂？」邢海川再一次對自己的決定表示了深深的後悔。

  「頭兒，在1707，」李念鼻子上包的跟包子一樣，說話都瓮聲瓮氣的，「做好心理準備，場面有點兒噁心。」

  「馬的！」邢海川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李念亂冤枉地望著他，不知道剛才哪點得罪他了。

  「不關你的事，」邢海川擺擺手，壓低聲音，「你不用進去了，從現在起，集中精力去查鄧其昌。」

  「一個精神病院的院長有什麼好查的？」李念不懂。

  「叫你查就去查，」邢海川面色嚴厲，「聽著，嚴格保密，只能我和你知道，要是你小子這回再出錯，就給我去巡街，再別回來了！」

  「是！」李念不敢怠慢。

  以前的案子沒有頭緒，他的變化又是在精神病院，所以問題一定出在那個死胖子身上！邢海川眼中殺機湧現，他突然想到就在剛才，出精神病院門口的時候，門丁說過，鄧其昌好像在做非法實驗！

  懷著滿腹心事的邢海川走進電梯，冷不防有隻手遞到他面前，他下意識躲避，同時伸手撥擋。

  一隻口罩落在他手中，門丁面不改色地道，「邢局，戴上吧，你會需要的。」

  「老子什麼場面沒見過，」邢海川面沉似水，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沾火就著，「你小子入行還是我帶的，現在裝什麼老資格？」

  門丁淡淡地笑，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目光斜向上，陷入呆滯狀態。

  電梯門剛一打開，撲鼻而來的甜腥味嗆得邢海川臉都紫了，他的手抗拒他大腦里的命令，強行捂到嘴上，可是怎麼都堵不住，連忙把口罩戴上，臉色才好看了點。

  「不是只死了一個嗎？」邢海川不敢相信，「怎麼這麼大味兒？」

  一個全身上下一片白的傢伙走過來，他更誇張，臉上戴著氧氣面罩，後背上背著氧氣瓶，「邢局，還是別進去了，在外面看看就行了，喲？門丁？」

  「你好，譚博士，」門丁面不改色，臉上沒有口罩，面色如常，「好久不見，聽說你當法醫頭兒了？」

  「熬年頭，也該輪到我了，」譚博士隔著鏡片，眼睛裡閃著欣慰的光，「，你的病——好了？」

  「還好，」門丁微微點頭，同時瞥了一眼邢海川。

  邢海川會意，「讓你的人都下去，誰也別上來。」

  「是，」譚博士無奈地一攤雙手，「事實上，這裡就剩下我一個，我四個手下全昏倒躺在樓下的救護車上，這血腥味兒有點兒奇怪——」

  「喝醋，」門丁插嘴道，「老陳醋，一人一瓶，只管灌下去，等醒了，一人吃一頭大蒜，休息半個小時，保證生龍活虎。」

  「這什麼原理？」譚博士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