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2024-09-21 23:31:41
作者: 淑人君子
那一刻,北冥漓一貫清冷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蠱惑。張嫣眼眸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期許,她帶著些許笑意,宛如一個等待糖吃的稚子。眾人的起鬨聲,還有心中的擂鼓聲,甚至連張嫣眸中期許的聲音,北冥漓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飲完了半壺酒,她亦是不動聲色的望著他。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今日甚是無趣,這姑娘也太過矜持了。」
這話,聽在北冥漓耳朵中竟然多了幾分歡喜的味道。
他畢竟是南陵的大巫師,即便沒有穿那身衣服亦是這個身份。遲早會有人將他認出來,他將懷中的笛子取出,手指搭在上邊,唇齒之間是讓人不敢相信的調子。
那占卜、祈願的調子出來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相信。
眾人皆是失望的神色,原來任憑是在天邊的人物,也會對凡俗的女子動情。北冥漓臉色蒼白,頹然的坐在原處,這才開始回想方才的荒唐。
「北冥……」他只說了兩個字,便就被張嫣無情的打斷。
張嫣望著北冥漓的目光柔情似水,卻又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那眼神就是在說,他位居神職又如何,避而不見又如何,萬般隱藏又如何……這一刻,他還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
北冥漓只是覺得頭疼,也懶得去想張嫣到底想要如何。她現在無非就是一個任性的小姑娘,按理說,他不能跟小姑娘計較太多。
旁若無人的對視中,兩個人的感情終究還是被消散的太快。眾人很快就恢復神色,接著就是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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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眼中的張嫣是壞了心的妖女,而北冥漓這個南陵大巫師卻對這個妖女趨之若鶩。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讓我們大巫師為你吹奏?」
「……」那可是他自己願意的,張嫣在心裡想。
「不對,大巫師怎麼會在這樣酒色之地?」望向北冥漓的眼神,全被他太過坦蕩的眼神嚇得無法言語。
只聽,那人接著道:「想必大巫師來此,定是為了解決這個妖女吧!」
這番說辭,連他自己都不信。
安靜了幾刻鐘的人群,在喝了幾口酒之後,漸漸又開始沸騰起來。這裡沒人敢惹北冥漓,可樓上那個不知名的小丫頭,可是人人都可以口誅筆伐的主兒。
她無依無靠,就算是被人罵死也只能忍著。
更何況,她做的可是勾引大巫師的勾當。大巫師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被一般的女子所吸引?這人定是十足的妖女。
思量至此,那人便又開口。
「你這個小妖女,憑什麼禍害我們大巫師?你要是想禍害人,老子的精血都給你。」說完,還不忘猥瑣一笑。
「是啊,你這個妖女,應當被大火燒死。」
張嫣心中一冷,神色木然,她可不就被燒死了一次嗎?不過,她命大沒有死透。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偏不!張嫣順著朱紅的樓梯,緩緩走下來,嬌媚的樣子讓人浮想聯翩。她緩緩走到說話的那人面前,反正這次有他在身邊,張嫣更是理直氣壯。
「我若為妖女,你等出現在這裡可否就是為了我這個妖女?我雖是孤苦無依之人,可也從不需要別人的憐憫,更不想被人平白的欺辱。」
語罷,一記響亮的巴掌。
那人來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只剩下滿室的笑聲。「你……你……」他指著張嫣,氣得說不出半個字。
張嫣抬手將身前的青絲放在肩後,輕聲道:「我……我……我如何?」
本來已經安靜了的酒樓,又鬧騰了起來。
「小女子不識,公子竟是南陵大巫師,我們這酒樓以後要大巫師多多關懷了。」張嫣眉眼如畫,看出蕭寒窘迫,接著說,「這裡前幾日出現了一隻黑貓,那黑貓自稱是瑤池之上的某位仙家的,仗著這點兒,總是給小女子添麻煩。」
北冥漓沒有料想,張嫣會這般為自己解圍。他本以為,張嫣該是恨他入骨。
「無妨!」
張嫣緩緩施禮,亦如當日初見之時,她們之間永遠隔著一道過不去的坎兒。這坎兒並非是兩人之間有什麼,只是那份感情永遠都見不得光。
今日,才只是一個小小的應和之曲子。
若是以往的那些舊事都被人知曉,只怕是會毀了北冥漓。張嫣可捨不得讓北冥漓被人謾罵,可不知有多少人,已經在心裡罵了無數遍。
