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最壞的打算

  付凌推開門走了進去。

  果然這次的環境又是大不一樣。

  這次是一片被迷霧籠罩的森林，到處都是高大的古樹，青苔和各種奇異的花草。

  甚至天上還有月亮，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面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要不是之前經歷過那些幻象，水青怡甚至察覺不出來這些都是虛幻的。

  而且，她竟然漸漸感覺出，這裡面滿滿的都是靈氣。

  水青怡有些不解：「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靈力，你們不怕他跑出來嗎？」

  付凌苦笑，「這就是他放出的靈氣。」

  突然，眼前的景色開始變幻，森林竟然向他們極速靠攏，一座牌匾上刻有「星輝廟」的石廟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這座廟宇的牆壁上鑲嵌著數顆閃爍的晶石，廟宇的周圍被一圈晶瑩的藍色水晶環繞，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水青怡扭頭望向付凌，「你沒有弄錯吧，這些也是他搞出來的？」

  結果付凌的回答讓她險些沒噴口血出來。

  付凌苦著臉道：「我現在也不太確定了。」

  水青怡又說道：「想這些也沒用，人家等我們半天了，我們先進去再說吧！」

  說罷她大搖大擺走了進去，付凌反倒是一愣，「怎麼感覺裡面是她的朋友一樣？」

  光線透過廟門上精美的石雕花窗灑入，照亮了整個廟內。廟宇的內壁上鑲嵌著古老的壁畫，描繪著星辰、月亮和太陽的神話故事。

  在石廟的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祭台，上面擺放著星輝女神的雕像，旁邊正是星靈原帝。星輝女神的雕像手中握著一個閃爍著光芒的寶石，那是星輝女神的象徵。

  「你的朋友是星輝女神？」水青怡環顧四周，向付凌問道。

  星輝女神是七上神之一，也是一位女性形象的神明，象徵著智慧和力量。

  「我的朋友是一位法師。」

  星輝女神的信徒以法師為主。

  可是四周並沒有人的影子。

  水青怡大聲道：「朋友來了沒有好酒好肉就算了，連人都不出來見一面嗎？」

  一個稚嫩的聲音悠悠道：「他來了連狗屎都沒有。」

  水青怡卻道：「不要這麼口是心非嘛，剛剛是誰一個勁的把石廟往前推？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們只能走了！」

  ……

  那人沉默了一陣，果然現出了身形。

  他的身材很矮，黑色的長袍拖拉在地上，臉上戴著一張面具，看不清他的面容。

  水青怡看著他，心中不禁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人竟然一直在他們周圍，她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你是誰？為什麼要躲在裡面？」水青怡問道。

  「我不想看到他。」那個人指著付凌道。

  「那你為什麼又出來見我們呢？」水青怡又問。

  「因為……因為我好久沒見過人了，我自己在這裡太無聊，我想找夥伴一起玩。」

  這個人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水青怡奇怪地看向付凌，希望得到他的解釋。

  付凌卻悶著頭半天不說話。

  水青怡戳了付凌一下，揶揄道：「喂，人家找你玩捉迷藏呢！」

  「我不要跟他玩，我要和你玩！」黑袍下的人對著水青怡說道。

  「好好好，你先等一下。」水青怡把付凌拉向一邊，問道，「你啞巴了，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付凌這才張了張嘴，說道：「多年前他的頭被我誤傷，現在智力像是五六歲的孩子。」

  「五六歲的孩子？那也不錯啊，永遠無憂無慮，不用勾心鬥角。」

  「五六歲的孩子，玩心大的時候，看到幾隻螞蟻可能就想踩死……」

  付凌沒有繼續往下說，水青怡卻聽明白了，像他這樣的修為，一般人和螞蟻沒什麼區別。

  可能正是因為這種原因，他才會被關在這裡。

  付凌嘆了一口氣，「我以前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看看他，可能是最近來的少了，他有些煩躁不安，以他的修為，想要衝出去恐怕誰也攔不住，我這才冒險下來看看。」

