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羊入虎口
2024-09-22 02:22:55
作者: 楚歌
這虎幫的老大在上海的碼頭出了事,即使再怎麼封鎖消息,這消息還是傳了出去,這虎幫來傳話,說義幫有義幫的規矩,這虎幫也有虎幫的規矩,且不管這真兇到底是誰,這在義幫的碼頭出了事,就應該義幫來負責,且需要義幫一命償一命。
江湖規矩以命抵命這是鐵則,夜秋霖自然的心裡也清楚,這一切來的太過蹊蹺,以至於他也沒有緩過神來卻深陷別人的圈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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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對於夜秋霖自然是捨不得的,但是這一次卻捨不得也得舍,這虎幫擺明就是要老爺子割下夜秋霖這塊肉。
夜秋霖突然想到自己此前去找魏凱,魏凱對自己所說的那段話,夜秋霖找魏凱是想探探這虎幫的底。
魏凱之前受過夜秋霖的恩,夜秋霖被宋一雄擺了一道,自然原先想保住魏凱的藉口已經行不通,所以他在去蘇州之前讓許墨文給蘇謹送去了一封信,聰明如蘇謹,信上只是說讓魏凱這陣子不要接處蘇謹的娛樂城之外的生意,養精蓄銳一陣子。
魏凱也如夜秋霖所說除了娛樂城外其他的概沒有涉及,夜秋霖都掰不動的娛樂城,這宋一雄自然也是掰不動的,夜秋霖當時對魏凱說的話其實只是半猜測半試探,他查到的不過是蘇謹利用這娛樂城再做額外的生意,至於這額外的生意是什麼其實夜秋霖並不清楚,但是他猜測著蘇謹的門路應該比他了解的還要深一些,越深也越危險,不管這蘇謹到底欠了魏凱什麼人情,但是只要魏凱人在娛樂城內,蘇謹必定能保他。
夜秋霖找到魏凱打聽虎幫消息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魏凱的一絲猶豫,夜秋霖知道江湖規矩同一地區的幫派再怎麼樣也不能像外區的幫派泄底。
但是魏凱記著夜秋霖的人情,卻也把虎幫的情況告訴了夜秋霖個大概,這虎幫在廣東那片已經有了些年頭,這虎幫的坐館卻不像義幫一樣永久制,而是換屆五年一任,現任坐館名叫劉德剛好在這坐館位置上做了五年,這劉德的野心巨大想著連任坐館,但是這虎幫卻也兩號人擋著他連任的路,一個是從小在魚販子裡長大人稱刀鬼的林忠,還有一個是從碼頭的搬運工做成堂主的劉澤,這三個人都是狠角色,誰都不想讓給誰,明里暗裡的爭鬥在所難免。
夜秋霖現在想來突然就明白了,只不過是別人借了別人的手殺了人,為什麼不在廣州而是在上海是因為誰都懷疑不到廣東那邊去,而且如若老爺子真的把自己交出去,虎幫那製造整件事情的人還能坐享漁翁之利,可是夜秋霖仔細想想這不對,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順利了,順利到他毫無察覺。
許墨文看著被老爺子打了一巴掌發呆的夜秋霖,拍了拍他的肩膀,夜秋霖卻死死的盯著許墨文看,那眼神恨不得把許墨文生吞活剝了似的,許墨文打了個寒顫,覺得夜秋霖這樣的眼神太過的嚇人。
當晚老爺子的公館異常的熱鬧,宋一雄對老爺子說道:「要我看只能把這小子交出去了,虎幫那邊我們惹不起,硬碰硬沒有什麼好處。」
孫康宜在一邊看著夜秋霖,卻見夜秋霖一直低著頭也未說話,,這碼頭突然出這件事孫康宜也始料未及,想幫夜秋霖說兩句卻發現根本無從開口。
夜秋霖知道孫康宜是想救他,但是他卻眼神示意孫康宜並且搖了搖頭。
老爺子對夜秋霖說道:「你自己說吧,這事怎麼處理。」
夜秋霖對老爺子說道:「人是在我碼頭出事的,責任我逃不了,但是在兇手沒找到之前,急忙交一個人出去,一是認了虎幫老大出事義幫責任無法推脫,二是長了別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
老爺子點了點頭,夜秋霖此話說的不假,他是捨不得把夜秋霖交出去,更生氣的是虎幫叫囂到義幫的頭上。
老爺子看中夜秋霖就是因為他遇到任何事都能審時度勢,且腦子轉的很快,這樣的人最聰明也最狡猾。
老爺子聽夜秋霖說出這番話卻答道:「那你說這件事你想讓我怎麼處置你?」
夜秋霖在剛剛來公館的路上就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一切的一切真的是廣東那邊引起的,那便需要找到源頭,那源頭便是虎幫的所在地廣東。
夜秋霖沒有片刻的思考便對老爺子說道:「我想去香港。」
這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齊刷刷的看著他,去香港,夜秋霖豈不是羊入虎口?
