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結局已定

  第二天來得很快，今天的天氣很差，方才踏出門口，就一陣大雨傾盆，奮力地把大地沖刷了一遍。

  可能老天爺也在可憐那個死去的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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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家有專屬的一塊墓園，聽說是祖宗傳下來的，已經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了。

  多長，大家都已經記不得了。

  許瑾俞的墓碑建在了墓園最中間的位置，在墓碑面前，筆直地站著五個身穿警服的青年，他們嚴肅地向死去的許瑾俞致敬。

  片刻過後，隊長王辛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說：「兄弟，走好，大家的以後，由我們活著的人，來保護。」

  地上濕漉漉的一片，在五位青年的身後站著的是許瑾俞的家屬和朋友。

  「你們辛苦了。」許嘯蒼老的聲音響起，他對著青年們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一鞠躬，是許嘯的答謝。

  那麼多年，許瑾俞在外冒險，是這群兄弟護在許瑾俞的身前身後，替他這個老頭子操了一份心。

  王辛趕忙扶起許嘯，「我們應該的。」

  墓園裡，風吹過樹葉沙沙地響著，齊珞非手裡持著一把長柄黑傘，目光緊緊地盯著許瑾俞的遺照，陽光的笑容，勾起了她不少的回憶，恍如昨日。

  安馨還是沒有出現，聽說病得很重，下不了床。今天許瑾俞的另外兩位哥哥，倒是露臉了。

  他們肩並著肩站在許嘯的身側，表情沉重，似乎隱隱約約都帶了點怒氣。

  他們是心疼許瑾俞的。

  「身體不舒服嗎？」司清言附在齊珞非的耳邊，低語。

  齊珞非的臉色有點僵硬。

  「沒。」她艱難地吐出這個字。

  她記起了許瑾俞是誰，和許瑾俞曾經發生過的趣事，可是，她仍然記不得，許瑾俞是怎麼死的，被誰害死的，她越是去想，記憶就越模糊。

  姝晨……熟悉的名字在她的腦海里閃過，齊珞非猛地回頭，然而在她身後的，只有一排排的墓碑。

  「姝晨，在哪？」齊珞非翕動著唇。

  「還在病房。」回答的，不再是司清言。

  林未澤把目光給了齊珞非，從他一到寧城，就發現齊珞非的不對勁，可他又說不出來，是哪兒不對勁。

  當他對上齊珞非的眼睛，他隱隱約約，知道了。

  木訥、無神、空洞。

  這是林未澤看到的。

  「那、就好。」雖然如此，但齊珞非還是無法放下心。

  她總感覺洛姝晨就在這裡的某個地方。

  她希望是錯覺。

  「回去吧。」林未澤擔心道，他扶著齊珞非的手臂。

  令齊珞非錯愕的是，她沒有感到掙扎又或是矛盾。

  司清言也注意到了，他的眼底划過一絲悲傷和自嘲。

  原來，在你的本能里，無法拒絕的人，不是我。

  齊珞非下意識地去尋找司清言，去觀察他受傷的表情，臉頰微紅，心臟撲通撲通地劇烈躍動，她的指尖在打顫。

  林未澤，的確是她無法拒絕的人。

  她欠他太多了，彌補不了。

  但她很清楚，她不愛他。

  「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再待會兒。」齊珞非僵硬地說道，避開了幾道視線。

  她想再待一會兒。

  司清言沒有猶豫，他說：「我陪你。」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個人陪陪他。」

  「可是你……」身體不太好。司清言忍住了，把話憋了回去，「我去下面等你。」

  齊珞非頷首，同意了。

  「走吧。」林未澤鬆開了手，跟著司清言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了墓園。

  司清言的心一直放不下去，興許是這裡的氣氛太過壓抑，他的直覺告訴他，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帶著不安，踩著一層層階梯，最後停在了最後一層，他回頭看向齊珞非的位置。

  孤獨且落寞的背影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還是該站在齊珞非身邊的。

  齊珞非穿著一襲淡黃色的露肩連衣裙，她站在墓碑前，看似面無表情的臉蛋上帶了一絲絲的無奈。

  昨天夜裡，她趁著司清言沒注意，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她翻看了近些天所有的熱搜、聊天消息、通話記錄等等所有有關她的一切。

