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倚門回首再相識

  聖女宮中難得沒有上演聖女的哭戲，只因張嫣今日在聖女宮後殿密謀逃跑。

  蕭寒被沈夜從府中攆出來，閒來無事，只好來胡亂轉悠。轉悠著就跑到了聖女宮，跟在蕭寒身邊的阿一，腳下開始冒汗止步不前。

  「太…太太……太子啊……」

  蕭寒轉身輕笑道：「阿一莫怕，出了事本太子為你擔著。」

  阿一整個人躺在蕭寒面前，頗為害怕說：「太子啊，此處我們不能去。平日裡你胡鬧臣下最多只是被打一頓，你要是進了這個門臣下脖子上面的頭就要移位了。」

  蕭寒問：「若本太子非要進這聖女宮呢？」

  瞅著『聖女宮』那三個神聖的字，蕭寒心中怒火更盛。

  多大點事，他還就不信，不借著太子的身份他還進不了這破地方。蕭寒出沈夜府的時候，找了個江湖道士易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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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想著上次給聖女的印象可能不好，這次要爭取留一個好印象。

  阿一抱著蕭寒的大腿，哭了足足半刻鐘，摸了幾把眼淚。抬起頭，問：「太子您真的要進去嗎？」

  蕭寒懶得跟他廢話，怪他生得太隨便了，總有人投懷送抱。

  「本太子是未來的君主，你不會死於這等小事。聽說，聖女宮的女子國色天香，你就不想去見見這些遠離凡塵的仙女。」

  蕭寒慢慢引著，阿一立刻道：「臣下不想去，臣下要命。」

  「那你好好活著，本太子自己進去便好。」

  阿一見蕭寒心意已決，撲倒蕭寒道：「太子莫急，阿一有辦法。」

  張嫣剛剛逃出來便遇到這樣的場景，一個男子撲倒另一個男子，她在旁邊拍了拍手中的泥土，嘖嘖說：「真噁心……」

  未等蕭寒說出半個字，張嫣就一副吃了蟲子的模樣。

  「別說你們兩個情投意合，可在這般神聖的地方情難自控做出這種事情。我告訴你，神明不會放過你們的，除非，神明沒有長眼睛。」她手指著聖女宮的牌匾哈哈大笑。

  阿一順勢拽著張嫣的衣衫，未曾料想卻將她外衫拽爛。

  「無恥之徒」，張嫣憤怒，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聖侍九天與聖女宮的聖侍們追張嫣追丟了，聽到這聲，聖侍金玉立即集合所有聖侍往正門跑：「聖女，你逃跑出去可是死罪啊。」

  這人穿得人模人樣，怎麼就淨做些禽獸事。氣得她牙都痒痒了，狠狠跺腳，一拳將阿一打出一個黑眼圈。張嫣準備好事成雙的時候，聖侍們追她的腳步越來越近，「你等著，下次送你一對黑眼圈。」

  阿一捂著眼睛，委屈道：「太子，她好不講道理。」

  「你活該。」

  蕭寒此時站起來，指著跑的像兔子一樣的張嫣道：「這樣女子才配在本太子身邊，性情率真可愛極了！」

  「方才是臣下先錯了，太子您所說的國色天香便是如此嗎？」一群姑娘追著一個姑娘，還有一群姑娘在後面喊：「聖女，莫要犯了死罪。」

  看戲的太子覺得這樣你們追我拼命逃特別精彩，於是乎，蕭寒吩咐阿一將隨身玉佩給張嫣，算是賠罪，其實是鼓勵她下次接著逃跑。

  張嫣眼神幽怨，說了句最符合身份的話，「金玉琳琅不過是過眼雲煙。我非凡塵之人，也不受俗世之物，請您替我謝過君子這番心意。小女子會在神殿日日祈願他心想事成。」

  這兩個害人精當真禍害，若不是有此一遭她早就逃出牢籠呼吸自由的空氣了，張嫣眸中含淚委屈地想要哭。

  「剛剛那位女子如何？」蕭寒輕聲問。

  阿一應著，「臣下剛剛見到不少女子，太子您說的是哪一個？」

  他看了眼阿一，沉靜道：「打你的，你送玉佩的那個女子。」

  「太子說好便好，不好便就是不好」，沒勁，真是太沒意思了，「本太子瞧著那女子率真可愛，就是有點過于謙讓。一塊玉而已，她竟然還不收。」

  阿一不知太子從哪看出謙讓，人家只不過是不想收找了個託詞。不過，她眼中淚水漣漣倒是惹人憐愛。

  「那樣的女子應該是好玩的吧。」蕭寒這話也不知說給誰聽，這般言語只有自己聽得見。

  蕭寒自小便知曉美人為何種風姿，只不過他見到的那些都是些心機頗深的女子。有的逢迎，有的隱忍，還有的殺人於談笑間。禁宮高牆倒是少了這般性情率真的女子，他看張嫣也多了幾分不同。

