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抱歉，我食言了。」他給林簡道歉。

  她這才想起秦著說過，他要陪著林簡一起，不跳舞的。

  林簡笑的很是開心，「你食言了，卻沒有變肥，我這會兒吃的特別飽，估計能肥上十斤。」

  秦著也陪著她一起樂開懷，這就是秦著喜歡與她在原因，輕鬆自在，也許因為自外面見識了太多的勾心鬥角，他對人對事只留一個心眼兒都不夠用，所以對於林簡這種做事專注認真的人就多有偏愛了。

  雲珈看著秦著再林簡面前笑得如同孩子一般天真，能讓他放下防備的女子，還是叫人佩服了。

  林簡，咱們來日方長，走著瞧！

  「沈少爺，我知道你是一個明事理的人，說到底咱們都是同一個目的的。我希望不要因為林簡的事情，影響了咱們之間的關係。秦著說，他需要跟你合作。」

  方威把話說的很是通透，他知道秦著是無法軟下態度的，做低伏小根式絕無可能，所以在保全秦著面子的同時，他還是要留住沈彥。

  畢竟他也是心向國家的。

  

  國內有幾篇稍微有力度的稿子都是出自沈彥的手筆，上次暗殺沒有找到真正的兇手，沈彥說也可能是他的仇家就是這個原因。

  有幾次沈彥也確實收到過夾著子彈或者刀片的威脅信。

  時局紛亂，誰都不能獨善其身。

  方威曉以大義，與其單打獨鬥，不如抱團取暖。

  沈彥的背後還由沈家的生意，他是家中的老么，上面還有哥哥姐姐三四個，家家都是要吃飯，要生活的，雖然賺錢的本事比著平常家庭是要順暢很多，但是人情關係上面那也是頂要緊的。

  他就這麼一路憑著自己的任性這麼寫下去，恐怕全家都要遭殃。

  沈彥的父親雖然是個激進派，但是在面對兒孫生計的問題上，他也不得不做出讓步。

  幾次給沈彥說要他收斂一些。

  秦著對於沈彥的事情自然是瞭若指掌，他要是親自出面恐怕沈彥會覺得他挾私報復。

  以放棄對林簡的感情為要求，與他合作，並保護他進行文學創作。

  沈彥也是一個驕傲的人，他就算是知道林簡不愛他，可是自尊和骨氣，卻不能讓他這般無能。

  方威的勸說，一舉兩得，秦著和沈彥的面子裡子都一起保全了。

  多一個戰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得多。

  秦著很少抽菸，但是這會兒他想抽一根，接下來面臨的就是一場對決。

  林簡這是第一次見到秦著抽菸，她是來給送禮服的。

  他孤身站在露台上，在夜色濃重里他指間的哪一點火星，竟然如此耀眼，林簡看著他一手捏著煙，一手背在身後，自己的出現著實有點貿然打擾的意思。

  「怎麼了？這麼晚還不去睡？」秦著已經看到了她。

  「送衣服的，我已經給熨燙整齊了。」林簡回答。

  「這衣服給你買的，就是你的了，你給我難道要我穿嗎？」秦著開玩笑似的看著她。

  「我穿不了這麼貴的衣服，再說了，這是晚禮服，我用不到的。」林簡其實就是覺得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心裡不安。

  「以後我會經常帶你出去，會用得上。」秦著這會終於一本正經了。

  林簡對於他的這個說法有些驚訝，他在雲珈的面前公開了兩個人的關係，所以以後她就真的成了秦家的少奶奶了？

  「到是忘了問你的意思，今後需要委曲你當我的少奶奶了，你作何感想？」

  「我……反正是假的，你有應酬上的需要，用我來當個託辭，也是挺好的。」

  秦著聽著林簡的話這才知道自己說的有些傷人了，她一個大姑娘家的，就這麼沒名沒分的跟著他當媳婦，還要在人前演戲，秦著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缺德了。

  「不生氣嗎？」

  林簡咬了一下嘴唇，然後狀態輕鬆的回答：「給你當少奶奶應該是多少女孩子的心愿吧。我怎麼能生氣呢，這是榮幸。」

  秦著其實是想說等過段時間，他的父親也接到美國來，兩人是不是可以正式的結婚，比如父親在場，要拜一下高堂，再比如有什麼樣的手續需要履行一下……

  可是他也有擔心，就怕林簡這個人年紀小，心思單純，她還沒有遇到其他的合適的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跟著自己，萬一以後後悔了，豈不是葬送了幸福。

  再者說，秦著明白自己現在都在做什麼，這可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日子，是不是要讓她跟著一起擔驚受怕，他還沒有想好。

  「沒想到你會抽菸，都已經抽完一根了，就別再抽了，對身體不好的。」林簡覺得秦著這會兒沉默有點趕人的意思了。

  她本來就有些唐突，可是臨走了還是覺得不放心，非得將自己要操心的話說出來這才算是舒坦一些。

  「是啊，知道了。不抽了。」秦著拿在手裡的香菸，又給塞了回去。

  他本來就沒有任何的菸癮，這會兒就是覺心中一些事情不痛快了，才抽菸解悶的。

  「雲珈這個人你要小心，最近去學校都讓安傑接送，哪裡都不要去，以防萬一。」

  「知道了。」

  他也是要把自己心裡的擔心都說出來才算是安心，本來只是想著讓雲珈見到了林簡知難而退的。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女人就怕不會罷休，她不是夏琬那種和善溫婉的性格。

  林簡離開之後，秦著又站了一會兒，才回到房中，看看懷表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他絲毫沒有睡意，將書桌上的綠罩子檯燈打開，後天就要和雲珈談工廠合作的事情，現在他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計劃。

  還有就是要給梅森透露雲珈與自己合作的意向。

  方威說沈彥已經同意合作，秦著覺得正合適用他的筆寫一點分析性質的新聞。

  他已經被人盯上，就不能再肆意妄為的寫那些針砭時弊的文章了。

  莫談國事，這是當下大家諱莫如深的話題。

  秦著雖然在林簡上事情與他有紛爭，但是沈彥這個人還是要保護的。

  他必然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燈下鋪出一片明亮的黃色，他將紙張鋪開，鋼筆飽蘸墨水。

  他要寫的東西很多，有今後的合作計劃，有給沈彥撰寫經濟論文的提綱，還有兩三封的信件，其中有給自己的遺書。

  這一夜，他的窗子一直都是燈火通明，好像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