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見過魏玉

  林綺終於尋回了衣食無憂但是平靜如水的生活，每天有丫鬟伺候，養在後院裡保胎，閒時無聊了，便抄抄魏詩菀送來的佛經。

  獨獨鄭家鐵令，她與肚子裡的孩子不能讓人知道，以至於如今她既不能去前廳見鄭直迎喪，也不能再交結些人找些樂子，生活好似被過死了。

  一晃三天過去了，前廳里的喪事也落入尾聲，林綺望著天上的夕陽發呆，便聽見有丫鬟前來稟報導：「小姐，今晚家宴，夫人讓我們1個時辰後去！」

  「嗯。」林綺隨便應和，緩一會兒兒才反應過來，想到家宴，還以為二老是要向家裡人宣布自己的身份，林綺歡天喜地趕忙回屋打扮。

  往家宴的路上，林綺經過花園亭子，見裡面坐著一位身穿紅線壓邊的白襖女子，瞧著那身段背影，林綺試探著喊道：「山月？」

  「嗯？」山月聞聲轉頭，卻見衣著大方雅致的林綺站在鵝軟石路上，微探著身子看著自己，見到沒認錯人，林綺得意咧嘴一笑，朝山月走近。

  「在這兒幹什麼？可吃了？」林綺有好些天沒人說話了，如今見到山月，也覺得親切，如今如願以償，她倒能從容陽光些了。

  「在想事。」山月是特意在此處等林綺，多天後重逢，山月起身迎上去，朝她回以暖笑，見到她如今狀態，山月明天去辦事，也踏實放心了。

  「什麼事？」林綺挽著山月的手問道，一旁的下人看了，還以為兩人關係甚好。

  「錢多給了我一封摺子，記載著鄭直在江城的政績與如今江城的情況，我身為江城來的喪使，本該由我去交給朝廷。」山月沒有隱瞞，坦白坦誠。

  

  「你沒給？你來京州已經三天了！」林綺反問著，是不可置信的語態。

  「我每次想去，鄭夫人都會請我幫忙，讓我脫不開身，鄭大人更是要我將摺子給他，說他上朝時可替我遞交。」山月心裡不安，她相信以林綺的個性，能看到更多利益牽扯。

  「你給了？」林綺也覺察出不對，反手緊攥著山月的胳膊反問她，事關鄭府，她不得不怕。

  「沒有，此乃公務，怎可私交？！」山月握緊拳頭沉聲道：「只是覺得奇怪鄭大人為何有此意，我不在朝堂，怕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林綺想到二老的城府，也不能肯定她們護著山月的行為是真是假，想到自己家裡的沒落流放，林綺心裡思量出一計，便決定冒著危險試探二老，求一個心安。

