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任務繼續

  「營長，飯做好了。要不要先吃一點？」

  林朗清正在對著剛測繪交回來的地形圖尋思，似有似無的嘟噥了一句。許小武見狀，把懷裡的豬腰飯盒又抱緊了一點，再開口，語氣裡帶了三分哀求：「營長。你就先吃了吧。這可是三天以來第一頓熱乎飯，下次還不知道啥時候能生火了……」

  林朗清說：「行吧。」

  他捧過了豬腰飯盒，大口吃著裡頭泡軟了的手切面。

  小萬跑了過來，林朗清問：「坑道都修得怎麼樣了？總里程數報上來多少？電台都教會他們用了嗎？」

  「都教會了！小萬說，「每連一個電台，真的是太好了，太方便了！剛才收到了匯報，您聽聽，一號坑道，總長度三公里，根據上級要求，裡面有蓄水池、糧倉、布置了電線、彈藥庫。這樣的坑道，我們搶修了有二十段。完滿完成任務！」

  林朗清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好。來，你吃過了沒有？要不要吃一點麵條？」

  小萬說：「都吃過了。我們比您還先吃呢。」

  這時候，朱家喬進來了，看到從來淡定的她臉上掛著的一絲不確定，林朗清的笑容就消失了，問：「家喬同志，坑道都完工了，還有什麼問題呢？」

  朱家喬說：「我感覺我們現在的坑道平面太多了，很容易被人扔火燒。那可就完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可以多留兩天，不然一天也行，增加一點坡度。還有就是幾個斷頭洞裡可以修洞中橋連接起來。坑洞後面是橋，橋再接坑洞。方便我們及時撤退，夜晚再奪回陣地。」

  

  林朗清快速地把她的意見記錄下來，說：「好，我立刻轉志後。」

  話音未落，通訊員又拿了一條記錄著坐標號的電報來了：「營長，收到志後的任務，昌道所的鐵路橋又被炸毀了。讓我們去負責3號段的維修。」

  朱家喬一下子緊張起來，盯著林朗清不放，林朗清安撫她道：「你放心，剛才答應你的請求，我會向上反映，哪怕我們不做，也會安排後續兄弟連隊來做的。而且，你也知道，修煉完善一個坑道陣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營長，我當然知道，可……」

  林朗清說：「可就是不放心，對吧。沒關係，現在大家都是工事能手了。這點本事，還是會的！但是鐵路是大動脈，不能斷。每次一斷，我們前線就得吃緊。你趕緊想想還缺什麼東西，擬個清單，我好協調點物資，我們走，物資也跟著來，就不耽誤事了！」

  朱家喬只得服從了命令，林朗清也這麼跟幾個連長說了，還跟孟山峰說了。孟山峰這會兒耳朵已經不大靈光了，耳朵上帶了個廢銅爛鐵做的助聽器，嗓門特別大：「那必須多要彈藥！火箭炮！炮彈！機關槍！咱們也想打富裕仗！」

  林朗清扯著嗓子喊：「孟排長，我盡力！現在炮彈雖然寬鬆點，也不能搞奢靡浪費啊！」

  「哎呀，等先富裕了再談奢靡浪費！」

  「孟山峰同志，注意下你說話方式啊！」

  孟山峰嘿嘿直笑。

  朱家喬很快把清單交了上去，回到了工程技術排里。離朱家樑犧牲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他們完成了任務之後，在一個黑夜裡撤出了西浦洞。

  天氣嗖嗖的冷下來了，但從去年留下來的老戰士們都說，今年是比去年強多了，今年都有了棉衣。糧食的供應也跟上了。營地周圍全是皚皚白雪，為了隱蔽，大家儘可能不掃雪，不砍樹，不冒炊煙。

  朱家樑的位置一直沒有新兵補充進來，不光是工程技術排，別的連隊也全都還沒能滿員。但是大家沒有半句怨言，甚至因為打退了秋季攻勢，對勝利充滿了希望。除了讀書看報想要多了解國內消息之外，討論得最多的，就是如果自己被輪換下來，回國要干點什麼。

  朱家喬走進駐紮地的洞子裡時候，伍帥就是正帶領著戰士們在進行今天的讀書會。這是朱家喬琢磨出來的辦法，工程兵不比別的兵種，得有點文化才好完成任務。不過也得多虧林朗清大力支持，把營部的報紙和他自己的部分資料借給了他們。

  「個人得生命是可寶貴的，但一代的真理更可寶貴，生命犧牲了而真理昭於天下，這死是值得的……」聲情並茂的朗誦在冬暖夏涼的洞子裡，迴響著。偶爾，還帶來兩聲輕聲的應和。

  「前陣子有文藝家來慰問過。」

  「他們都是搖筆桿子的，厲害的很。聽說那個戴眼鏡的老人，一支筆桿子值一個師！」

  「雖然這麼說，但俺還是比較喜歡看文藝兵，這時候要是有一首俺老家的花鼓戲聽聽，那該多熨帖！」

  「你就少想了，咱們在這兒吃點苦，老家的叔伯兄弟們就可以安心聽花鼓戲！不然就得跟花園口那年似的，逃荒咧！」

  「文藝家們留下的文字真好，雖然聽不懂，愣是覺得好聽。」

  「以後要是我有了孩子，一定要讓他們好好念書。」

  朱家喬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敲了敲牆壁，「大家停一下！我有話要講！」

  伍帥首先停了下來，戰士們齊刷刷地抬起頭來，盯著朱家喬。

  朱家喬說：「昌道所的鐵路橋又被炸斷了，這次輪到我們去修……就是之前松原洞西北二十華里的那邊，我們負責的是三號段，具體分工到了地方再分配。這是個硬活兒，飛機天天炸，還有偽軍搞破壞。大家做好準備，保質保量完成任務！」

  戰士們紛紛從地上站起來：「是！」

  「天一黑就出發。現在黑夜長，對我們有利，爭取兩個晚上趕到。」

  「是！」

  朝鮮的林海，早就被轟炸得稀爛，沒有國內林海雪原的美景。天一黑，各個隱蔽工事坑道里，人頭攢動地，有序走出許多裹著白色防風布的戰士們。就像一隻只迅捷的雪狐，從隱蔽工事裡竄出來，迅速隱沒在茫茫林海里。輪子上扎著防滑鐵鏈的道奇卡車，成了重點保護對象，裝載著各色剪裁，做好隱蔽，僅有的從敵軍繳獲的防雪盲鏡帶在了帶車司機的臉上……

  一如既往地，工程技術排走在了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