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霧重重

  剛到李念車邊，門丁沒有馬上上車，而是跟條狗一樣，吸著鼻子，繞車亂轉，很快就鎖定在後備箱，瞥了一眼李念，「你個馬大哈，又忘了鎖門。」

  李念乾笑著撓頭，「哈哈，是嗎？我記得是鎖了的，哈哈……」

  「算這畜生自作聰明，」門丁打開後備箱，一眼鎖定那被咬的不成樣子的紙箱，從裡面摸出袋牛奶，「要是它忍到我們都坐上車，上了高速，再發動襲擊，咱們三個一個也跑不了。」

  想到剛才的那個可怕怪物在狹小的車廂里發狂咬人，邢海川只覺得喉嚨發緊，連李念都笑不出來了。

  車翻，人亡，三個人被撕咬的面目全非，一輩子都想不到的痛苦死法……

  「你怎麼知道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邢海川實在壓抑不住好奇，剛上車就忍不住問。

  門丁卻閉目養神，不大一會兒，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他居然睡著了！

  邢海川抬起巴掌就要抽他，可是舉了半天，還是訕訕的放下。

  李念在倒後鏡里看到，輕聲說，「是不是跟五年前那起案子有關——」

  「開你的車！」邢海川煩躁地擺手，終止了話題。

  車子絕塵而去，上高速，直奔城裡。

  就在上高速的一瞬間，門丁雙眼猛張，精光大放地盯著窗外。

  一輛銀色奔馳跑車停在路邊，車上坐著一個人，面目陰沉，米白西裝，朝著門丁惡狠狠地用手划過自己的咽喉。

  轉眼，兩邊交錯而過。

  「劉江？」邢海川沒有錯過，「他來幹什麼？這孫子從哪收到的消息？知道我今天來這兒的不超過……」

  「肯定很多人知道了，」門丁打斷他的話，「邢局，不是我說你，有些事背著點你的手下，你倒是堂堂正正，別人暗地裡把你搞死也就算了，還要捎上我和李念，你是真不把別人的兒子和你自己的兒子當回事是吧？。」

  「你還有閒心管這麼多——」邢海川又打算刨根問底的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來。

  也就剛接聽，他馬上叫起來，「啊？又死了一個？」

  李念禁不住狠拍了一下方向盤，「見鬼，到底是誰這麼囂張，簡直不把我們警察放在眼裡！」

  接完電話的邢海川面色凝重，他望向一邊的門丁，「不去局裡了，現在去案發現場，我能相信你嗎？」

  迎著他的目光，門丁平靜地道，「要小心你的背後。」

  「能不能有話直說？」邢海川沉不住氣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人都是會變的，」門丁又閉上眼睛，就在車裡陷入尷尬的沉默時，「是的，你可以相信我。」

  「去現場，」邢海川也不客套，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花園小區，42號樓」。

  「是！」李念踩下油門，車子風馳電掣。

  下完命令的邢海川瞄了一眼邊上的門丁，看他沒有注意這邊，拿出手機，出神地看。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赫然是一份卷宗，門丁在2寸照片裡隔著屏幕盯著他的眼睛。

  「門丁，男，25歲，前江門市重案大隊六組探長，在江門天主教堂綁架案中，沒有依法依規控制現場，導致首犯劉家福等十二人在爆炸中死亡，具體案情資料如下……根據其精神評估報告顯示，他患有重度妄想症，應激反應障礙，具體處罰如下……」

  邢海川抬起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份卷宗他至少看過不下百遍，可是還是摸不著頭緒。

  劉家福就是劉江的哥哥，他們哥倆都是搞房地產起家，按理說兩人都不是缺錢的主兒，可為什麼要綁架一個無權無勢的神父？看中他的教堂了？那也犯不著綁架啊？為什麼門丁會在現場突然殺掉所有的人？卷宗里沒提的是，門丁把現場連罪犯，帶肉票，一共12人，全部殺死，在內部的報告裡，他的理由是來自地獄的生物控制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們發生了變異，還要衝出教堂，向全市散播致命病毒……

  換作以前，不管看多少遍，邢海川都會把這一段快速略過，只當這是瘋子說的瘋話，可是現在……

  睡眠中的門丁顯得很安靜，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一邊，好像正在做一個好夢，但是很快他就皺起眉頭，就在邢海川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丁的眼睛霍地睜開，朝前探身，拽住手剎，狠命扳起。

  「吱……」

  車子四輪抱死，朝前滑出近十幾米才停住，邢海川沒來得及防備，重重撞在前座上，李念更慘，他的頭撞在方向盤上，鼻血長流，門丁完成這個動作以後，也被甩到前座去，撞在擋風玻璃上，發出巨大的「嘭」地一聲，擋風玻璃頓時出現裂痕，仿佛在抗議他剛才的野蠻衝撞。

  一隻流浪狗搖著尾巴，晃悠悠地踱過人行橫道，看都不看這輛巨獸一樣的大車。

  「你幹什麼？」李念捂著臉，口齒不清地叫，「就為一隻狗，你要把我們三個人全送上西天嗎？」

  門丁沒理他，而是怔怔地望著那隻狗，直到它快要消失在路邊時，回頭不經意地望了他一眼。

  「呵呵呵呵……」門丁笑了，笑的很開心，他起勁地揮手，把頭探出去，邊笑邊叫，「一路順風！」

  那隻看不出什麼品種的流浪狗酷酷地甩過頭，消失不見。

  李念擔心地看他，又看邢海川，眼神里的含義十分清楚，「這貨真的沒瘋嗎？」

  邢海川回了個無奈的眼神，他突然發現事情根本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那張特別許可令批下來的速度有點太快了，門丁在精神病院裡呆著，五年來沒跟他說一句話，作為重點看護對象，他也不可能跟外界有任何接觸，可是對於案情，他好像比自己還清楚，還有……

  他到底是從哪得來的這些稀奇古怪的信息？他身上的紋身是怎麼來的？

  門丁是他一位戰友的兒子，這位老戰友因公犧牲後，老婆失蹤，他就把七歲的他接到身邊，一直撫養長大，送入警校，打磨成一柄出鞘的利劍，可是現在，看著這個年輕人，他卻總覺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