  「小姐，家宴該晚了。」身後的秋水上前小聲提醒道。

  「奧好！」林綺答應著，又望向山月道：「今晚家宴，你等在此處，是要與我一起去吧？」

  「嘿嘿嘿，是。」山月見林綺目光流轉，知道她有了計劃，便也乖巧點頭應是，跟著她走了，山月了解林綺的性子，定會替她試探出行此事的好歹。

  難道是江城諸事辦的太差了，朝廷要來問罪？哎，我就一小小捕快，撤職了也無所謂了，但將鄭家扯進去為我求情，豈不是連累人？山月心裡想著。

  兩人各懷心思一路無言，進廳便見鄭氏二老都在了，見到山月林綺一同進來，二老微愣後，魏詩菀微笑上前握住林綺的手，輕拍了拍。

  「山月來了。」 鄭尚招了招手，邀著山月進屋落座，山月見魏詩菀有話要與林綺說，便笑著朝鄭尚應是，幾步先離開了。

  「吃飯就好好吃飯。」 魏詩菀望著林綺淡淡道，眼神複雜帶有脅迫，仿佛今晚她膽敢動心思，便不饒了她。

  「是！」林綺知道魏詩菀防自己防的緊，低下眼乖巧應是，跟著魏詩菀進去了。

  「趕早不如趕巧！舅舅舅媽！我這潑皮又來叨擾啦！」只聽身後男子含笑朗聲道。

  說話間，山月一轉身，便見一個身高挺拔魁闊，貌似鄭直的男子大步進屋了。

  「你這孩子！竟說些胡話！「魏詩菀眉眼含笑，喜從心生，輕踩碎步趕忙迎上去，拉著那男子來了裡間。

  林綺聽聞是表哥，也沒來得及細瞧，低眉順目盈盈行禮，落落大方舉止雅麗。

  山月卻是個大膽人兒，直望著那男子，只覺得他眉眼像鄭直，卻又不沒有鄭直的五官長得那麼端正，鼻樑稜角更偏暖柔，細瞧了，又是另一番俊朗。

  」這位是鄭直的表哥，從小一塊兒長大，名叫魏玉，兩年前考得探花，如今任職工部侍郎。」魏詩菀笑向山月介紹，她心裡喜歡山月，也有心為她謀一段姻緣。

  「魏公子好！我是山月，是江城來的捕快！」山月朝魏玉笑了笑，這才利落行了一禮，不顯溫婉，倒是透著一份颯爽。

  這姑娘，倒不像閨中淑女，禮雖占著，可性子直率爽朗，委實大膽，怪不得刀山火海，敢闖上一闖。魏玉心想著，也抬手行了一禮，仍是微笑。

  「坐吧坐吧！今日家宴，不必拘著！」 鄭尚朝眾人招了招手，這才開始落座了。

  眾人落了座，魏玉敬了一圈的酒，才發現鄭氏二老皆未介紹林綺，又見林綺低眉順目默默服侍魏詩菀，只覺得她乖巧孝順的很。

  這女子倒未曾聽舅父舅母提起過。魏玉忍不住多看了林綺幾眼，又覺得她生的妖魅，細柳身段舉止大方，倒是個好淑女。

  「山月，今日家宴，伯母有幾句話想與你說，卻又怕你聽了不高興…..」魏詩菀語言矜持臉頰微紅，忐忑握著酒杯誠摯望著山月。

  「山月明白，伯母也是為我好，有什麼話您直說即可。」山月輕放下碗筷，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望向魏詩菀。

  「捕快一職，本就危險的很，更何況是女子，我看，不做也罷。江城混雜，不如留在京州吧！你覺得呢？」魏詩菀說著忐忑望向山月，眼含祈求。

  「我明白，我想過。」山月微思考了一會兒，笑著回道：「等此事了了，天大地大，再想想接下來要去做什麼。」

  「你不回江城了？」林綺萬萬沒料到山月會放棄，聽到這話，瞪著一雙圓眼反常的驚問出聲：「那殺鄭直的兇手，誰來查？」

  「自然是官家來查！」 鄭尚拍下筷子望著林綺，冷冷威聲道：「兩任縣令都敵鬥不過的，你想交到山月手裡？怎麼去查？難道死的人還不夠嗎？」

  鄭尚怒氣來的突然，魏玉瞪圓眼驚訝望向鄭尚，卻是他冷眼冷臉下藏著壓抑的盛怒，一雙手緊捏成拳，青筋暴起。

  再去看鄭母，薄唇緊抿鼻翼微張，低著眼壓抑情緒，用力握著酒杯的手，正輕輕放杯。

  「我想想，我還沒想好。」山月望著林綺認真說著，又沒有規矩地伸出手去撫順鄭尚的背，湊近著睨著他臉色嬉笑，企圖逗他開心。

  「伯父，你又忘了我是捕快？查案是我的職責，林綺會這麼問也是因為相信我的能力！你得替我驕傲啊！」山月插科打諢著，又抬頭望下魏詩菀朝她憨笑。

  「是，山月是個好孩子！」魏詩菀也察覺了山月的善意，笑著招了招下人為大家分湯而食，是將這篇章翻了過去。

  魏玉這才決出山月的大氣來，如水的力量，看著輕輕落落，卻能潤萬事，養萬物。

  「既然沒想好，就一直留在鄭府吧！」林綺望著山月，也柔聲細語，仔細勸說道。

  魏詩菀沒想到林綺突然變了態度，詫異望想林綺，又擔心她要打什麼算盤。

  「待在鄭府不好，家裡有喪事，晦氣的很，魏玉近日不是要出京考察嗎？將山月帶出去走走，我看甚好。」 鄭尚舉起酒杯狀似不經意說著，又飲盡了酒。

  山月覺察出了不對。卻又不知鄭尚究竟是一心要給自己做媒，還是想將自己支去他認為安全的地方？山月淡淡望了林綺一眼，卻見她眉頭微顰。

  察覺了鄭氏二老要與山月魏玉作媒，卻又隻字不提山月的家世，且也沒讓山月回家看看。

  想到二老說過鄭直曾與家人多有交代，林綺便猜測二老早知道：山月是孤兒，要麼家已破。

  「出去走走也只是一時，無論日後如何，雲遊或是出嫁，終歸還是得有家，有娘家。」林綺說著望向山月關切道：「山月覺得鄭大人，鄭夫人如何？」

  山月微愣，知道林綺是在幫著查內情，也迅速答道：「自然是極好的！」

  「那便好，鄭夫人也十分喜歡你！不如認作乾娘，你看如何？」林綺迅雷不及掩耳，速速將主意拋了出來，她便是要試試鄭家究竟是何想法。

  「不好。」鄭母生怕山月與鄭家染上關係，日後受到牽連，拍下筷子冷聲道。

  「鄭伯母是嫌棄山月了？」山月順著問下去，這些天鄭家處處為自己著想，噓寒問暖日日關心，根本不該不願意。

  「山月，我們自是喜歡你的，可鄭家身在朝廷，家族興衰變化莫測，我們是怕有朝一日連累了你！」 鄭尚淡淡笑著，舉杯敬山月。

  「謝謝伯父！」山月忙舉起杯回敬，卻又不得不細思這句話，為什麼鄭家已有如此預感？他們知道了什麼事？又隱瞞了什麼事？

  「呸呸呸，家宴之上，竟說些喪氣話，不說了，不說了，等山月回來再提也行！來來來，吃菜吃菜！」鄭母笑著擺了擺手緩和氣氛，又給鄭尚夾了一塊紅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