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司家鬧劇

  「你不是喜歡言哥，你喜歡非姐，對吧？」

  顧清杉猛地回神，眸子驀然凝聚起來，她睜大了雙眼，是震驚，也是意外。

  「我們都誤認為你喜歡言哥，而你又恰恰好把這種誤以為當成你的擋箭牌，顧清杉，你和非姐不可能，別總是用那種求愛的目光去注視非姐行嗎？」傅橙的話說得一點兒情面都沒有留下。

  這件事情攤開了，對誰都沒有好處，但是她不能再任由顧清杉的情意綿綿不斷，大家都知道，齊珞非和司清言是天生的一對，他們相互喜歡，相互折磨，無論如何，他們是既定的一對，別人對他們再怎麼喜歡，也只能是肖想。

  

  更何況，齊珞非最近的情緒很不穩定，她並不希望有誰去造成對齊珞非更大的傷害！

  她當不了好人，那就讓她當壞人。

  「我……」顧清杉的唇在發抖。

  「顧清杉，你和非姐不可能在一起，所以能不能把你的愛意藏在心底，我知道，你很不容易，可是非姐，她容易嗎？」傅橙皺緊了眉頭，每個字都宛若千斤重擔壓在顧清杉的身上，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顧清杉鼻子一酸，她抽了抽鼻子，眼眶漸漸變紅，濕潤的眼睛蔓上了紅血絲，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狀，委屈也好，不甘也好，通通湧上了心頭。

  「非姐是喜歡言哥的，不管發生什麼，她的心不會變，就像太陽永遠不可能從東邊出來一樣。」傅橙的語氣微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出這番話，「我待在非姐身邊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可是直到今天，我也不了解非姐，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執著於演戲，為什麼會得抑鬱症，為什麼對誰都不相信，為什麼甘願自己承受痛苦也不願意去向別人求助。顧清杉，你知道為什麼嗎？」

  顧清杉再次搖了搖頭，她的心仿佛被沉入了大海，忽然之間找不到方向。

  她喜歡齊珞非，僅僅是因為心動的感覺，可是，這一刻，她居然忘記了心動，究竟是什麼感覺。

  更多的，是心疼，心酸。

  「說句實在話，我雖然偶爾老是對言哥很不爽，但還是特別希望他和非姐能好，我知道，能讓非姐從黑暗裡走出來的，只有言哥，能讓非姐墮入地獄的，也只有言哥。我們不懂，也不會懂，言哥對非姐的意義是什麼，但我知道，言哥是非姐生命的一道光，只有跟著那道光往前走，非姐、才不會迷失方向。」

