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風輕雲淡獨居時

  蕭寒站在那裡，怒火燒得很旺。

  她就是跟北冥漓走了，也應該有個消息吧。

  可是，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蕭寒隱隱有些擔心，害怕張嫣當真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影衛都在暗處，得令之後也在暗中尋找張嫣。

  他單獨見了青花，問：「你出去的時候，可被她發現了什麼？」

  青花聞言，慌忙解釋，「奴婢一直都很小心，況且聖女當時的心思根本不在奴婢身上。奴婢想著，聖女或許是去什麼地方散心了。等過些日子，聖女就會回來了。」

  等，他一刻都等不起。

  

  「罷了，朕自己去找。」蕭寒從聖女宮一路找到北冥府，北冥漓正在書房寫符文。

  見到蕭寒怒氣沖沖的過來，北冥漓只是淡然問：「微臣不知，陛下到臣的書房所謂何事。」

  「北冥漓，你怎麼敢單獨去見她？」蕭寒冷聲質問，繼而道，「就算你對她有萬般心思，她也是朕的人。你身為臣子，應當做什麼你心裡最清楚。」

  北冥漓垂眸，而後掐指一算，便就知曉了一二。

  張嫣此刻不在聖女宮中，不過也沒有在北冥府。她只是被困在林中迷了路，想必以那些暗衛的本事，過段時間就會找到。

  「國主還是去尋找嫣兒姑娘吧，您跟微臣說這麼說，也沒有什麼實質的用處。微臣還想提醒國主一句，切莫執著於過去的事情，否則痛苦的只能是自己。」

  說完，北冥漓就轉過了身子，眼中是不可名狀的情緒。

  這話聽在蕭寒的耳朵里，只是覺得刺耳得很。當即，就沒有忍住，他大聲道：「北冥漓，你是南陵的大巫師，也是朕的臣子。朕做的事情，你有什麼立場去職責。對於嫣兒，朕是必須要得到。」

  這是獨屬於帝王的占有欲，北冥漓看的清清楚楚。他現在的樣子，能勸的，不能勸的，全都說了個明明白白。只願那個女子能夠早日開懷，切莫整日都是愁眉緊鎖。

  蕭寒什麼都看不到還好說，他只要閉上眼睛，就忍不住去想張嫣此刻在做些什麼。也許是體質特殊，北冥漓在夜晚的時候，更是異常的清醒。

  北冥漓對所有的一切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可是唯獨對張嫣他總要事事上心。這件事情瞞不住張嫣，更瞞不住心系張嫣的蕭寒。

  只是，他還是想要說一下，「微臣只願國主和嫣兒姑娘早日修成正果，否則微臣大可以永不回南陵。」過了一會兒，北冥漓低聲道：「出來吧。」

  從他的書房之中，走出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孩子，他身上的裝束跟北冥漓很相似。這讓蕭寒想起了，那些無數個與孩童時候有關的夜晚，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是國主，也是你將來要效忠的人。你且好好記住他的樣子，懂了嗎？」那孩子的眉眼，讓蕭寒微微的愣神，實在是太像了。

  小時候的時光，是最為美好的時候，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就變成了這樣的人。

  北冥漓讓孩子退下，這才接著說：「國主大可以放心，等過些日子，微臣就會徹底消失在南陵。不管怎麼說，微臣的存在總是讓國主覺得十分困擾。至於嫣兒姑娘，本就是國主命中的人，北冥實在是沒有國主的好運。」

  「北冥，你說，我們怎麼會到了這樣的地步。」蕭寒站在那裡，只覺得渾身都是冷的。

  北冥漓淡然開解蕭寒，沉靜道：「國主身居高位，怎麼可能還跟以前一樣，只是國主實在不該這樣懷疑微臣。微臣對國主的心，從來都是恭恭敬敬。南陵先有國主，而後才有了微臣，說到底微臣也是為國主而存在的人。」

  若是說身處高位，北冥漓亦是在高位之上站了許多年。

  甚至，北冥漓的位置，遠遠都要比他的位置還要高。蕭寒搖了搖頭，低聲問：「北冥，你可是對朕徹底失望了？」

  這樣的臣子，本不該立刻就要離開的。要不是他為了張嫣，這樣大動干戈的跑來北冥府；要不是他為了張嫣，在他為難之時雪中送冷炭火；要不是他為了張嫣，逼得他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

  「微臣從來沒有想過，此生還能看到國主這樣留住微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微臣也有不可違背的天命，國主可懂？」北冥漓儘量裝做雲淡風輕。

  說到底，他為何要走，他自己心裡最清楚。

  他並沒有表面上這樣大義凜然，只是他再也沒有辦法成為那個只為蒼生的大巫師了。

  手中的法杖，再也舉不起來了。想到這裡，北冥漓還有些傷感，不由道：「這高處不勝寒的滋味，想必國主早就有體會了。現下國主應該為北冥開心，而不是這樣……」

  從北冥府出來之後，蕭寒專門吩咐人在門口等著，想必張嫣要是來找北冥漓也就是近日了。

  回到聖女宮的時候，已經到了將近傍晚的時候了。

  張嫣就站在聖女殿等著，等著那個日思夜想的人。看到他的時候，張嫣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張嫣卻不敢往前走一步。這樣的場景，像極了午夜夢回的場景。在那些難熬的時光里，張嫣差點就不顧一切的回去找蕭寒了。

  夜裡，風太大，人太冷，心好涼。

  她嘗盡了這麼多的思念，才知曉了唯有蕭寒才是她心頭的柔軟。可惜，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你見過他了，你是否還想著跟他遠走高飛。」

  蕭寒緊緊地握著拳頭，盯著張嫣的眸子，繼續道：「朕想過了，你跟著誰走朕都不放心。嫣兒若是真的想走，朕現在就成全你。」

  張嫣被困在山林中，最無助的時候，是蕭寒的人找到了她。她被帶回來之後，一點東西都沒有吃，就怕她走了，他看不到自己會擔心。

  無論如何，張嫣都沒有想到，蕭寒是這樣擔心自己的。張嫣如鯁在喉，輕聲問：「在國主的心中，嫣兒是那樣的女子？若當真是如此，國主何苦要來見嫣兒呢？」

  還未等蕭寒說話，張嫣便冷聲道：「而今，嫣兒已經無事，亦不想跟任何人走。嫣兒只願意在聖女宮，日日去聖女殿進香，好為心中的人祈福。」

  只是她心中的人，卻從來都不懂她的心。

  張嫣站在原地，望著蕭寒的目光冷的跟冰一樣，直到蕭寒微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