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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鄭直的託付

2024-09-21 04:51:36 作者: 夜有所夢

  趙越被關押,張專在口供上簽字畫押後生怕被人盯上,連聲招呼都沒打,藉口上茅房便趕緊溜了。

  一上午堂審過後,鄭直所有被拖延的案子全部迎刃而解了,錢多忙著做案錄,所有捕快忙著去各處作案現場核對犯罪細節,整個衙門只見人來人往。

  衙門裡久住的人證早看透了這些瘋子,咋舌之餘卻並不意外,求縣令早日挖出背後組織,眾人捂著空空的荷包,一一回去務農謀生計了。

  山月見無人指使自己,實在是飢餓,便去後廚偷吃些東西,今日破案大喜,山月又邀著幫廚,準備中午好好做頓飯菜,一起團圓歡慶。

  見眾人各司其職,井然有序,鄭直獨自下了衙門牢房,遣捕快們在門口守著,自己私下進了牢房與趙越密談。

  「趙越。」鄭直意味深長念著趙越的名字,踱步到他身旁。

  「縣令大人。」趙越轉身,淺笑著抬手抱拳行禮,鎖鏈丁零噹啷響透衙門。

  「你們怎麼能肯定,敢謀害我的人,與你們碼頭有關?」鄭直說著,在趙越的床邊坐下。

  

  本只為利用鄭直想要找到膽敢謀害縣令一黨的決心,趙越聽到「碼頭」二字,不由得挑了挑眉,他們倒是沒想到,鄭直已經查到這麼深了。

  「不敢,不敢。」趙越沒有正面回答鄭直,施以此計之前,雲深也曾問過他們一個問題:要報仇?還是要奪回家業?

  奪回家業?面對六大家族與越漸強大的官家,他們如今人單勢薄,又能強撐多久呢?

  族裡老少,皆在那場偷襲中失去了家人,林家精神不滅,血債血償,家業可以重建,可家仇不能不報!

  如今顧家遊走三地,說服眾家搶碼頭,見陷入僵局,他們決定助顧家一臂之力,跳出來毀了那人的謊言,只盼眾人瓜分碼頭,血洗滿江。

  趙越身為族裡趙氏表系之首,又被鄭直見了容貌調做暗探,此番既要人信,便得做的真實,族裡有此決策後趙越便毛遂自薦,主動來做誘餌。

  「你可知道林晴之?」鄭直言語平靜,似再說故事般。「論起輩分,她應該是林家第五代掌門人的女兒,早年遠嫁荊州山姓商人,與丈夫經營當鋪謀生。」

  趙氏一系屬於林家隔二代的表親,對於林家嫡輩親戚,不是十分清楚,只能靜靜聽著,卻不知鄭直這番告訴是何意思。

  「若之後你成功逃了,可找林家如今的當家人問清楚,是否有這人。」鄭直見趙越望著自己,一雙眼滿是窺探之意,他便也笑著坦然回望。

  「縣令大人是何意思?」趙越不知道鄭直究竟目的為何,也怕鄭直故意試探。

  「別緊張,我都要死了。」鄭直說著自嘲地輕笑了笑。

  其實自與林叔見面後,他便已開始等待林家後人出現,知道趙越曲線救國,自投羅網後,他本該早點去抓的,可又想再拖上一拖,想偷活兩日。鄭直不敢承認,他也怕死。

  聽鄭直說這話,趙越心裡更是憂疑,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問道:「誰要殺你?」

  「自然是死前才知道。」鄭直頗為認命的輕嘆道。「若我沒有算錯,此人與其家族,也是殺你們全族的刀。」

  殺我全族?!趙越一聽這話,只覺得血冷身顫,他們苟且偷生,又找了這麼些年,遲遲沒有找到的人,鄭直竟然知道是誰?!可他們為何要殺鄭直?

  「刀?」趙越細思鄭直的話,又不免心頭一緊。

  「7年前,山家遭遇賊人,對方心狠手辣一夜屠遍全家。」鄭直輕呼了口氣道:「主僕喪命近百條,可這件案子不僅七年未破,甚至未被官府收錄。」

  如此多性命,怎可以…….怎樣的賊人啊,可以收買官府?趙越聽了心裡一沉,若林晴之真是林家後人,那麼碼頭林家之事是否也…….

  「荊州山家、碼頭三地掌事,林家多年潛藏,勢力盤根錯節,僅靠江城一族之力,真有本事做的這麼幹淨嗎?悄無聲息?」鄭直冷笑著拎出趙越的懷疑。

  果然……趙越聽了深吸一口氣,他們果然想的太淺,如果真是這樣,他們連對方的底細都沒摸清,又怎麼可能找得到,報的了仇呢?

  「縣令大人為何要說這些?」趙越實在想不通,鄭直出身官世家,與林家毫不干係,怎麼也不該與他們講這些。

  鄭直低下眼掩蓋心底的憂傷,久久才能平息內心,望向趙越真誠道:「林晴之生有一女,名為山慕林,按照你們收到的消息,她該在大火中燒死了。「

  「該?」那便是沒死了?趙越似是察覺出原因,似調侃般反問。

  「那夜林晴之料到有此一劫,早早將女兒藏在暗道里,得虧她表弟到來及時,在大火中救下山慕林。」鄭直眼底是無盡的失望,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哦?江城離荊州,相距千里。」趙越盯著鄭直的一言一行,想看出破綻。

  「林晴之是帶著錢財遠嫁的,林家財產不可外落,她表弟林重便是族裡派去接應的,兩人面上素不相識,可林術有令:若林晴之出事了,便有他掌管黃章。」鄭直笑著解釋,趙越可以不知道,但他一定需要這些信息給族裡印證。

