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洛姝晨的自責

  許瑾俞錯愕地張大雙眸，緊緊地盯著宋菲，血從他的嘴角不停地溢出。

  「啊啊啊！！」洛姝晨嘶吼，她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兩名黑衣人手裡掙扎開，她身形不穩地快步走到許瑾俞的面前，她無助地驚慌失措。

  「叫救護車啊！叫救護車啊！」洛姝晨的身子在顫抖，她試圖穩住自己的情緒，準備從包里掏出手機打電話的時候，卻被宋菲一把奪走了。

  那一刻，洛姝晨絕望了，她處在痛苦的邊緣，她卑微地跪在宋菲的面前，乞求道：「我求求你了，給我打電話吧，我求求你了，我拿我的命換他，你救救他啊！你救救他啊！」

  「救他？」宋菲如同聽到了一個笑話般，微微一笑，她不屑地勾起洛姝晨的下巴，「他要來殺我，我只是自救。」

  「他……怎麼會！」洛姝晨震驚極了，她咽了咽口水，蹙著眉，臉色蒼白，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許瑾俞怎麼會殺人？

  他可是許家少爺，名門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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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與眼前這個女人……

  「你們是、是什麼關係？」洛姝晨膽戰心驚，生怕聽到了自己不願意聽的話。

  「仇人。」毫無感情的回答。

  洛姝晨偏過半張臉，看著血漸漸浸濕他的胸口，心揪成了一團，她哭著抓著宋菲的手，「我求你了，你救救他，我、我什麼都可以做！」她的聲音在顫抖，陷入了極度的恐慌。

  「別……求她、你走！」許瑾俞乾裂的唇動合著，痛苦的神色。

  匕首刺進了他的心臟，分毫不差，直直地穿過，能挺到現在，許瑾俞已然覺得是個奇蹟了。

  「我不走！我不走！」洛姝晨的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她手足無措地從宋菲手裡逃離，她顫抖著手握住許瑾俞近乎冰冷的手，止不住的眼淚更加瘋狂。

  宋菲看著他們情深的戲碼，心頭一震，她並不想置許瑾俞於死地，可是許瑾俞偏偏在這個錯誤的時候出現！

  她現在還不能死！

  所以，只能許瑾俞去死！

  「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來嗎？」宋菲站在他們的身後，沉著聲問。

  洛姝晨別過頭，狠狠地怒視著宋菲，牙齒玩破了下唇。

  宋菲失笑，「你要慶幸，你是齊珞非的朋友，否則，我只會直接把許瑾俞送入地獄，怎麼可能還費心思，讓你們……見彼此最後一面。」她說著，語氣里的施捨，淡漠讓洛姝晨瞬間愣在了原地。

  齊珞非……

  洛姝晨的腦海中不斷播放著齊珞非的名字，「這、與珞非有什麼關係……」她害怕極了，她已經承受不住太沉重的消息了。

  她渴望著宋菲不要再抹滅她的希望，可是……宋菲生來就是惡人。

  她不可能給別人留下希望。

  「你、閉嘴啊！」沙啞的怒吼，許瑾俞痛苦地強行撐著眼皮。

  「你不要聽她說的。」

  「你快走啊……」

  許瑾俞渾身都被汗水浸濕了，汗水夾著血，血腥味縈繞在他的鼻尖，噁心得要命。

  他一手抓著洛姝晨的衣角，一手要往自己的褲兜里掏出什麼東西似的，他艱難地搖了搖腦袋，示意她不要再繼續了。

  洛姝晨壓著快要崩潰的情緒，「我會救你的，我能救你的。」她喃喃自語，試圖要扶起許瑾俞。

  沒有人幫她，那她就自己把人帶到醫院。

  許瑾俞不會死的！

  可當她卯足了力氣，準備拉起許瑾俞的時候，只見許瑾俞噴出一口血，手無力地垂放了下去，眼睛也隨著閉上了。

  洛姝晨整個人像被抽了魂一樣，停在了原地，時間靜止。

  宋菲握著匕首，匕首的一端直直地對著洛姝晨的心臟，許瑾俞方才看見，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挨下這一刀。

  反正總要死的，多一刀，也沒什麼關係。

  只是，他回不了家。

  沒有人去打破這片寂靜，包括宋菲。

  宋菲拔出了匕首，嫌棄般地扔在了地上，轉而用特殊的目光欣賞著許瑾俞的死亡，欣賞著洛姝晨呆滯的目光，心靈得到了莫大的滿足。

  她淺淺的笑意和冷血的手段徹底讓洛姝晨爆發了。

  洛姝晨嘶吼著，一聲接著一聲的尖叫，氣勢絲毫沒有半點削弱，血絲蔓上了她的眼球，眼淚划過，她癱在地上，懷裡躺著已經失去生命特徵的許瑾俞。

  「瘋子。」宋菲不悅道。

  強烈的刺激導致洛姝晨的大腦無法接受，隨著宋菲的話音落下，洛姝晨的身子也倒了下去，陷入了昏迷。

  「清走。」

  「是。」

  黑衣人收到指令，俯身扛起許瑾俞的時候，揣在許瑾俞褲兜里的戒指盒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宋菲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

  一抹紅色的東西。

  「呵呵。」又是一聲淺笑，她踩著高跟鞋，慢慢走近。

  戒指盒上沾了點血，宋菲愕然。

  「起來。」冷漠的語氣傳開，拉回了陷入回憶的洛姝晨，她緩緩地抬起頭，只見雨不再落在她的身上。

  齊珞非握著黑傘的手柄，面無表情地掃了洛姝晨一樣，她繼續說：「早幹嘛去了？」

  洛姝晨沉默不語。

  是啊，她早幹嘛去了！

  她為什麼要獨自一個人去江城？

  為什麼不告訴齊珞非？

  為什麼要甩開那些保鏢？

  為什麼啊！

  她無助地抬眸，想要得到齊珞非的一聲安慰，一個擁抱，迎來的卻是齊珞非再一聲無情的話。

  「這世界上，壞人太多了，你，就是個傻子，那麼明顯的陷阱，怎麼還敢往裡跳呢？洛姝晨，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零碎的記憶讓她拼湊了起來，她的記憶，都是暫時的。

  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又會忘記。

  「我、我不是故意的。」洛姝晨捂著臉，不敢再看齊珞非那雙冰冷的眼睛，她的心痛得要命，就像被車輪子碾過，被冰錐扎過。

  太疼了，疼到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過去了，所有的一切，你也放下吧。」

  這是齊珞非對洛姝晨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把傘留給了洛姝晨，一個人在雨中走著，慢慢地，身影消失在了雨中。

  偌大的墓園裡，只剩下洛姝晨跪在墓碑前，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