  「她原是該消失在南陵的女子，幸而陛下仁德，她能安然無恙。臣下勸太子少來這等是非之地方為上策。」

  南陵國從未有過什麼聖女，聖女宮在神祠邊上空置多年。眼下無端多了個聖女，無非就是南陵國主想要給她一個合適的身份。

  蕭寒玩心大起，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

  倚著聖女宮的門睡了一晚，蕭寒是被聖侍的開門聲嚇醒。聖侍青花出來尋紫花，為聖女編織花環。

  她剛踏出聖女宮，見到兩個男子驚魂未定立在門口，捂著嘴輕笑，「今日出奇的好運，我出來遇到痴漢子了嗎？。」

  「大膽，你竟然如此說話。」阿一被蕭寒瞪了一眼才覺得失言，蕭寒立刻賠笑道：「在下失禮，姑娘莫要怪罪才好。我兩深夜行至此，無路可去唯有借貴府門口暫時躲雨。」

  聖侍青花記得清楚，昨夜並未下雨而且聖女宮怎麼能是尋常普通的府邸。她不理這兩人，快步尋找山間最好看的紫花。

  「姑娘，你這是去何處？」，蕭寒極為熟絡的走向青花身邊，妄圖能借著青花混入聖女宮，「姑娘生得好生漂亮，在下能見到這樣的女子也死而無憾了。」

  這郎君油腔滑調，一看便不是什麼好人。等一會她的好姐妹青玄會出來，她定要這人知道何為「死而無憾」的滋味。

  蕭寒低聲道：「我見姑娘一路尋花，可是喜歡清晨朝露之花。在下許久不見有如此閒情逸緻的女子了，當真好志趣！」

  聖侍青花一路留下痕跡，方便聖侍青玄出來的時候尋找自己。

  只是每日都要爬山尋找山間最好看的花朵，時間長了，聖侍青花自己都覺得自己是採花大盜，心會有點累，「這可不是什麼閒情，公子取笑了」。

  「我去找個地方方便一下」，蕭寒說的很是下流，聖侍青花臉上早就緋紅一片。阿一奉命呆在聖侍青花身邊，陪著她找最好看的紫花。

  聖侍青玄躲在草叢中，沿途依青花留下的痕跡尋來。暗中觀察幾刻鐘後，想著聖女也要起床了，她點燃特質的迷香將阿一與青花迷暈。

  後又匆匆找人將聖侍青花抬回聖女宮，那幾人架著兩個大活人走得自然慢。

  蕭寒眼眸如水，狐疑輕笑：「這裡的女子果然令人印象深刻，最深刻的莫過於她們口中那個不守規矩的聖侍。」

  他辛苦了一大早，眼下終於能想辦法甩掉身後的小尾巴，「阿一，睡醒了自己回宮吧」。蕭寒邁著輕快的步子跟蹤架著阿一的兩個聖侍。

  熟悉的路子，只是他從正門進不去。他好歹都是南陵太子，斷然做不出偷香竊玉的事情。

  待午夜來臨，黑影出現在北冥府，偷走了北冥漓身上的腰牌。隨即，北冥漓起身，再無半點睡意。知曉那人是誰，也能猜出他要去做什麼事情。

  他一個人，沒有歸途，也從未想過什麼來路。

  自打遇見聖女張嫣那日，北冥漓越發不能固守心田的那點清冷。人總歸是有感覺的，他能感受到張嫣身上的悲喜。

  聖女日日跪在神殿祈願，誰又能聽見聖女的祈願呢？說來也是笑話，他與那張嫣是一種人。她想逃離那個牢籠似得聖女宮，他又何嘗不想在山水之間肆意瀟灑。

  聖女宮的張嫣在睡夢中驚醒。月下無言，唯有一個爬牆而來的蕭寒見張嫣偷偷抹眼淚。

  這樣心性的姑娘，掉起眼淚也是這般惹人心疼。蕭寒好想去問問她哭什麼，身體比思想更快。

  「哭什麼？」話音落地，他人也站在張嫣面前。

  她低頭捂著臉，夜深人靜偷哭被人發現，慌亂不安道：「你別告訴其他人，我這就回去休息。」

  聽她的聲音，莫名的有些心疼。

  張嫣是他一見傾心的佳人，亦是他再次相見的歡喜。

  蕭寒見她拽著衣角，許是他嚇到人家姑娘了。「別怕，臣下是護院。」

  「勞煩您了」，她拍了拍蕭寒的肩膀，靠在他身邊輕聲說，「我來這裡已經有月余，說起來，還是頭回見到像您這樣的護院。」

  過了會，張嫣又補了句，「想必，你也是被人逼著來到這裡的。」

  蕭寒不語，微微後退半步，害怕他嚇到人家姑娘。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哭得不動聲色只流那溫熱燙人的淚水。

  他好歹也是風度翩翩美少年，何至於將人給嚇哭呢？

  蕭寒眉頭深鎖，繼而道：「姑娘莫哭了，臣下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如此謝過您了，只是想要離開這裡談何容易。」張嫣眼睛水潤水潤的還帶著幾分欣喜。

  蕭寒不曾想到事情竟如此簡單，他明日就回宮找父皇請旨拆了這聖女宮。

  他拿出身上的帕子，遞到張嫣手中說：「我會帶你離開這裡，別哭了。」

  「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不讓別人欺負你。」順手，他輕輕擦去張嫣眼角的淚水。她低頭輕笑，「你連我姓名都不知，為何願意這樣幫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