  看完之後，她發現她忘卻的不只是冰山一角，而是將近整座冰山。

  幸運的是，她不是一下子忘記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而是漸漸的、一點一滴地去遺忘。

  雖然這比前者還要痛苦，但她感到慶幸。

  至少她有機會去掙扎一下，她可以找醫生幫忙，可以選擇治療，選擇暫時離開這裡。

  在眾多遺忘的事情里，有一件事情，她記起來了。

  她曾與司清言的父母做了承諾，三年之約。

  如今，也該實現了。

  齊珞非俯下身，慢慢地撫摸著那塊冰冷的墓碑，她說：「再見了，我的朋友。」話落，她淺淺地勾起一抹笑。

  陰沉的天氣，孤獨的背影更顯寂寞，一直藏在某棵樹後的洛姝晨，臉頰早已被淚水浸濕了，她無聲地抽泣著。

  直到齊珞非離開，洛姝晨才緩緩地僵硬地挪著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墓碑的方向而去。

  她的頭髮凌亂，身上搭著一件外套，裡面的病服還未褪去，想來她是又多麼地著急，來送許瑾俞最後一程。

  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洛姝晨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拍打，任由冷水刺骨。

  「為什麼救我？你不是不愛我嗎？我死了，你不是會更開心嗎？」洛姝晨近乎絕望地質問道。

  那日江城

  「誰讓你來了？」許瑾俞以酒吧服務員的身份，正準備潛入宋菲的房間，哪知還未進去，就遇上了洛姝晨。

  洛姝晨笑得天真，她穿著淡色的長裙，頭髮灑落披肩，踩著高跟鞋，她眨著雙眼，盡顯無辜。

  「你／他媽的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酒吧。」

  「回去。」

  「不回，我可是來找你的。」洛姝晨難得放下身段，被許瑾俞一吼，她愣是在任性，也不敢再撒潑下去。

  她埋下腦袋，不敢直視許瑾俞。

  許瑾俞的眉頭皺成了一團，他的行蹤向來是保密的，洛姝晨怎麼可能知道他在這兒。

  帶著不解，許瑾俞抓住洛姝晨的手腕，正要離開之際，酒吧被封鎖了。

  原來從他踏入江城那一刻，結局已定。

  兩側的包廂里猛地出現了一群黑衣人，把他們兩人圍了起來，許瑾俞下意識地把洛姝晨護在懷裡，當他意識到這是個陷阱的時候，已經遲了。

  「噠噠……」高跟鞋踩地的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為首的女人終於出現了，她一襲妖艷紅裝，及肩的頭髮被隨意地扎了起來。

  熟悉的面孔讓許瑾俞打了個冷顫，即便他早就收到凌萌還沒死的消息，他仍然還是頗為驚訝。

  「你就是洛姝晨？」宋菲半眯著眼睛，觀察著洛姝晨的五官，「嘖，也不怎麼樣嘛，比我家寶貝可差多了。」她說著，直接惹炸了洛姝晨。

  洛姝晨冷笑，她抱著手臂，一副不屑地掃了宋菲一眼，「無聊。」

  「待會兒就不無聊了。」宋菲一笑，百媚眾生。

  她動了動手指，黑衣人便有了下一步的動作，他們齊齊地朝許瑾俞的方向攻擊而去，毫不留情。

  這兩人的命，都得留下。

  寡不敵眾，許瑾俞的救援遲遲未來，最終以失敗收尾，他被踩在了地上，臉上全是傷。

  倒是洛姝晨，她被兩名黑衣人束縛住了，除了無力地嘶吼，她做不出別的舉動。

  「嘖嘖。」宋菲故作心疼地搖了搖頭，「要是讓我家寶貝知道了，估計又要給我記上一筆帳了。」她邊說著邊俯下身，還未等許瑾俞回應。

  她又繼續說：「不過，沒關係，多一筆，少一筆，都一樣。」猛地，她從包里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地插／進了許瑾俞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