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悔啊

2024-09-21 15:19:39 作者: 冰糖葫蘆串

  「孽債啊……」僧人輕聲嘆息著,看著江樓月消失的方向。

  江樓月又一次衝到了之前遇見了採桑的地方,採桑仍舊在樹下坐著,目瞪口呆地盯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身上還是原來的那套衣服,已經被鮮血和泥濘給沾滿了,頭髮凌亂,看上去十分狼狽。

  江樓月從百寶袋裡面摸出了兩個藥瓶,緊攥在手裡,就朝著採桑跑了過去:「你還好吧?傷勢怎麼樣了?要不要跟我回客棧,我叔父它們隊伍裡面,有醫術十分好的……」

  江樓月說了很多,可是,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採桑就靠在那顆巨大的樹上,目光十分空洞,眼神都變得十分灰暗了起來,似乎靈魂也已經隨之消失了似的。

  江樓月攥緊了手中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朝著採桑走了過去,坐在了採桑身邊的草坪上。

  採桑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身邊多了一個人,仍舊一個人坐在那兒放空,像是一個沒有魂魄的木偶,捆綁在身上那些細細的線,也已經消失了,永遠的失去了動力。

  

  「你……」江樓月張了張嘴,這個時候才驚覺自己完全不知道面前這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她的父親因自己而死,人也已經變成了這個模樣,可是,江樓月卻對她沒有任何的了解。

  江樓月嘆了口氣,視線在採桑的身上一寸寸的閃過,最後落在了採桑的腰間,這個時候,血液已經不流了,傷口正在逐漸的好轉著,慢慢地開始癒合了。

  「我來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江樓月舉著手裡的藥瓶子,聲音弱弱的,低聲開口道。

  他掌心裏面都是汗水,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一樣,怎麼都抬不起來,沒有辦法直視面前人的眼睛。

  江樓月伸手輕輕地掀起了採桑腰間的衣服,血液粘住了布料,扯開的時候,傷口又一次的崩裂了,血液又慢慢地滲了出來。

  江樓月小心翼翼地將藥粉灑在了她的傷口上,靈藥就是不一樣,效果立竿見影,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癒合著。

  忙活完了之後,江樓月收回了藥瓶,手足無措地坐在原地,視線在採桑的身上和周圍風景上來回打轉,咽了口口水,艱澀地開口道:「你的父親……」

  提及到這兩個字的瞬間,採桑的眼睛忽然間動了動,轉過頭看著江樓月,眼神冷漠:「你怎麼敢……」

  「我……」江樓月被她眼睛裡面的殺氣嚇了一跳,和她一起站起來,艱澀地解釋著:「我只是想要跟你說說……」

  「你怎麼敢提他!」採桑的眼睛好像含著血液一般,赤紅的:「你怎麼敢在我的面前提他!」

  採桑掌心裏面團著一團黑色的火焰,毫不留情地朝著江樓月攻擊過去。

  江樓月只顧得躲避,這個時候的採桑像是一個暴怒的雌獸一樣,不斷的朝著對方攻擊著。攻擊沒有半點章法,只是使出了全部的力量朝著前面攻擊,自己都已經搖搖欲墜了,卻還是咬死了一口銀牙,將血和著牙齒吞入了肚子裡面。

  江樓月一邊後退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照看著採桑的傷勢,見他傷口又一次的崩裂了之後,才急急忙忙地伸手抓住了採桑的手:「你冷靜一下好不好,我們先平靜下來好好的談一談,行不行?」

  採桑盯著他看著,看了很長時間,忽然間笑了起來,那蒼白的唇裂開了一絲猩紅:「冷靜?你殺了我的父親你讓我冷靜下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採桑高聲吼著,身上一層黑色煙霧,儼然已經是墮魔的先兆,江樓月皺著眉頭,咬著牙,狠狠地用頭朝著她撞了過去。

  「砰!」

  悶響聲傳來,採桑原本就失血過多,被這麼狠狠撞了一下之後,整個人就暈暈乎乎地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採桑咬著牙,硬撐著抬頭看著江樓月,眼睛裡面磕著滿滿地憎恨:「你最好今天連我一起殺了,否則,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一定會找到你,殺了你!」

  「你說出這種話來,我就該一劍殺了你!」江樓月冷聲開口道:「看你的模樣也該是一個術士,老祖宗的話,你都沒有記住嗎?」

  「襟懷坦白,驅邪匡正,懲惡揚善!你自己對得起那句話?你對得起死在那邪鬼手下的百姓?」

  「你對得起我嗎?」採桑紅著一雙眼睛,聲音沙啞。

  江樓月眼神有些閃躲,視線隨後又堅定起來:「我對得起天下萬民!若是放任那邪鬼不管的話……」

  採桑高聲吼著:「那不是邪鬼!那是我的父親!」

  江樓月頓了頓,抿著唇,冷聲開口道:「死在你父親手裡的那些百姓,又是什麼人的父親?又有多少人失去了他們的家人?這些你都從來沒有想過嗎?」

  採桑垂下眼,眼淚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哽咽著:「我父親他不會害人了,不會害人了,真的不會害人了,我會好好的看管他的,我會的……」

  採桑手背青筋畢現,像個野獸一般,低低地嘶吼著:「我那麼求你放過他……」

  「你不會的。」江樓月聲音低沉,嘆息著:「你們兩個人實力差的實在是太多了,你沒有辦法控制住他,就算是有血緣關係也不行,遲早有一天,他還是會脫離你的控制,重新走上命里註定的這條路。」

  江樓月看著採桑,眼神中滿是憐憫,若是再晚一些,等到採桑的年齡稍微的再大一些的話,實力一定會大幅度提升,到那個時候,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可惜,沒有如果。

  採桑哭嚎著,狠狠地錘著地面:「我第一次見他,這麼多年,我終於見到了他,我等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久,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可是,我什麼都沒有……」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的希望全部都毀在那一劍下了。」低啞的聲音慢慢傳開,帶著滿滿地絕望和痛苦:「我沒有好好的跟他交談過,我沒有來得及了解他,我甚至都沒有喊過他一聲父親……我悔啊……」

  採桑死命地捶著胸口,心肺恨不能都捶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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