  水青怡想了想，提議道：「不如把他領出去算了，我看他挺想和我玩的，說不定會聽我話。」

  付凌斷然拒絕，「開什麼玩笑？他生氣的時候誰都攔不住。不然掌門為什麼把他關進來？」

  水青怡一攤手，「好啊，你就待在峪靈宮乖乖做他的玩伴吧，記得隔幾個月來看他一次。」

  水青怡的下一句話卻讓付凌一驚，「如果沒有你的安撫，他一旦沖了出去，你猜峪靈宮會不會處決他？」

  付凌猶豫道：「他能聽你的嗎？」

  水青怡道：「我試試不就知道了！」

  她轉頭走去，對黑袍下的人說：「你想和我玩嗎？」

  那人點了點頭。

  水青怡道：「你先把面具摘了，我還不認識你，怎麼和你玩呢？」

  那人猶豫了片刻，怯生生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張稚嫩的臉。

  付凌解釋道：「他以為自己是個孩子。」

  水青怡對他笑了笑，「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人道：「我叫長生，我爹希望我能夠活的很長。」

  水青怡摸了摸他的頭，「長生，你為什麼要和姐姐玩，不和他玩呢？」

  長生道：「因為姐姐漂亮，他很兇，還經常說話不算話。」

  水青怡轉頭對付凌說：「以前聽說你一諾千金，今天兩個人都在講你說話不算話。」

  水青怡摸了摸長生的頭，「長生，姐姐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長生使勁點了點頭。

  水青怡又道：「可是出去之後，不能隨便傷害別人，花花草草也是不可以的哦！不然姐姐還會把你關進來，到時候再也沒人和你玩了。」

  長生又使勁搖了搖頭。

  水青怡對著付凌比了個「可以了」的手勢，付凌雖然有些猶豫，還是沒有阻攔。

  水青怡轉頭問付凌：「另外一側有陣法封印，我們怎麼回去？」

  付凌走向來時的入口，一腳踹開了大門，

  「請～」

  三人回到四層，水青怡的嘴裡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鳥叫，不多時，遠處也發出一陣同樣的叫聲。

  水青怡確認後，三人走回那個院子，六人果然安安靜靜坐在那裡。

  幾人紛紛道：「你們可算是回來了，急死我們了！」

  這時阿鳶看到了水青怡拉著的小孩，「咦？怎麼多了一個人？」

  水青怡不知怎麼解釋，乾脆一指付凌，「這是他的弟弟。」

  阿鳶道：「可是不是說需要一男一女嗎？需要再找個女人一起走嗎？」

  另一人說：「這樣恐怕很快就會被發現的。」

  還有人說：「難道不能把所有人都放出去嗎？」

  付凌道：「不行，鎮妖塔三層當初在設計的時候，既是對怨鬼的安置，也是對下面第四層的束縛。貿然出去驚動了怨鬼，恐怕你們所有人都會沒命！」

  幾人不再說話，這時水青怡道：「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到時不下橋，多走一個來回就是了。」

  付凌道：「你剛剛還……」

  水青怡狠狠瞪了他一眼，嚇得付凌不敢再說。

  幾人達成一致後，付凌又開啟了三層的門，幾人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身後的法陣立馬自動封閉，幾人已經沒有退路。