張嫣心口越來越疼,勉強穩住身子,這才道:「人都是喜歡一些東西的,酒也好,色也好,總歸是為了自己歡喜。」
她笑靨如花,頃刻間就不存在半分勉強的意味。
「今日我報答大巫師肯紆尊降貴到我這酒坊,為我趕走那煩人的黑貓。小女子願陪諸位公子,徹夜盡歡。」
也就是這個時候,北冥漓才憤怒的起身,摔門而去。
北冥漓走的太早了些,才剛走出去就後悔了。於是,他之後的三日都廝混在酒坊之中。等蕭寒去北冥府的那一日,剛剛是第三日的夜晚。
他望見北冥漓,就知曉好似一切都來不及了。他與張嫣是永遠都來不及的,他瞧的清楚,蕭寒眼中是最後的隱忍。
於是乎,北冥漓借著酒氣說出了那番話。
在然後的事情,似乎是那麼的順理成章了。張嫣一直念念不忘的從來都不是蕭寒,而是對北冥漓的憤恨。
時至今日,她終究還是怨了。
北冥漓就是那煩人的黑貓,張嫣以為他能聽懂,聽懂之後便會帶她離開。可沒想到,她竟然將人給氣走了。
是夜,張嫣又帶著酒杯沉醉。
她突然想起了許多事情,又想起蕭寒為她做的那些事,還有他新娶的那位太子妃可還稱心如意。張嫣往常想起的都是北冥漓,怨的自然也是那人。今日也不知怎的,竟然想起蕭寒。
算了吧,是她欠了蕭寒太多,而北冥漓又欠了她太多。
想起來就覺得難受,好在蕭寒有了妻子,想必也不會與她太過糾纏。這樣不是張嫣所希望的事情嗎?可心口堵得那麼慌,到底還是不怎麼好,就連張嫣自己都說不出哪裡不好。
張嫣手中的酒杯應聲而落,大紅的裙子上沾染著酒色靡靡的香氣,這是任誰都會為之傾倒的神色。
她突然之間就沒有了興致,更是覺得這一路實在是太過辛苦了。張嫣用輕紗掩面,竟然無聲的哭了起來。
「姑娘,你哭什麼?」張嫣抬眼,望著眼前的一雙手,失神片刻。那人極為有耐心,等著張嫣的回答。
張嫣將眸中的淚水擦去,那手中的帕子太過晃眼,她快步跑了上去。
蕭寒本來是來這裡碰運氣,可沒想到讓北冥漓念念不忘的女子竟然是她!
一切好似都明朗了許多,唯有他是天大的笑話。
他實在成不了氣候,怪不得母后連本屬於他的儲君之位都不交給他。眼下,被這個人在股掌之中玩弄了一次又一次……
這一切的一切,蕭寒都自嘲了笑了許久。那晚蕭寒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否則他不會做出那樣的糊塗事。
蕭寒跟著張嫣上樓,輕聲問:「哭什麼?」
張嫣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笑,問:「他告訴你,我在這裡?」
他?又是他?!南!陵!大!巫!師!
蕭寒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北冥漓如今的身份、地位怎能配得上他心愛的女子日夜思念?
北冥漓他到底憑什麼?蕭寒望著張嫣越發絕望的臉,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命阿一將酒坊之中的人全都帶走,這些人都見過張嫣的美色,實在不配安然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個時候的蕭寒已然不復溫柔的模樣,他滿身怒氣的朝樓上走去。一個人喝悶酒實在是太苦了,這樣的苦他承擔了好些日子,可始終都沒有換來這個女子的回頭。
蕭寒一路跌跌撞撞,拉著一直流淚的張嫣,「別哭了,你總是不會對我笑笑。嫣兒,你對我笑一笑,我就滿足了。」
「嫣兒?」張嫣輕聲呢喃,也不知是否是醉了,「你胡說什麼,你口中的嫣兒怕是早已經化成灰燼了吧!」
張嫣仍還是不笑,輕聲道:「現在活著的這個,其實就是一個妖女。當年那場活沒能燒死的妖女,今日又活了過來。」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張嫣的心也漸漸的變成了寒冰。
北冥漓是那樣聰明的人,還為此費心設計了這樣一出,甚至北冥漓還親自來演這場戲。這一切看起來,北冥漓實在是辛苦了。
這樣的情感,蕭寒看的真真切切,他握住張嫣的手腕,冷聲問:「這樣的神色,又是為了誰傷心呢?」
張嫣見他這般痛苦的神色,那麼,他呢?為了誰?
「為了你呀!」張嫣換上了俏皮的模樣,要不是張嫣下意識的抓住衣角,蕭寒幾乎都已經相信了,張嫣這樣的確是為了自己。
可是,很顯然,她是在說謊。該死的,喝了酒還這麼清醒作甚。蕭寒的唇漸漸靠近張嫣的,比想像之中更為讓人沉醉,是這人世間最為沉醉的酒。蕭寒的眸子之中,是張嫣乖巧的模樣。
她微紅的臉,她眼角的淚,她唇邊溫熱地觸感,懷中的人輕輕地抗拒……
周圍的一切漸漸的變得模糊了很多,柔柔的吻漸漸開始帶了些占有的意味,蕭寒輕輕的啃咬著,繼而又像是害怕她疼一樣用舌尖微微的安撫著那處疼痛。酥酥麻麻的感覺席捲全身,從唇齒之間溢出無數的「高山流水」之音。
「閉眼啊,嫣兒。」蕭寒輕聲哄著張嫣,張嫣索性閉上眼睛,沉醉在這樣的穩中,以前的蕭寒斷不會這般輕薄於她。
之所以說是輕薄,乃是蕭寒的手越來越不知進退。
這麼多年的感情,這麼多年的愛恨,還有這麼多的酒,都需要很久的時間才能消散。
張嫣猛然之間清醒,緩緩推開身前的人,卻被人幾乎褪盡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