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留的君心細細吟

  見了蕭寒，他回信寫道：「七月初二！」

  張嫣收到回信的時候在聖女宮轉了十多個圈圈，那夜，有個男子要她相信自己的事情早被張嫣拋在腦後。

  她激動的在房間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喜歡我的。」

  平日裡裝的那么正經，還不是嘴硬心軟受不了女子的情話。北冥漓那張冷的像冰一樣的臉，原來，在這種時候也是能有點溫度的。

  張嫣吩咐聖侍九天拿來銅鏡，鏡中的女子不算傾國傾城倒不失可愛。她自顧自的遐想，自己要是男子也會愛慕自己的吧。

  看著她這種自我欣賞的模樣，聖侍九天站在張嫣身邊一臉無奈。

  

  她不懂，皇上要她來這裡有什麼意義？這樣草包又心無城府的姑娘能成何種大器，更讓她不能接受的是這女子竟是大巫師琴的親生女兒。

  「聖女，你這樣似乎有點欠妥當。」

  不料，張嫣卻是說：「本姑娘是南陵國的聖女，我覺得合適就是合適。南陵尊我為神女，神女自然是不會犯錯的。」

  聖侍九天掩不住笑意，打趣道：「聖女如今記得自己是聖女了，你不是千方百計想要離開這聖女宮嗎？」

  此一時彼一時，能夠讓她占上風的聖女有什麼不好？再說，她馬上就可以離開聖女宮了。

  「去把陛下賞賜的簪子拿來，我要仔細好好打扮一番。」

  張嫣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北冥漓站在院中看著那朵開敗了地白蓮。「那蓮花有我好看嗎？」張嫣緩緩走近，撩人心弦的問。

  她髮髻上那朵簪花真好看，襯得張嫣的臉龐更加粉嫩明艷，清純之中帶著無形的誘惑。所謂的『美人簪花攬雲裳』便就是這樣的風姿吧。

  「一直盯著人家看，大巫師莫非是喜歡我」，張嫣故意這樣說，畢竟，有求於人。

  北冥漓淡然道：「聖女，還請自重」。

  「嫣兒實在沒有辦法，您知道神職的辛苦，不是嗎？」

  北冥漓不語，躲避張嫣那太過灼人的目光。張嫣見他這樣不解風情，乾脆示弱的假摔。

  聖侍九天在身側扶著張嫣，身形瘦弱那件白紗衣裙讓她更加惹人愛憐。北冥漓還是如同古井水一般不起波瀾道：「這世間，人人都辛苦。更何況，聖女位居神職，自然會比他人辛苦些。」

  聽到這裡，張嫣心想，這人該不會長著石頭心腸。

  她吩咐聖侍退下，走到北冥漓身邊，輕聲軟語道：「大巫師，嫣兒受不住這樣的辛苦。」

  紗衣隨風輕舞，她的聲音入了北冥漓的耳來來回回消散不去。

  「午夜夢回，你心中沒有一個女子嗎？」

  「你位居神職也不過是凡夫俗子，你可知道人世間有多少好玩有趣的事情嗎？」

  「嫣兒願意跟你一起，我們看遍所有悲歡離合」，北冥漓見張嫣越說越離譜，他打斷張嫣的話，說：「聖女，還請自重。」

  若是沒有被她說中心思，這樣清冷的人何必這般臉紅。

  「聖女，好自為之。」張嫣不信，他能一直這樣清冷下去。沒有人可以斷情棄愛，他不過就是假正經而已。

  聖侍九天在北冥漓走後，跟在張嫣身邊問：「大巫師好似不大歡喜，聖女可是又說了什麼糊塗話？」

  張嫣不語，抓起石子往湖水裡扔。

  她的那些心思半點都沒瞞過九天，可北冥漓卻半點都瞧不出來。

  「算了，何必跟木頭生氣」，她跺著腳往聖女閣走。

  張嫣才不管他說了什麼，一個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她早上起得有點早，知道北冥漓來，特意早起了三個時辰梳洗裝扮。現在困得掙不開眼睛，天大的事情都不要打擾她睡覺。

  回到房間，張嫣將懷中的玉佩拿出來看了又看。

  等她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這玉佩的主人算帳。要不是他們主僕兩個人，她不至於淪落到聖女宮中日日拜佛像。

  張嫣想起那天，那個送她玉佩的人看自己的那雙眼，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揉進他的眸子。她又不傻，自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蕭寒命沈夜前往聖女宮，告訴張嫣她七月初二接張嫣進宮。沈夜此時正在聖女宮門口請命，聖侍九天領著沈夜在聖女閣門口候著。

