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替身

  一室寂靜，傳信的小丫鬟站在了門口，一臉茫然。

  「文國師之女，文君君小姐。」等了許久，那丫鬟才試探著開口。

  江樓月點點頭，之後，總算是回想起來了什麼：「讓她在偏廳等著，我待會兒就過去。」

  未出閣的丫頭與陌生男人會面本就不合規矩了，如今還是她還主動找上門來，這位文小姐對江樓月還真是愛之深，深到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了。

  江樓月走後，採桑鬱悶的想著。手指在首飾盒裡面挑挑揀揀，半天也沒有拿出是適合自己的首飾。將那玲瓏點翠的耳環發泄似的又丟了回去，玉石相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江樓月一走就走了很久也沒沒有回來，兩個人在偏殿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文君君出來的時候好像是哭過的。

  氣呼呼地帶著丫鬟準備往外走，可是，走了一半又停下來，紅的跟兔子一樣的眼睛帶著幾分濃郁的憎恨：「你說，今天是江樓月幫他梳妝的？」

  「對，小姐。」那小丫鬟滿目擔憂地看著文君君，之後又有些憤憤不平：「也不知道那狐媚子究竟給江少爺下了什麼藥，短短几天，怎的變化如此之大！」

  她越說，文小姐就越是氣憤，小臉兒皺巴巴的，一片陰鬱：「她穿的什麼衣服，梳的什麼妝，帶的什麼首飾，快點去打聽詳細些，之後幫我準備一套。」

  

  「小姐，你想要做什麼？」若雪小聲問了一下，一臉的擔憂。

  「我要見她，我要見她。」文君君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一雙小手把手裡的手帕掐的皺巴巴的。

  她感覺非常不安，好像隨時會丟掉一切的不安心。

  這種感覺從前從來沒有過，江樓月身旁圍繞著鶯鶯燕燕的時候沒有，不少女人對他投懷送抱的時候沒有，甚至與江樓月與採桑成婚的時候也沒有。

  就因為江樓月給她梳了那個該死的頭髮，簪了那該死的簪子，她的心就慌亂極了，好像一不小心，原本屬於她的那些東西就都會被這個女人給搶走了一樣。

  那種微妙的感覺快要將她給逼瘋了，她能夠感覺得到不對勁。就算江樓月跟從前一樣，溫柔又體貼，可是，的的確確有什麼不一樣了。

  江樓月的心不一樣了，他變得不耐煩了。

  文君君不明白，不過是區區半個月而已，就昏迷了那半個月而已，為什麼就忽然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採桑她有什麼？什麼都沒有，沒有家室，沒有錢。

  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她的還長相，可是，就算是如此，文君君也有信心，她的姿容樣貌比對方更有吸引力。

  憑什麼？憑什麼他不過是在江樓月的生活中缺席了半個多月而已，她的江樓月就要被人搶走了呢？

  哪怕只有一點苗頭，她也不想要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要把所有不該有的火苗扼殺在搖籃里。

  文君君看著銅鏡里的自己，比平時的打扮要素淨很多，珍珠簪，還有一對兒白玉耳環，身上穿著的是月牙白的長裙，外袍衣角處鏽了一簇牡丹。

  「到底是小姐這般國色天香才能夠把這麼素淨的衣服穿得如此好看。」若雪一臉讚嘆的幫文君君整理衣擺：「到時候見了她，定能夠壓她一頭，叫她自慚形穢。」

  「她若是聰明的話，肯定會恪守本分，離江少爺遠遠的。」若雪開口道，他好像已經看見了採桑被打擊的失神落魄的模樣，激動的滿面紅光。

  文君君攬鏡自照，擦掉了唇角略顯艷紅的胭脂，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失神，好一會兒臉上的笑容變得淺淡：「我這樣做是不是太壞了？」

  若雪聽到了這話後有些生氣：「小姐，你說什麼呢，江少爺原本就該是您的。江老爺都已經亡故多少年了，那樣的婚事如何能夠作數？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嫁入江府的應該是您才對。原本就是那採桑搶了您的東西，咱們不過是奪回屬於咱們的東西而已，何必對她有任何愧疚？」

  聽到了這話之後，文君君才笑了出來，放鬆了不少：「對，我只不過是想要拿回本就該屬於我的一切而已，我沒錯。我只是想要她明白，她所得的一切，原本就不是她的。僅此而已……」

  銅鏡裡面，照出了一張姿容絕世的臉，只是，那張臉上，有著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冰冷和恨意。

  ……

  文君君又一次造訪了江府是在傍晚，丫鬟進了西苑，恭敬的一躬身，柔聲開口道：「夫人，文小姐來了。」

  採桑斜眼看著那小丫鬟，聲音沉了幾分：「江樓月又不在我這裡，難不成還要我去替她請嗎？」

  「不是……嗯……夫人，文小姐這次是來見您的。」那小丫鬟察覺到了採桑聲音裡面的冷意，說起話來都是結結巴巴的。

  「見我？」採桑一臉疑惑。

  她與文小姐素不相識，只是從丫鬟的嘴裡零零星星的聽過一些事情。

  當今國師之女，備受寵愛，有錢有勢，有才有貌，接人待物溫文爾雅。什麼樣美好的詞彙放在對方的身上都是累贅，無法描述她半分美好。

  「夫人，文小姐在外面等著呢。」

  那丫鬟又低聲說了一句。

  採桑考慮了一會兒，才點點頭：「那就見見吧。」

  她對活在別人嘴裡，以及活在江樓月心裡的那個十分完美的文大小姐，很感興趣。

  「請她進來吧。」

  沒過多久，採桑就看見了這位大小姐的真模樣，遠遠地飄進來了一片月白色，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她的長相，採桑就心頭一震。

  遠遠地望過去，對面的人與她有著幾分的相似，身上的衣服相似，髮簪跟耳環相似，連妝容打扮也相似。

  這麼望過去，似乎是一個模子裡雕出來的木偶，只不過，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粗略地仿製品。

  那瞬間，採桑只覺得心頭髮涼，一股股涼氣從心臟輸送到了四肢百骸，連著手指都是顫抖著的。

  她掐著自己的衣袖，身體瑟瑟發抖。

  江樓月給他的穿的衣服，江樓月給他挑選的首飾，江樓月給她梳的頭髮……

  今天早上忽如其來的溫柔，原來，竟然不過是為了打造一個替身。

  一個文君君粗劣的仿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