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夜夜流光空對望
2024-09-23 00:39:37
作者: 淑人君子
蘇映畫跟在蕭寒身後,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眼下她就只有那個孩子了,也唯有用這個孩子來跟蕭寒維繫感情。兩人走到的時候,那孩子還發著燒,小臉燒得通紅。
蘇映畫瞧見這樣的情景,更是嚇得跪在了地上,「臣妾有罪,皇嗣受此病痛,臣妾竟還想著爭風吃醋。」
蕭寒這下倒是真的心疼了,「本太子也有疏忽。」
蘇映畫慌忙起身,將孩子死死的抱在懷裡,「我想著過段時間,給你和孩子應有的名分。」
「名分?名分……」蘇映畫嘴角掛著淺笑,傻傻的重複著那兩個字。
在蕭寒的心中,她要的恐怕也就只有這了吧。唯有成為他的妻,才能有這樣讓人羨慕的身份。或許,也真是因著這樣的身份,她才能更加驕傲的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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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說起初,她當真就是這樣想的。
可現在,她是真的想要得到這個人,活生生的、實實在在的他。
等孩子的情況穩定下來,蘇映畫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抬眼就看到蕭寒準備往外走的身影。
「太子殿下,您真的要娶那個女人嗎?」她還是問出了口。
蕭寒回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閃過一絲失望。
蘇映畫見他這樣,便不再繼續說什麼,轉身抱著孩子專心哄著。她的命運,從來都沒有在自己的手中,始終都是握在這個男人手裡。
月華瀉地,照在宮牆上竟是平添了幾分寂寥。
蕭寒的身影就在這樣的月光之下,一遍一遍的在蘇映畫的眼中被拉長。她夢中的那個少年,似乎真的越來越有主見,慢慢離自己越來越遠。
最可笑的是,成為了他唯一的妻子,她才明白這一切或許從開始的時候都是錯的。本該是親密無間的關係,在她這裡,硬生生的變成了陌生人。
細細想來,似乎都不如陌生人。
這東宮之中的女人,越來越多,可當真能走進蕭寒心中的女子又是誰呢?若不是看到過蕭寒對張嫣的珍視,她便也就認了。
見了那樣的珍視,還有那毫無原則的寵愛,她也想被人那樣對待。可,她比誰都明白,蕭寒正在把張嫣推遠。或許,等他真的得到了張嫣,就能慢慢明白她今日的處境了吧。
獨坐黃昏深處,寂寂宮燈如豆,地上掉一根針都那樣清晰,那聲音里寫著的都是寂寞。
身在局中,誰能看透?
她自己看得透徹,都忍不住沉淪,更何況是他刻入骨血的執著呢?帝王之心,要一個人,那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呵呵……」想到這裡,蘇映畫苦笑,對著懷中的嬰孩道,「了了啊,你還是別跟父皇學,你就像你的名字那樣。」
了了,一切都了了。
蕭寒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一般都是迅雷之勢。
一道聖旨,蕭寒成了南陵的國主,蘇映畫成了他的後。新國主繼位之初,便就聽說南陵大巫師被人擄走。
他嘴角揚起一抹笑,看向下首眾臣:「大巫師的事情總歸是要多費心,你們都要好好給孤王將他尋回來。」
站在他身側的蘇映畫,臉色有些蒼白,尤其是在聽到那「孤王」的自稱之後。原來沒有她在身邊,你便是這樣的稱孤道寡。她跟著蕭寒一起苦笑,演著琴瑟在御的和睦王后。
「王后賢良淑德,又為國主誕下皇長子,臣有一個提議。」
說話的是,蘇映畫的父親蘇丞相,他如今想說的蕭寒多少也能猜出來。身在高位,便不能有悲喜,他開口便是賢明君主,「蘇丞相有話直說,你我君臣當為南陵百姓盡心竭力。」
蘇丞相聽了這句話,更是心驚,硬著頭皮說:「臣想請國主給王后一個名分,讓她入住椒房。」
蘇映畫握著蕭寒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臣妾願陪在國主身邊,其他的臣妾都不在乎。」
「哈哈……」蕭寒望著蘇映畫寵溺一笑,「王后總這樣無欲無求,想來這些年本王實在是委屈王后了。」
而後,他語氣嚴肅,「父皇曾告誡孤王,要孤王以天下為重,昔日小小的南疆都能讓我南陵遭受那樣的羞辱。孤王想,眾臣跟孤王一心,斷不會讓孤王沉迷女色吧!」
蘇鎮氣得鬍子都要飛起來了,這又是給他扣上了一頂不忠不義的帽子,還給自己的女兒招惹了禍國的名聲。