  「我、不會成為前輩的絆腳石的。」顧清杉顫顫巍巍地說道。

  傅橙的神色複雜，「我並不是否定你對非姐的感情，我尊重你的付出，但我們要明白，付出不一定會有回報。」

  「我不需要回報，我的付出都是自願的。」

  「對不起，這段時間對你總是陰陽怪氣的。」傅橙難得低聲下氣，認認真真地道一次歉。

  顧清杉垂頭喪氣地說：「你是為了前輩好。」

  「過來點吧，別真摔了。」傅橙說著，邊指了指顧清杉的身後。

  顧清杉聞言，見傅橙往後退了幾步，顧清杉才慢慢地挪了挪腳步，往前走了一段。

  「你為什麼對、前輩那麼好？」顧清杉猶豫道。

  傅橙輕笑一聲，難得沒有露出針鋒相對的模樣，她從容道：「那我問你，你為什麼喜歡非姐？」

  顧清杉愣住了，她十指交握，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又把頭埋下。

  「非姐很看重你，所以你也不要讓她失望，好嗎？」

  「嗯。我不會讓前輩失望的。」

  傅橙欣慰地拍了拍顧清杉的肩膀，她希望顧清杉真的能夠說到做到吧。

  ……

  第二天下了山之後，齊珞非等人就匆匆上了飛機回寧城，畢竟現在屬於他們自己的時間並不是很寬裕，來回奔波還是蠻疲憊的。

  東景雅苑

  他們下飛機已臨近傍晚，保姆車把他們送到了司清言家門口，鐵門大開，似乎早就算好了他們什麼時候會到達。

  江覃激動地站在院子裡，旁邊是司家的保姆李媽。

  保姆車剛剛熄了火，江覃立馬上前，她往外頭探了探腦袋，「夫人，您別著急。」李媽提醒道，臉上同樣重充滿了笑容，雖然嘴上不說，但心底也是滿滿地期待。

  「能不急嗎？我兒子回來了。」江覃話音落下，保姆車的車門隨著打開，司清言一腳跨了出去，當他看見江覃緊張而又興奮的表情時，有點兒不知所措。

  江覃見狀，趕忙上前問候，「兒子，辛苦了，累不累啊？回房間休息一會兒不？」

  司清言只是十分冷靜地搖了搖頭，而後把目光給了還在車裡的齊珞非，「下車吧。」他的聲音溫柔至極，連江覃聽了，也恍惚了片刻。

  「影帝，我也要、下車嗎？」顧清杉尷尬地表情定格在了臉上，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傅橙和李婧沒有回來，她們都留在了陽城，這次司清言他們的行程是完全保密的，就連劇組也不見得全部知道。

  司清言嘆了口氣，正想開口的時候，江覃一聽是個嬌小女生的聲音，眼睛冒出了星光，連忙上前察看，然而入目的不只是顧清杉，還有齊珞非。

  齊珞非靠在椅背上，一副慵懶的狀態，她微微抬眸，撞見了江覃那張詫異的臉。

  奇怪了，她來這兒，也不是自己願意來的，是江覃叫她來的，至於表情這麼多變嗎？

  齊珞非撇了撇嘴，但該有的禮貌還是不能丟掉，她尊敬道：「阿姨。」

  「珞非啊，你也來了。」江覃的聲音僵硬。

  「阿姨，你好，我叫顧清杉。」顧清杉自我介紹道，她就算再傻，也嗅到了空氣中瀰漫的一股奇怪味兒。

  司清言說：「先下車進屋裡。」

  「對對對。」江覃附和道，「趕緊回屋。」說著，她主動去挽住齊珞非的胳膊，人前那一套，還是必備的。

  畢竟再怎麼說，齊珞非也是她家鄰居的女兒，雖然感情不是很深，但至少都是看著長大的。

  江覃和齊珞非走在了前面，司清言陪著顧清杉跟在她倆身後，步子不大不小，中間保持著一點兒距離，他豎著耳朵，偷偷聆聽她們之間的對話，似乎生怕江覃再提一些讓他覺得不妥的事兒。

  興許是因為司清言的在場，江覃對之前打電話那事兒隻字未提。

  司子揚坐在客廳看報紙，一見來人，放下了報紙，起了身，他慈祥的笑容映入了齊珞非的眼帘，若非早就知道江覃夫婦在盤算什麼，齊珞非大概會被這種笑容欺騙吧。

  「叔叔。」齊珞非招呼道。

  顧清杉學著齊珞非稍微鞠了一下躬，緊張得差點兒連話都說不出來，「叔、叔叔好。」

  司清言的家很復古風格，不管是裝修還是擺放的物品，都給人傳遞了一種特別古老又特別值得懷念的氣息，顧清杉環視四周，默默地在心裡驚嘆。

  「珞非，好久不見。」司子揚故作瀟灑地拍了拍齊珞非的肩膀，他眼底透出冰冷的拒絕直接傷了齊珞非的心。

  齊珞非木訥地扯了扯嘴角，她不明白，她的病真的足以讓司清言的父母都那麼討厭她嗎？

  她生病，並不是她所願意的。她想告訴所有人，病，不是原罪！

  「叔叔，好久不見。」

  司子揚笑了笑，隨後目光被一直埋著腦袋的小綿羊給吸引了，他指著顧清杉好奇道：「你也是清言的朋友吧？」

  顧清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而後又晃了晃腦袋，「我、不是。司影帝是我的前輩。」

  「這孩子！」司子揚撫著自己的下巴說道，語氣寵溺，像極了看兒媳婦那樣。

  齊珞非有點兒嫉妒，心情沉入了谷底。

  「爸，媽，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們就別老問東問西的了，先吃飯吧，可餓了。」司清言開口道，打破了他所認為的僵局，他走到齊珞非的旁邊，當著江覃和司子揚的面兒，牽起了齊珞非的手。

