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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採訪

2024-09-22 23:40:24 作者: 梁園築夢

  《人日》是什麼級別的報刊,毋庸贅述。

  這次,報社專門派了兩名記者前來陽平縣採訪姜玉樓,足見對他有多重視。

  兩名來採訪的記者,一個四十多歲,快五十歲了,一個才是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

  屬於是老帶新了。

  對於這次採訪,小姑娘是帶著激動的心情的,一路上不是在師傅面前問東問西,就是捧著本《延河》,滿懷深情的背誦著《山木》和《十誡詩》。

  

  沿路群山疊錯,煙雨濛濛。坐在車裡,老記者聶鑫看著自己的徒弟陳冰清感慨萬千。

  他有種跟不上時代的感覺,明明他覺得很一般的詩,卻在全國大受歡迎。

  如果普通人喜歡也就罷了,但是連陳冰清這樣名校畢業的記者都愛得深沉,他就不理解了。

  而且,讓他臉紅的是連自己的女兒都喜歡。

  甚至聽說她班裡的許多女同學都把姜玉樓當做了自己的偶像。

  天啊!

  時代真的就變了嗎?

  這才過了幾年啊!

  路程遙遠,他就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冰清,這兩首……愛情詩真的這麼好嗎?我看你都背了一路了,還拿著書不放。」

  陳冰清放下手中的雜誌,回答道:「聶老師,您別小看這兩首詩,聽我的學弟學妹說,在大學裡,這兩首比徐志摩,比艾青的詩還好。如果和古代的詩人、詞人比,姜玉樓同志就是現代的柳三變,蘇東坡。」

  聶鑫有些意外,「這個評價也太高了吧?」

  陳冰清道:「一首詩能讓一個讀者記一輩子,這個詩人夠牛了;一個讀者對一首詩終生不忘,說明這首詩的魅力夠大了。我們都認為《山木》和《十誡詩》就是這樣的作品。」

  「您別看我一路好像都在背詩,其實不是的。第一次讀這兩首詩的時候,我就已經全部記在腦子裡了。之所以路上一直看,一直背,也只是為了體會詩中的韻味,想要將詩牢牢地印在腦海里。」

  陳冰清的評價不可謂不高,聶鑫雖然還持有保留意見,但對姜玉樓更加好奇了。

  他有時也會想像那個少年的模樣,是面如冠玉,眼睛深邃,舞文弄墨的文人形象。

  非是這樣,他想不出什麼樣的少年能寫出這樣的情詩。

  於是,他還想到另外一個問題,藝術需要精品,讀者只承認精品,歷史也只記錄精品。

  詩歌就是這樣一種只記錄精品的藝術。

  蘇東坡名氣夠大了,有學者研究他一生寫過1700多篇政論文,4800多篇散文,但是要讓讀者舉例,首先想到的還是那篇《念奴嬌·赤壁懷古》。

  唐詩三百首,一般人記不住全部作者,也記不住三百首詩。但這裡面有一個人,而且只有一首詩,就是張若虛和他的《春江花月夜》。孤篇壓全唐,誰人不知。

  正是:

  搜腸刮肚皺眉頭,推敲捻須滿地走,

  天公勸你重抖擻,好詩只須要一首。

  只是,姜玉樓會是那樣的詩人嗎?

  直到聶鑫親眼見到姜玉樓,他才猛然推翻了心中立起的封建文人印象。

  少年看著年紀就不大,濃眉大眼的,第一印象不是那種華麗的辭藻所描述的,反而是一種質樸。

  很精神,很質樸,但不像文人,倒像是……農民?

  他所想的農民並不含貶義,他見多了知青、文學青年、作家和詩人,也見過普通市民。姜玉樓的穿著是得體的,精氣神也不萎靡,但看著就是覺得質樸。

  也因此,他的第一想法是這樣的年輕人,如何寫出了讓全國青年都喜愛的情詩。

  第二個想法則是,也許,只有這樣的青年才能寫出那樣傳神的情詩吧。

  和聶鑫不同,陳冰清見到姜玉樓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比她小几歲的弟弟。

  他的容貌也許不夠英俊,但也稱得上俊秀。舉手投足之間也許不是風度翩翩,卻也是沉靜自若。

  將近一米八的大個子放在京城也是極為出眾的,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雙眼睛。

  濃眉大眼?

  是充滿智慧的深邃啊!

  談笑間更是給她不卑不亢,進退自如的感覺,不會因為兩人來自《人日》就假意奉承。

  在陳冰清得知他還寫過一部短篇小說,並且已經收錄於《當代》文學雜誌,將於今年七月發表後,在她心中的形象更加豐滿了。

  相互介紹了解一番後,採訪正式開始了。

  提問的是聶鑫,拿筆記錄的則是陳冰清。

  聶鑫首先提問道:「姜玉樓同志,我就托大,叫你玉樓可好?」

  「可以,您就叫我玉樓好了。」姜玉樓點頭道。

  聶鑫哈哈一笑,道:「玉樓,你是怎麼走上文學創作這條路的?」

  他在心裡已經在想了,答案要麼是喜愛文學創作,要麼是受到老師的影響。

  可是,沒想到姜玉樓的回答卻是那麼出人意料。

  姜玉樓沒有往自己的臉上貼金,而是誠實地回答道:「因為窮。」

  「什麼?」聶鑫驚訝的看向眼前的年輕人。

  不只是他,連陳冰清都停下了正在記錄的那隻手,看向姜玉樓的眼中滿是驚奇。

  校長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真是的,姜同學怎麼能這麼回答。

  這可是要上《人日》的,這個回答不夠正確啊!

  姜玉樓憨厚的一笑,解釋道:「沒辦法,家裡太窮了,靠父母和哥哥種地根本供不起我讀書。」

  於是,他給在場的幾人描述了一下在拿到稿酬之前,家裡人和他自己過得有多苦。

  「那時候家裡還欠著外債,我在學校每天中午吃的是最便宜的菜,一個月都見不到葷腥,就連饅頭都吃的是黑饃饃,更別說白面饅頭了。」

  「也巧,某一天我看到《當代》徵文,就想著試試,沒想到還真成了。靠著那筆稿酬,我家的日子好過了不少,也堅定了我搞創作的決心。」

  聶鑫沒想到這位小作家日子過的這麼苦,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第一眼覺得對方是農民,直覺沒錯。

  同時,他真正佩服起眼前的年輕人了。

  在這麼困難的環境下,搞創作真的太不容易了,作品還能發表就更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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