  付凌向幾人解釋了通過的法子，打算和水青怡先行通過，給他們做個示範。

  兩人已經有過經驗，水青怡這次不再懼怕，很順利走了過去。

  付凌下橋，有些擔心看著水青怡，水青怡卻一臉堅定沖他點了點頭。

  付凌猶豫著鬆開了手，誰知剛一鬆開，水青怡就陷入到巨大的痛苦之中。

  她的視野中，那些恐怖的景象比之前多了十倍，她一遍遍告訴自己都是假的，向前走。

  可是那些恐懼、痛苦、沮喪、傷心的感覺卻是真的，沒有了相互支持的人，她自己仿佛增加了數十倍的壓力。

  「向前走，只要走過去就好了！」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慢慢挪動腳步。

  一步，

  兩步，

  ……

  終於，她的手又抓到了一個溫暖的東西，那股感覺瞬間消失了，眼前又浮現出了眾人的身影。

  她滿頭大汗，像是要虛脫一樣。

  等她的眼神恢復正常，卻驚訝的發現發現自己還在橋上。

  「什麼！」

  緊挨著的另一座橋上，長生拉著她的手，不停問：「姐姐，你怎麼了？」

  「你……你跑上來的嗎？」水青怡問。

  長生道：「對啊，姐姐一直伸著手，不是要和我玩拉手手的遊戲嗎？」

  長生心思單純，在水青怡看來嚴重恐懼不已的東西，對長生卻沒什麼影響。

  水青怡還是認真交代道：「姐姐沒事，你拉著姐姐的手，走另外一座橋，記得不要鬆手，不要往下看。」

  兩人很順利的走過了橋。

  付凌和水青怡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露出了驚異之色。

  剩下的三對男女按照付凌的教導，也有驚無險的度過了石橋。

  幾人一落地，就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靈力開始慢慢恢復，看來已經完全通過了封印靈力的陣法。

  付凌又引導幾人小心通過村莊，不要發出聲音，見到任何人都低下頭，不要對視。

  索性一路並沒有遇到什麼人，就連王姨也消失不見了。

  出了二層，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剩下的兩層更為簡單，一路暢通無阻。

  出塔後，付凌打算和他們分道揚鑣，誰知先前那個男人卻拉住了付凌，「不行，你還要帶我們出去！」

  付凌皺了皺眉，「為什麼？」

  男人冷哼一聲，「說什麼來救我們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峪靈宮的弟子！」

  他又惡狠狠地指著水青怡和長生，對付凌道：「不知你是收了這女人的好處，還是嘗了她的身子，竟然幫她救出弟弟。這要是被峪靈宮那些人知道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接著冷笑道：「識相的快帶我們走，我們幾個平安了你還能安心一點。」

  紙鳶還跟在水青怡身邊，聽到男人的話，她氣極了。揪住男人的衣裳斥責道：「你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他們剛剛才救我們出來，你轉臉就要挾人家！」

  「給老子滾一邊！」男人猛地甩手抽了紙鳶一巴掌，「你個奸細，要不是你，老子怎麼可能不帶我弟弟走！」

  他又向其餘四人說道：「你們的親人朋友不也沒帶出來嗎？」

  聽了男人的話，其餘幾人的臉色也都變了，無不恨恨地盯著付凌他們，尤其是對紙鳶更是怨恨至極。

  「峪靈宮守衛森嚴，你肯定有辦法出去，要是敢偷偷跑，我們就去揭發！讓你也不得好死！」

  付凌的臉色陰冷，水青怡也沉著臉，手卻按向了劍柄。

  付凌道：「剛剛逃出生天，卻這麼急著墮入地獄。」

  他的話中透出一股殺意，那幾人都有些怕，往後縮了縮。

  男人卻得意地笑了笑，「你唬不住我！剛剛通過封印，你現在能有多少靈力使用？」

  他又回頭對幾人壯膽，「不要怕！我們人多，今天說什麼也要讓他帶我們出去，不要讓他偷跑了！」

  幾人膽子又大了起來，卻見水青怡利劍一揮，一抹鮮血飈出，男人驚恐地捂著脖子，

  「你——！」

  水青怡面無表情看著他，「殺你需要很多靈力嗎？」

  剩下幾人嚇得轉頭就跑，水青怡本想追，但是體內的靈力確實還沒恢復好，轉眼功夫，幾人已經跑出很遠，只得作罷。

  待四下無人後，水青怡看向長生：「長生，姐姐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

  水青怡話剛說出一半，就被付凌捂住了嘴。

  前面的樹林窸窣作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地上快速踩過。突然，遠處傳來幾聲短促的哀叫。

  幾人藏了起來，盯著眼前的樹林。

  一群野獸竟然結伴而行，在樹林裡鬼鬼祟祟。

  雖說是野獸，但是身上都穿著一層厚甲，好似能束縛妖氣一般。這麼龐大的隊伍，竟然只散發出點點妖氣。

  水青怡小聲道：「你不用發愁了，看樣子峪靈宮的老窩要被端了。」

  付凌倔強道：「沒那麼簡單。」

  水青怡揶揄起了他，「你還心疼了？別忘了你是來復仇的，現在正是好機會。」

  確實，峪靈宮一旦大亂，鶴興風肯定會逃跑，到時候確實是個好機會。

  而且以自己的身份，現在若是出頭，恐怕第一個就會被殺，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只希望鄭師弟他們能夠保護好自己。