  她的手指骨節分明，纖細而又白皙，讓人忍不住想一輩子撫摸，一輩子就那麼握著，片刻都捨不得放開。

  齊珞非不自覺地掙開，她撓了撓腦袋，沉著聲音湊近司清言，她說：「收斂一點。」

  「就不。」司清言更加光明正大了，他伸手摟過齊珞非的肩膀，直視著還在震驚之中的司子揚和江覃。

  顧清杉似乎習慣了他們突如其來的狗糧，心態雖然有點兒難以調整，但總歸是能熬過去的。

  李媽著急地扯了扯江覃的衣角，江覃說：「你們倆啊，真不愧是一起玩到大的，感情真好。」她圓了話。

  但是司清言並不打算把握住他們所認為的圓話，他說：「我和珞非都在一起了，我肯定要對珞非好的。」

  「咯噔！」司子揚和江覃的表情幾乎如出一轍。

  江覃不可思議地看著齊珞非，略微帶了點斥責的語氣，「珞非，這怎麼回事兒？」

  「如您所見。」齊珞非冷漠回答。

  「媽，我都知道了，但是我不會離開珞非，永遠不會，就像她不會離開我一樣。」

  「閉嘴！」司子揚怒道，他的眉頭緊皺，生氣地抓過桌上的報紙，揉成了一團，扔在地面上。

  顧清杉被這一狀況嚇得往後退了一小步，她弱小的身子被齊珞非和司清言兩人擋在了身後，齊珞非偏過腦袋瞧了一眼被嚇壞的顧清杉，輕聲安慰：「不要擔心。」

  顧清杉很配合地點了點頭，埋著的頭稍稍往上抬了幾分。

  「珞非，你不是答應阿姨了嗎？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江覃痛心的模樣讓齊珞非不禁嗤笑一聲。

  司子揚的目光也沒有多大的和善，他憤怒地看向司清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齊珞非自我嘲諷地勾起了嘴角，「阿姨，我是無賴，答應歸答應，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兒。我不是想挑釁你們的底線，只是我和言哥，並不想分開。」

  江覃一時之間被氣得直喘大氣，她捂著胸口，像是被什麼掐住了喉嚨一樣，痛苦難受。

  「你！珞非，我和清言他父親從小就把你當成親生女兒看待，你怎麼可以這樣！」

  「媽，這件事情不是珞非自己一個人能夠決定的，我們的感情，是由雙方共同付出並且守護，離了誰都不行。我不會放棄，同樣，珞非也不會。」

  「你是要氣死我們嗎！」司子揚怒吼。

  齊珞非面無表情，不再去理會司子揚又或是江覃的神色，憑什麼她要退步？長輩又如何？長輩就能隨意決定別人的人生嗎？

  此時別墅隔壁，黎錦正和顧年從酒會提前回來，顧年的車停在了鐵門外，他透過後視鏡，無意間瞧見隔壁家門口停著一輛保姆車。

  「黎錦，司家門外停著那車覺不覺得眼熟？」

  黎錦聞言，按下了車窗，往對面望去，「不會是司家那小子回來了吧？不對啊，這樣的話，非非不也該回來嗎？非非怎麼沒給我發個信息？」黎錦自言自語道。

  顧年淡笑，黎錦對齊珞非很上心，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只是偶爾見黎錦這般抱怨，莫名覺得可愛。

  黎錦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了車，正準備打個電話給齊珞非時，耳朵隱隱約約聽見隔壁家玻璃碎地的聲兒。

  「顧年，下車。」黎錦回頭，敲了敲玻璃窗。

  顧年會意，隨後陪著黎錦去了司家，司家的鐵門半開著，玻璃隨地的聲音越來越明顯，「他們不會是在吵架吧？」黎錦小聲道。

  顧年搖了搖頭，「先進去看看。」他說。

  「滾！」司子揚厚重的聲音在客廳響起，地上全是青花瓷瓶的碎片。

  司清言露在外面的手被劃了幾道傷口，鮮血隱隱從口子冒出，密密麻麻如同螞蟻啃咬的感覺蔓上他的大腦。

  「言哥，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