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驚慌失措為一人

  她始終都不能確定自己的心，也越發不懂自己剩下了多少愛。

  心中那個少年的影子越來越淡了，到了現在，只剩下自己的一腔自以為是。這個時候，張嫣帶著笑問：「國主說要娶我，是真心實意要娶，還是為了完成少時並未完成的執念呢？」

  「嫣兒，事到如今還要說這樣的傻話嗎？」

  聞言，張嫣卻是笑了，「事到如今，嫣兒確實是說不得傻話了。方才嫣兒說了些話，只怕也是傷了國主的心吧！」

  「嫣兒說了些什麼，朕已經不記得了。」蕭寒將人抱在懷裡，輕聲安撫，「見你那樣緊張了了，朕的心才是真正放下了。朕說過，只有你才能生下朕的孩子。」

  張嫣心中疑惑，若真如蕭寒所說，了了的身世恐怕就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眼下張嫣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那麼多，她滿心都是北冥漓抱走孩子的樣子，張嫣有些擔心的皺眉，「也不知道，大巫師打算如何救治皇嗣？國主這樣看重孩子，嫣兒覺得很歡喜呢。」

  蕭寒聞言笑了，輕聲道：「嫣兒知道我這樣喜歡孩子，不妨為朕生下孩子，可好？」

  「國主，此刻說這些會不會太早了。」張嫣埋怨。

  

  蕭寒抬頭看了看，低頭，帶著遺憾說：「嫣兒說的不錯，此時說這些確實是太早了。等晚上的時候，我再來同嫣兒說這件事。」

  張嫣的臉瞬間就紅了，望著蕭寒的時候，都帶著些嬌嗔。

  蕭寒看見這樣的她，心裡瞬間就被什麼東西填滿，「嫣兒還是這樣容易害羞，往後我可要讓出點時間，讓嫣兒慢慢的適應才好。」

  張嫣心急，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望著蕭寒走出的背影，她總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這麼多年，雖然愛意不明，他們都早已不是當初的樣子，唯有此刻張嫣才真正確定，這一生要的人便就是蕭寒。

  只是，她很為北冥漓擔心，這份擔心卻是無關任何風月。

  在張嫣的心裡，北冥漓早就已經是一個不一樣的人，超越了蕭寒這種日日相見的感情。她更多的是感激，在那一段孤寂的歲月中，有那樣一個風光霽月的冷清公子能夠指點一二。

  她能隱隱感覺到，北冥漓說的一些事情，是關於自己的。而，他救人時的那份猶豫，到底因何而起，張嫣是真的不知曉。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北冥漓，能夠淡然的看著子民，在病痛之下掙扎而不為所動。

  張嫣很想去問問北冥漓，可今時今日，她又如何能出得了宮門。即便是蕭寒當真不介意，她自己都有了顧慮。

  到了這時，張嫣才知曉蕭寒的醋意，還有那一份帶著不甘的心情。每次她看到了了的時候，都覺得這個孩子很可愛，卻從來都不肯跟他親近。

  張嫣總是裝作冷冷淡淡的樣子，看著蘇映畫抱著孩子，從她面前一步一步走過。那時候，張嫣的腦子裡，全都是蕭寒跟蘇映畫親近的樣子。更有甚者，她都覺得是自己不合時宜的出現，才讓蘇映畫成了掛著名頭的王后。

  那時，在馬車上，張嫣也並未說出心底的醋意。人命當前，那個孩子還是蕭寒視若珍寶的存在，她即便是真的不喜歡又能如何？

  張嫣這才懂了蕭寒每次看到北冥漓之時，那種帶著無奈的眼神，明明心中已經在滴血還要微笑著說些不痛不癢的話。

  從前都是她想的太過天真，以為蕭寒真的不會介意，也以為自己不是那等小家子的女子。

  即便是經歷了那麼多，兩個人之間也容不下第三個人。可，這個人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況且蘇映畫對蕭寒是真的有恩情。無論蕭寒有多麼不願，他都要將這個女子放在宮中，好好的恩寵一生。

  張嫣苦笑，原來這就是身為帝王的無奈。

  從前她是最不願意想這些事情的，可是到了現在，張嫣總是能站在蕭寒的立場上想上片刻。

  偶爾，她還會想，若是兩個人換了身份，她是否能做的比蕭寒更好？窗外漸漸變得清明起來，那一場過雲雨很快就消散了，卻在張嫣的心房劃了一道傷疤。

  無論如何，蕭寒都想不到，她張嫣其實也是藏著一些私心。若是北冥漓真的能將孩子救回來，她是否就能好過一些。只盼著，往後的日子裡，蘇映畫能念著這份恩情少做些錯事。

  她從蘇映畫的眼中，看到了那麼多的恨意，這是同為女子的警覺。等過段時間，蕭寒當真知曉了其中事實，她也不知該如何才能收場。

  蘇映畫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她自己亦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

