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二年前的江樓月

  文君君進來後，徑直朝著採桑走了過去，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這便是採桑姑娘了，說起來，我們兩人這還是第一回見。」

  採桑還處在震驚當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太像了，從頭到腳，從妝容打扮，到簪子玉墜。

  並非是五官一模一樣，可是，那份感覺，卻是相似極了。相似到採桑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察覺出了幾分可悲。

  幸好，文君君也沒有等著她回復，只開口道：「我聽月哥哥說了你們這回去曲江的事情，還真是兇險……」

  

  採桑的注意力無法集中，思緒飄蕩了很長時間，好不容易找到了落腳點，可是，忽然間又被一句月哥哥打亂了。

  文君君對江樓月的稱呼親昵的過分，親昵的叫採桑覺得噁心。

  「月哥哥說這次多虧了你，才能夠有驚無險地解決了這次的事件，還得多謝謝你替我照顧他……」文君君笑著轉過頭，從丫鬟手裡接過了那個小箱子。

  替我照顧他。

  文君君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砸在水面上的巨石一樣，在採桑心裡掀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她面上還算是平靜，可是，腦袋裡心頭都是一片亂麻。

  文君君將小箱子打開，箱子裡面是一些靈丹妙藥。

  「月哥哥跟我說你受了傷，我便搜羅了一些家裡的傷藥，雖說並不是多名貴的東西。可是，效用格外的好。」文君君從那箱子裡面拿出了幾個瓷瓶，格外熱絡的跟採桑介紹著。

  外人看上去兩個人相處的也算是格外融洽，倒不像是情敵，而似是姐妹，如果忽略了採桑那生硬的態度的話。

  「文小姐，你這次來有什麼目的？」採桑聲音冷冰冰的。

  「目的？」文君君一臉的意外，像是一個受了驚的兔子，滿臉的無辜：「我只是想要給你送一些傷藥來，我能有什麼樣的目的呢？」

  「我江府買不起這些藥膏嗎？用得著你來施捨？」採桑依舊針鋒相對，周圍的那些丫鬟都露出了幾分鄙夷。

  文君君委委屈屈的問：「採桑小姐，我對你並沒有任何惡意，只是這些藥是陛下賞的，宮中太醫研製的，尋常人是買不到的，你何必如此針鋒相對？你若是不信的話，我可以先用給你看……」

  「都出去吧，我有些話想要跟文小姐單獨談談。」採桑打斷了她的話，聲音清冷。

  「夫人，這不妥吧……」先出口阻止的竟然是江家的丫鬟。

  採桑聲音又冷了幾分：「我在我家裡，會見我的客人，居然也輪得到你置喙？我在江家竟然地位低到了這種程度？！」

  「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丫鬟急忙跪下，垂著頭盯著腳下的青石磚：「只是，文小姐是國師之女，是江家貴客，我們要是招呼不周……」

  這是在提醒著採桑，提醒採桑注意自己的身份，注意文君君的身份。

  「出去。」採桑聲音冷淡，手指脖頸上級那截玉墜上面輕輕摩擦，她沒有這麼多的耐心了，如果再浪費自己的時間，採桑可能就直接趕人了。

  丫鬟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最後還是文君君先開了口：「都出去吧，讓我們單獨聊一會兒，不會有事的。」

  得到了文君君的命令之後，這些人才慢慢退下去了。

  採桑唇角帶著一抹冷笑，她是江家的女人，在江家，她的威懾力竟然還不如一個外來者，真是有意思。

  文君君開口道，她仍舊是最開始那樣的溫和態度，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採桑小姐想要跟我說什麼呢？」

  「叫江夫人。」採桑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我是江樓月的妻子，嫁進江家的那一刻，在所有人眼裡，我就不是採桑了，只是江夫人。文小姐既然對我沒有任何惡意，為何不肯稱呼我為江夫人呢？」

  「這沒有別的人，不如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文小姐不用裝成那副模樣，貌似溫柔又句句諷刺，我瞧著噁心。」採桑沒有心思與對方裝什麼樣子，有什麼話乾脆擺在明面上說。

  文君君伸手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手指在發間的珍珠簪上面輕輕拂過，笑著問：「採桑小姐，真當嫁進了江家就能夠守住江夫人這個位子嗎？」

  「你應當比我更清楚，他不喜歡你，你也配不上他。」

  採桑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緊了，面上卻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你知道嗎？我跟月哥哥認識十年了，十年前我就守在他的身邊了。你今天所得到的一切都該是我的，江夫人該是我。」文君君一副哀哀戚戚的模樣，伸手去捉採桑的手，柔聲開口道：「你明明很清楚月哥哥心有所屬，而且那個人不是你，不是嗎？」

  「為什麼你還要呆在他的身邊呢？」文君君微微皺起了兩道眉頭：「守著一個不愛你的人，這樣的生活過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哪怕是把我趕離他的身邊，你也抓不住他的心，我們何苦彼此折磨？」到了這個時候，文君君眼睛裡面才有了幾分真情實感：「月哥哥是我的，我比你更先一步認識他，我比你呆在他的時間更長，我比你更了解她，更適合他。」

  「把他還給我好不好？我可以給你更好的生活，給你錢，給你權勢，天下這麼大，你可以去找一個愛你的人，何必要跟我爭這麼一個不屬於你的江樓月呢？」

  文君君看著採桑，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手指捻動著她珍珠簪上垂下來的珠鏈：「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跟我何其相似，你心中明白，月哥哥不過是在尋找一個替身而已。」

  殺人誅心，這文小姐最知道人的弱點在哪裡，往哪裡捅刀，最叫人疼。

  一番話說得採桑都不知道如何反駁，如何插嘴。

  好一會兒，採桑扶著桌子，站直了身體，垂頭看著光彩照人的文家大小姐。

  「文小姐，你見過十二年前的江樓月嗎？ 那年我八歲，比你更早出現在江樓月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