  「沈公子等等，九天去請聖女出來。」

  沈夜點頭，示意她儘量快點。

  等了半個時辰，沈夜心想這聖女的架子還真是大。「聖女，還請您快點，微臣回宮之後還有要事處理。」

  他聽見裡面傳來慵懶的聲音：「誰啊？不見。」

  「太子先前來見過一個女子，還請聖女轉告那位女子她是南陵國的太子妃。」沈夜隔著門跟張嫣說話。

  「知道了」，張嫣打著哈欠應著。

  這位女子還真是好命，她怎麼就沒能遇見太子殿下呢？不過，遇見北冥漓還有那個負責的護院她也很開心。

  「她是誰？」張嫣問。

  沈夜無語，輕聲應著說：「微臣不知…不過還請您轉告……」

  「……」，張嫣瞬間炸毛，她要怎麼找到那個姑娘轉告。

  這太子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難道是娶個妃子搞笑的嗎？

  細細想來，這事又干她何事。「算了，你走吧。」張嫣捂著嘴，困得眼淚都能掉下來。

  沈夜尋思著站在這裡始終不合適，女人的事情就是麻煩。聖女宮的事情大巫師北冥漓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嗎？

  蕭寒非要他跑過來做什麼，「七月初二，太子會親自接她出去。」

  張嫣正在想怎麼找到那個姑娘？

  沈夜最後說的話她沒有留意聽，轉頭問聖侍九天：「他剛剛說什麼？」

  聖侍九天有心事，回話說：「我並未聽清。」

  「找未來太子妃的事情交給你了，九天千萬不要讓人家失望啊。」聖侍九天晃著神，立在張嫣身側。

  聖侍九天原來是孤女，曾經在沈府當過差見過沈夜幾面。後來，她被沈大人送給皇上做了貼身侍女。再後來，受皇命來伺候聖女張嫣。

  她被送進宮的原因就是：沈府傳聞她愛慕沈夜公子！

  沈大人為平息傳聞，也為了沈夜能夠專心習武將她送走。她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誰會給一個婢女辯解的機會呢？

  沈夜自然應該是認得她，見面卻裝作不認識。

  九天本來想告訴沈夜，當年她被人冤枉，誤闖了他的屋子。只是在見面的那一瞬間，他勾唇一笑，九天卻不知如何開口。看他的眼神，莫非真信了那子虛烏有的傳言。

  縱然愛慕，那又如何？

  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爺，而她不過是微如塵埃的婢女。兩人之間沒有半點可能，她從頭到尾就是那些傳聞的犧牲品。

  前塵種種，沈夜可能根本就不在乎。

  九天也不想記得，怎奈偏偏那時候，沈夜總是不經意間護著她。

  不知不覺，聖侍九天在張嫣床頭站了半刻鐘，張嫣都已經困得睡著了。輕而易舉，她就被沈夜影響，聖侍九天輕聲關門往外面走。

  「你想去哪裡？」聖侍九天的手被人拉住，掙脫不開。

  聖侍九天好意提醒他說：「沈公子這樣拽著我，你就不怕落人口實嗎？」

  說起這檔子事情，沈夜倒是願意放開聖侍九天。

  兩個人走到聖女宮門口，看到沈夜身邊站著的是侍女白芍，聖侍九天莞爾一笑。「九天姐姐，我們好久不見。」白芍跑過去，給聖侍九天手裡遞了一點碎銀。

  不等聖侍九天說話，沈夜先開口道：「這算是給你的補償。」

  她將碎銀還給白芍後，輕聲問：「沈公子，這是何意？」

  「沈公子放心，我很清楚自己的分量。當年那件事情發生後，我已經徹底明白了我要的究竟是什麼？我在聖女宮過的很是安穩，希望以後也能這般安穩。聖女要起床了，還請沈公子見諒」，她怕，她此時要是不走便再也踏不出半步。

  沈夜望著聖侍九天堅定的背影，終還是說：「那件事情，我爹爹冤枉你了。送你去皇上身邊服侍也不是我的本意，九天你是驕傲的女子，這我都懂。」

  她被迫離開沈府的時候沒有哭，這一刻卻淚如雨下。

  白芍見到九天也並不開心，她知道沈夜從未忘記這個女子。即便如今她已經如願跟在沈夜身邊又能如何，沈夜從未正眼看過她，哪怕是一眼。

  「公子，九天已經不是過去的九天」，白芍見沈夜並未有太大反應，乾脆一次性說完，「她現在是聖侍九天，大人絕對不會允許的。」

  沈夜臉色鐵青，悶聲問：「誰讓你來的？你擅自出府，回去自己領責罰。」

  白芍苦笑，沈夜果然還是怪她剛剛羞辱了九天。白芍跟九天原本是沈府最好的一對姐妹，可白芍卻因為對沈夜的愛慕四處散播謠言，並且設計要沈大人將九天趕出沈府。

  她如願的跟在沈夜身邊，可這又能如何？

  沈夜這些年未曾娶妻，別人不知，她卻知道沈夜等的女子是誰？兩人重新見面，看似是路人，實際上早都已經亂了一池春水。

  他亂，她也亂，九天想必更亂。

  「今日之事，不許說出去」，沈夜不看白芍一眼，上了馬車後，「過段時間，我會找個時機，放你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