夜秋霖感受著眾人的目光他思考了良久卻只有這個辦法。
「我去香港,自然不是去送死的,只是這件事情總要解決,而這件事情也只能當面解決,當然我怕我直接去廣東,怕是一到廣東沒下船就要被人殺了,所以我走香港,一來可以避開跟虎幫的直接接觸,二來老爺子您跟虎幫老大不就是談香港碼頭的事情嗎,總要考察虎幫到底在香港碼頭占據多少的市場。」
大家都知道這夜秋霖的腦子轉的快,卻沒想到轉的這麼快,且不說其他,他提出可以順便考察香港碼頭的時候,老爺子就已經在心中默許了他去香港的事。
老爺子對他說道:「你需要多少時日?」
「一個月。」夜秋霖不假思索就說出了口。
老爺子沉思了片刻說道:「好,就一個月,我希望你活著回來。」
許墨文跟著夜秋霖走出公館的時候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夜秋霖知道他是在擔心他,但是事情被逼到這個地步,他確實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
許墨文見他一直在前面走著也不跟他解釋一下子就冒出了無名火,他疾走兩步走到夜秋霖的面前攔住了他繼續前行的腳步。
許墨文對他說道:「你知不知你的懷表都要被你看爛了。」
夜秋霖有個習慣,焦躁的時候就不斷的看著自己的懷表。
許墨文見他不知道便知曉了這人剛剛那麼胸有成竹的說出那番話,實際上自己卻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所以你就是這樣,自己提出要去香港,然後自己跑到那邊去送死?」許墨文真的恨不得扇他兩個巴掌,希望他清醒點,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運籌帷幄之中的,去香港然後發生點什麼,誰也不知道,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夜秋霖就這麼死在那裡,連個幫他收屍的人都沒有。
「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夜秋霖拍了拍他的肩似是想安撫他。
「分寸分寸,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分寸,你想過沒有在別人的地盤上你隻身一人能怎麼辦,而你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姐姐她怎麼辦?」
夜秋霖沒有想到許墨文會突然提到陸芸裳,想來到現在他已經半個多月沒有見過陸芸裳了,卻也不知道這些時候她有沒有又瘦了些,這次去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凶多吉少,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告訴陸芸裳,興許自己真的不回來了,不告而別會讓她心裡好過一些。
許墨文知道向來只有陸芸裳才能最戳到夜秋霖的痛處,夜秋霖這人就是倔,不撞南牆不回頭。
夜秋霖緩緩對她說道:「她不必知道,如若我一個月之後沒回來你就告訴她,我死了,讓她也別掛念我,存摺在我床底下的暗格的箱子裡裡面是給她存的嫁妝,讓她跟世澤哥好好過。」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這些話你自己跟你姐姐說去,我才不去說。」許墨文往地上塗了一口痰想是要趕走這晦氣。
夜秋霖跟許墨文約定有條件發電報沒條件寫信函,一定跟他保持聯繫,許墨文這才打消要跟夜秋霖一起去廣州的念頭。
讓許墨文留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這碼頭出事顯然是有內鬼,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巧,剛好踩著那虎幫老大的船到的時間,夜秋霖跟許墨文都不在呢。
夜秋霖之前去蘇州不是因為其他,是因為孫康宜告訴了他一件事情,這向來義幫的走帳都是要經過孫康宜手裡過的,但是近幾年來,孫康宜覺得這宋一雄的帳開始不清不楚,這宋一雄的帳目相比於往年少了有足足十萬塊大洋,而這個數目還在逐年的增加,這幾年來宋一雄的堂口雖然沒有往年賺的多了,但是如此之大的虧損卻也是不應該的,但是孫康宜仔細核查帳目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卻在兩個月前終於宋一雄漏出了馬腳,宋一雄這個人向來十分的無賴,他就是絕對黑幫出來的那種痞子流氓,義幫一般跟商界打交道不少,所以一些交際活動是在所難免,宋一雄每每都來找孫康宜要交際活動所花費的經費,那個時候孫康宜就想著宋一雄不僅無賴還十分的摳門。
宋一雄也正是因為摳門漏出了馬腳,兩個月前宋一雄來問孫康宜要錢,開口就是兩千塊大洋,關鍵是他還真有所謂的憑證,舉著別人手寫的住宿吃飯兩千大洋的條子來跟孫康宜要錢,孫康宜不想理這個無賴卻也給了。
卻發現這住宿上面寫的是蘇州的一家飯店的地址,這菜單還是南方的菜單,宋一雄是土生土長在上海長大的,按道理來說如若真的是上海這邊的商人大可在上海宴請即可,沒有必要跑到蘇州去,而且宋一雄跟著老爺子一起打下這義幫,根本從未出過上海,哪裡來的南方的朋友。
不知怎的,孫康宜覺得這其中肯定是有貓膩。
何止是有貓膩,夜秋霖去了一趟蘇州,卻收穫頗豐,這宋一雄有個姨太太叫做陸晚晚是蘇州人,可惜這個姨太太紅顏薄命去年就去世了,宋一雄對這姨太太也算可以在蘇州特地買了一座宅院,但跟這陸晚晚的娘家卻從陸晚晚去世後就斷了聯繫。
但是在幾個月前卻不知道怎的,這宋一雄跟這陸晚晚的娘家有聯繫緊密起來,這蘇州城並不大,夜秋霖一打聽就打聽出來了,就在前幾個月這陸晚晚家來了個人據說是陸晚晚的表哥,那架勢可氣派了,據說這個表哥在小的時候一直被陸家收養幾年前離開蘇州去打工,還真的混出出息來,一直記著陸家的情所以特地來看陸家二老。
聽說還是從廣州來的呢。
夜秋霖想著剛剛在公館內宋一雄聽到自己要求去香港的時候的表情,詭異卻古怪,什麼虎幫,什麼廣東,什麼表哥,夜秋霖想著自己走香港這一趟便就什麼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