  張嫣從來都不願意站到蘇映畫的對立面，可自從她跟蕭寒回宮的那一刻起，蘇映畫的心就已經開始不安了。

  其實，張嫣也沒有想到，還能夠回來。往日住在這裡的時候，覺得每時每刻都是折磨，現在她的心境完全都變了。

  張嫣只是覺得可笑，短短的半個月，就已經讓她改變成這樣。她現在開始刻意討好蘇映畫，甚至不惜……

  想起北冥漓那慘白的臉色，張嫣不能不擔心。她現下也不想考慮那麼多，只覺得一定要過去瞧瞧。

  張嫣剛換好衣服，準備踏出房門的時候，入眼就看到了蕭寒和蘇映畫。張嫣慌忙行禮，只得胡亂找個藉口，「民女去家中拿些衣衫，很快就會回來。」

  蕭寒冷冷地問：「嫣兒此去，可要多久？」

  「嫣兒打算同國主一起去，國主若是有事，嫣兒不去了便是。」不知怎的，張嫣覺得腳下有些不穩。

  蘇映畫見她這個樣子，嘴角微微的牽起一抹笑，「國主容稟，方才張姑娘說要出宮，還是臣妾的侍女幫忙收拾的東西。那姑娘也是乖巧，告訴臣妾之後，非要臣妾轉告給國主。」

  蕭寒的臉色已經不好了，儼然是不怒自威的姿態。

  張嫣低聲問：「王后對我這裡的事情，還真是了如指掌。」

  「怎會？本宮現在的心思，可都在我那可憐的孩兒身上。該帶的話，本宮已經帶到了，現下本宮要回去為孩兒祈福。」

  蘇映畫斷斷沒想到，張嫣竟然還敢跟她提這件事。若非她要回宮，她怎會魂不守舍，讓了了一個人待在蓮花池？這筆帳，無論如何都要記在張嫣的頭上。

  等蘇映畫走了，張嫣才開口：「國主，你可願聽嫣兒解釋？」

  「時間若是長了，朕定然是吃不消。」蕭寒的聲音裡帶著委屈，望著張嫣一字一句，道，「嫣兒不用跟我解釋什麼，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每一寸慌亂，他都看得清楚。也不知為何，他就是願意相信眼前的人。

  蕭寒望著張嫣，細心安撫，「嫣兒若是真的想去，朕陪你一同去瞧瞧，可好？」

  張嫣的眼中，有了驚慌之色。只是，卻在一瞬間都消散了。她抱著蕭寒，低聲抽泣，「這一次，你終於肯相信我了。」

  蕭寒俯身擦了擦張嫣眼角的淚水，低聲問：「為何這樣感動，看來往日我做的並不好啊。」

  「嫣兒什麼都不求，嫣兒只是為了能找到一個真正懂得嫣兒真心的人。這麼多年，嫣兒一直都在跟自己講，總有一天，嫣兒能等到的。」

  張嫣哭泣的聲音，聽得蕭寒心碎，只得安撫：「好了，莫要哭了，你這樣哭可是要讓北冥誤會，朕又欺負你了。」

  「我從未在他面前哭過，」張嫣抬眼，盯著北冥漓看，「如今想來，可能也是我根本就沒有那麼愛慕他。在他面前，從來都不是一個真實的張嫣。」

  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蕭寒的眼中好似也有了淚水。

  張嫣在蕭寒懷中，嬌嗔道：「國主，我們先去看看小皇子。」

  「回來，你先為我生個小皇子。」蕭寒在張嫣耳邊呢喃，卻被張嫣輕輕地推走。

  兩人你儂我儂了許久，這才到了北冥府的門口。

  蕭寒被張嫣哄得七葷八素，一張臉上儘是得意之色。張嫣望著他，又問了一遍，「國主，你當真不進去嗎？等到回宮之後，嫣兒可一定不會告訴你，嫣兒同大巫師講了什麼。」

  「我還是要有些風度，不能像女子一樣，動不動就同嫣兒鬧脾氣。」這番說辭，倒是將張嫣給逗笑了。

  張嫣在離開之前，抱了抱蕭寒，低聲道：「我很快就回來，等過些日子，嫣兒定然願意為國主生兒育女。」

  「真的？」蕭寒的聲音之中，沾染著興奮和情之慾念。

  張嫣微微點頭，便就抬腳走進了北冥府。在府門口的時候，張嫣輕輕敲門，初次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往常，這道門從未擋得住自己。只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可，正是因著這份不一樣，張嫣卻覺得比誰都歡喜。

  開門的是北冥叄，看到張嫣的那張臉，都覺得是魔怔。

  他站在門口，低聲問：「不知嫣兒姑娘前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如今，我連這扇門都進不去了嗎？」張嫣苦笑，一時語塞。

  北冥叄將張嫣請進去，好生的招待著，「嫣兒姑娘應當知曉，在這種時候，您還是不要來看大巫師的好。」

  張嫣帶著歉意，輕聲道：「往常我沒看出來，北冥叄哥哥倒是有這份心。大巫師對嫣兒的恩情，嫣兒這輩子恐怕都還不清了。往常做的那些糊塗事，國主也很後悔。」

  北冥叄搖了搖頭，「往常也就罷了，嫣兒姑娘可知這次，大巫師要用什麼東西來換取那孩子的性命？」

  張嫣的心跟著顫了顫，卻聽到北冥漓的聲音，「莫要多說！」

  單單只是四個字，就讓北冥叄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北冥漓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張嫣問：「大巫師，這些日子，如何？」

  「還需九日，小皇子便會無事。」說完，便就只留下一道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