  碼頭林家,是家族生意,為了萬眾一心,所有幼子皆由族裡統一培養教育,待成年後,分到各處接管家裡生意。

  多年財產,林家刻有天、地、玄、黃四個財章,天為碼頭自家運輸的貨物收益、地管林家採買的地產及收益、玄為碼頭運輸收益、黃為他們營收的財庫。

  「山家出事後一個月,碼頭便遭了滅頂之災,林重與你們各自躲了起來,也因此失去了聯繫。」鄭直細細講完這個故事。

  「縣令大人是從何聽說的故事?倒是跌宕有趣。」趙越輕笑著佯裝愜意,如此多家族秘史,便是他也不甚清楚,若不是族裡親系,不該知道。

  是山慕林告訴的,還是林重告訴的?趙越只擔心:鄭直真的值得信任嗎?

  「不久前,林叔知道山慕林來了江城,驚慌失措,急忙前來勸她回去。」鄭直說著苦澀的笑了笑:「山慕林不肯離開,林叔又不能逗留太久。「

  「山慕林是不是就是山捕快?「趙越一時疏忽問出了聲,細思山月的那計招數,分明就是他們林家從小教給所有弟子的。

  鄭直一聽這話,終於露出幾分欣慰笑容,果然,他遲遲沒有出手,等到山月去抓,也能助趙越在她的功夫里找到些痕跡。

  「是,怕被追殺,不得不換了名字,她今年本是十六,被林叔改大了四歲,她從小高挑,也看不出什麼。「鄭直笑著解釋。

  「她不知道這些?」不然不至於來到江城,不跟林叔離開,既不找他們,也毫無危險意識,整日亂跑吧?趙越忍不住嘆息。這孩子太虎了。

  「都沒來的及,後來事變,不知道反而安全。」鄭直淡淡解釋道:「這些都是林重的意思,前些日子他來了江城,臨走前托我找到你們,互通身份,免得你們自相殘殺。」

  趙越想到山月的一身官服,本就立場不和,若日後相對,他真不會心慈手軟。呵,倒是林重,讓山月為官,是覺著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林重倒是信任你?」趙越冷諷著,卻是不懂為什麼要信鄭直。

  鄭直自然明白趙越的心思,林重為何敢信任他?連他也意外。

  許是他不懼生死要找出張敬之死的真相?許是他求他帶走山月?許是他主動寫下遺書交給林叔?許是他說若此戰未死,便替山月找出兇手?

  「今日種種,你且去與族裡老小核對了,若我死後,還得由你們護她周全,日後,也得由她替你們報仇雪恨。」鄭直望著趙越,眼神銳利如劍。

  「由她?」趙越忍不住冷笑。小破孩兒一個,連自己家族都不了解,自己的家仇都不清楚,怎可能靠她來報仇?真是唬弄小兒。

  「對,由她。你們不要與她相認,也不要將族裡如今的實力告訴她,若她日後折回江城,你們暗中保護她即可,若非要她性命,皆不用出手。」鄭直肯定道,畢竟有林綺這類異人在,不知才是對勢力的極致保護。

  放你的狗屁吧?!趙越雖一點不信鄭直,可他們族裡從小便有家訓,自家兒孫,絕不許見死不救,便是傾覆己力也得一救,不能涼了自家兒孫的心。

  若山月真是他們家族後人,雖這孩子傻愣無知,他們也會救,可將族裡的希望放在她身上,他不會也不信。

  許多鄭直的身後事,鄭直也只是依照諸人的性子猜測算計的,雖為山月做了無數安排,可待他死後,卻不能再控制,所以山月究竟如何選擇,他不能肯定。

  「能殺兩任縣令,如此滔天勢力,你確定要賭嗎?」鄭直緩緩起身,慢慢踱到趙越身邊,一身氣場凍住牢房。

  「山月若真回來查案,真相旁定有人等候殺她,你們能做的,只有在那時救下她,抓住真相。」鄭直走到趙越耳邊輕聲道:「我用命留給她的,就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話越輕,事越狠。趙越這次是徹底被鎮住了,鄭直用命換來看清那人的真相,只為幫助山月找出兇手?可,真的能行嗎?

  他們究竟是誰?究竟有什麼勢力?山月能找出真相嗎?他們又能救下山月嗎?趙越沉思著,只覺得茲事體大,必須得由族裡眾人商議。

  鄭直又深深看了趙越一眼,手輕抬不著痕跡丟了根長針給他,帶著滿眼的沉重悲壯,他轉身出去了,背影蕭條。

  鄭直回到書房,將書房裡的所有書皆丟到院中,堆積成山,又圍著書山仔細撒上三壺酒,派下人去廚房取來火把。

  在廚房幫忙的山月提著火把前來,見鄭直拎著酒壺,望著書山發愣,永遠挺直的肩似已倦怠,微頹了下來,山月不由得心裡一緊。

  她不知道鄭直為什麼突然要燒書,也不知道這些天他每日查這些書,究竟看到了什麼,從那夜行人來翻書之時她便知道了,這書里有秘密。

  「鄭直。」山月一步步慢慢走近鄭直,將火把遞過去。她沒有喊他縣令大人,她喊的是她的名字。

  鄭直接過火把,一步步走近書山,一揮臂將火把丟進書海,瞬間,火苗蹭的往天上衝去,成了灰濛天地間的一片紅霞。

  「張敬!」鄭直喊著,舉起酒壺灑在地上,又自暢飲了一口,致敬故人。

  山月看著忍不住眼熱,只捏緊了拳不敢顯露,望著鄭直心碎,她只恨自己現在連上前安慰都沒有資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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