蘇映畫淺淺的笑著,應聲道:「臣妾不知何種女子能讓國主沉迷?蘇丞相的建議也是合乎禮法,況且太后娘娘前天還跟臣妾說,她自己越發住不慣椒房殿了。」
「哦?!」
「臣妾問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只說是睹物思人。而今太后娘娘已哀思了許久,長此下去,臣妾擔心……」蘇映畫望著蕭寒,示意他低頭,而後蘇映畫伏在他耳邊,「爹爹這樣說只是為了維護臣妾母子,他不會成為國主的威脅。」
「孤王會去找母后商議此事,丞相年事已高,來人賜座!」
蘇鎮坐在那裡,腿都在打顫,可是為了蘇家他必須要這樣做。蕭寒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他難道還鬥不過。
外孫出生的時候,他都沒能看上一眼,總該讓蕭寒知道蘇家是有恩於他。況且,就算是退上一萬步,他在深宮之中還有一位表姐照應。
先皇的死本就蹊蹺,誰知道中間有什麼事情。蕭寒新君登位,正是需要蘇家的時候,他一定不敢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麼。
可是,也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蕭寒好像不一樣了。
這一番暗中較量,恐怕也不是得了什麼便宜,看到蘇映畫的臉色之後蘇鎮更加憂心。
這才剛剛下朝,蘇鎮就跑到了椒房殿,「臣見過王后,王后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父親,女兒在國主身邊謹小慎微。今日的事情,女兒再也不想看到了。父親的疼愛,女兒都看在眼裡,看得真真切切。可,國主是女兒的夫君,他對女兒滿意,才能給女兒更多的寵愛。女兒不敢走錯一步,否則蘇家才是真的危險。」
蘇鎮本想著幫女兒爭取,順便帶給蘇家一些榮華,可現在看來好像是他錯了。
「國主當真被那妖女蠱惑了?女兒放心,為父一定想辦法除掉她。」
蘇映畫搖頭,厲聲道:「父親莫要犯糊塗,這樣的事情只會讓女兒更加不堪。父親放心吧,國主的性子我最清楚了,一時興起罷了。」
只是要真的是一時興起,她臉上為何會有那樣悲傷的神色。蘇鎮想著,也許是兩人吵架了,過些日子也就好了。
「為父一直都覺得王后聰明,可也不要什麼事情都自己受委屈。家中還有事情要處理,王后好生照顧自己啊!」他如何不懂自己女兒的心思,可懂了又能如何?
蘇映畫站在原地,似是想起什麼,「今日丞相與本宮說的話,你們切莫多嘴傳到國主那裡。」
這邊剛說完,那邊就聽到蕭寒調笑,「什麼還不能讓孤王知曉?今時今日,莫不是王后與孤王生疏了。」
蘇映畫賠笑道:「不過是父王糊塗,說了些混帳話,還說什麼臣妾若是過得不順心大可離宮回府。」
「丞相當真糊塗,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孤王和王后連孩子都有了,王后就不要想著跑了。」蕭寒臉上是痴迷之色,可說出口的話卻沒有半分溫度。
蘇映畫心中陡然生出淒涼,對著滿殿侍從道:「都下去吧,本宮與國主都是喜好清淨之人,最見不得的便是底下人嚼舌根。」
等到眾人全都退了出去,蕭寒這才望著蘇映畫,「你何苦嚇著他們,孤王又不會真的介意什麼?」
「臣妾有罪。」說著,蘇映畫就跪了下去,「臣妾不該住進這椒房殿,臣妾不該在朝堂之上跟國主那樣說話。只是,太后娘娘的事情,臣妾斷不敢說一個字的假話。」
「母后這些日子思念父皇,孤王心中清楚。只是父皇已經去了一年有餘,母后遲早要接受這件事情。你要是空了,就替孤王多看看母后,總歸母后是願意見到你的。」
蕭寒說這些的時候,幾乎是閉著眼睛的。
蘇映畫走到蕭寒身邊,輕聲安慰:「國主如何不知曉,太后娘娘最想見到的人是您呢?當初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您遲遲不肯繼位,不也是為了太后娘娘嗎?」
其實,蘇映畫心中比誰都清楚,蕭寒為的只是一個時機。
有的時候,連她都要信了,蕭寒是為了不讓她做王后不肯繼位,他心中有一個放不下的女子。
可是,選在這個時候,只能說明是時機成熟。
在逼走北冥漓之後,繼位。
他,早就蓄謀已久。
有些事情何苦看的這樣透徹,蕭寒自己都逃避的事情,她又何必真的說出來。母子之情是血肉相連的情誼,誰都無法割捨。
蕭寒輕聲道:「孤王的王后當真是賢良淑德,有你陪在母后身邊,孤王多少是欣慰的。」
「臣妾也很欣慰。過些日子,國主要是想要娶妃子,臣妾定會為國主找些合適的對象。」
她眼中的淚水差點就要落下,正好這時候有宮人來報說許氏藍意暈倒在房中。
看著蕭寒急匆匆的腳步,蘇映畫眼角的那滴淚終還是滾落下來。
以後是山高水遠,或者是流光月色,都將是她一個人的地久天長。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