  付凌又帶著幾人重回鎮妖塔二層，打算讓小猴子幫他們傳送回去。

  但是進入了塔內以後，付凌卻驚訝的發現，僅僅一炷香的時間，鎮妖塔竟然大變了樣，剛剛還在這裡的小猴子消失不見了！

  周圍一片漆黑，付凌捏出螢光術，一團光球升起照亮了四周，他才發現牆壁上刻的滿滿當當全是圖案。

  原來小猴子用這麼多年的時間已經把整個鎮妖塔全都摸索了一遍。

  這座鎮妖塔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塔樓，而是一道道門組成，每道門的傳送陣連接著一個異空間。

  但是整座塔確是在峪斗山下，而傳送陣所用的靈力也正是峪斗山陣骨連接地脈傳輸的靈力。

  牆壁上斑駁的圖案描繪出了鎮妖塔每層對應不同的地方，而他們眼前這個半畝見方的空間才是鎮妖塔真實的模樣。

  這個時候水青怡終於問出了剛剛問了一半的問題，「長生，你是怎麼知道付凌回到峪靈宮的？」

  長生回答道：「有一隻小猴子帶來了他的靈力，告訴我那是現在的付凌。」

  水青怡和付凌對視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麼。

  水青怡又問：「那隻小猴子經常來見你嗎？」

  長生點了點頭，「我無聊的時候它就會來找我玩兒，但是我不喜歡它，他總是嚇我，讓我幫它做事情。」

  水青怡問：「它讓你幫它做什麼事情？」

  長生回答：「它讓我往它的盤子裡灌注更多靈力。」

  水青怡問：「它讓你這麼做多久了？」

  長生回道：「我只記得我傳進去的靈力，大概能裝三個這麼大的屋子。」

  付凌苦笑一聲，「恐怕夠搬半座山了。」

  水青怡道：「我猜的沒錯的話，不僅僅是長生，虛妄獸之所以知道你要來也是它的『功勞』。」

  付凌點了點頭，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隻猴子竟然這麼狡猾，他更猜不出這是猴子最終的目的。

  水青怡問：「下面四層都關了什麼？」

  付凌道：「下面四個一個比一個兇惡，第六層是一隻幽鬼，他把自己的身體投餵給對方，讓對方變成自己的傀儡；第七層是一隻凶獸，大約已經活了一千多年；第八層是一隻魔物、第九層是一個位地仙，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峪靈宮的記載中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記錄。弟子們只知道那兩層是絕對的禁地。」

  「凶獸？」水青怡突然問道：「比風靈魔狼如何？」

  付凌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水青怡問：「之前都傳說你在北荒斬殺了風靈魔狼，你是怎麼殺了這隻靈獸的？」

  付凌深吸了一口氣，「確實是我斬殺的無疑，但那隻魔狼之前就受了傷，我還差點被它殺死，算不得什麼光榮的事。」

  水青怡誇讚道：「你也不用如此貶低自己，有多少人恐怕連那魔狼的一擊都受不了，這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單獨殺了一隻靈獸呢？」

  這時付凌的身體裡卻悠悠的傳出來一個聲音，「多的去了，只不過你們看不到。」

  水青怡上次在客棧里聽到過這個聲音，但再次見到她還會很驚奇。

  「你怎麼每次都神出鬼沒的？我最近見到你的次數是越來越少了。」付凌的臉色瞬間變了，驚喜中帶著一絲埋怨。

  小穎鑽了出來，「我最近在忙一些事情。」

  一直在旁邊的長生這時卻好奇的不行，想去摸這隻小貓的頭，但是卻被小穎嫌棄的躲開了。

  小穎繼續道：「那隻魔狼還算不錯，有地仙的實力，你們所說的雁將連它都不如，只不過活得久就容易出名，打了幾架就被你們稱之為『將』『帥』，其實只是一隻兇巴巴的大雁。」

  水青怡疑惑地自言自語道：「就是不知他們現在是否還在鎮妖塔內。」

  小穎道：「全部消失了。這塔里除了那幾隻厲鬼，沒有一個會動的。」

  幾人都是一驚，水青怡咽了一口唾沫，

  「我們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