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銀令的秘密（上）

  鄭直見人都走了，這才默默起身，向後院住處走去，見一群大漢將門口圍住，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大人來了！「孫管大喊著，與其他捕快一起將人扒開，讓鄭直進去。

  鄭直走進屋，便見劉小刀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兩眼翻白。

  喲，不愧是混家子，倒是裝的像。鄭直也有些震撼，劉小刀昨日與鄭直密談時，鄭直便出了這主意讓劉小刀今日做這手腳，如此一看倒是逼真。

  鄭直走上前試了試劉小刀的脈搏，一切正常，這才回頭望著伸頭探腦的人喊道：「都散了吧，莫嚇著孩子。」

  眾人一聽，面面相覷交換眼神，有些母親倒是利索，拽著自家老漢便回去了。

  見百姓們都走了，只剩些捕快圍在門口，心虛低頭躲閃目光，鄭直這才站起身，望著眾人，眼冷聲冰。

  「大家如今知道，為何江城捕快得不到百姓的尊重了吧？要臉的，便自己拎清醒些！莫到了最後，空有一身功夫，卻連孩子都瞧不起你。」鄭直一個個望過去。

  

  相處下來，鄭直倒是摸索出了一個理兒：與這群捕快們說道理，他們總是左耳進右耳出，如今放了些難聽話，這群要面子的，反而能記得長一些。

  「孫管！」鄭直又瞪回孫管，似怒似怨叮囑道：「且去安撫安撫百姓吧。日後百姓三餐，與捕快們一同食用。 」

  「是是是！」孫管嚇得丟了魂，卑躬屈膝點頭道，趕忙去安撫了。

  「錢多，且去看看大夫到哪兒了。大伙兒也散了吧，把該查的都查查，別等別人來打你臉了，鬧的滿城笑話了。」鄭直未看錢多，只擺了擺手，便遣他去了。

  「是！」眾人神態各異，應聲而去。

  人頭一散開，一轉身，便見有一位六歲大的小女童，正抱住了孫管的腿仰望著他。

  「官大人，劉小刀是要死了嗎？我們也會死嗎？為什麼衙門裡都不安全？我不想死。」那女童聲音稚嫩，小臉懵懂可愛。

  所有捕快都看著那女童，又想到鄭直剛才說的話，只覺得臉上火燒，又氣又怒。

  「他娘的！這是要折我面兒啊！」鄭直隱隱聽見那群捕快們罵道。

  「我去查水源！老蔡你去看看廚房。」捕快們相互吆喝，也自發的搜尋起來。

  「沒事的，我們都不會出事的。」孫管緊抿著唇捏緊了拳，再三沉氣，這才能安慰女童，抱起她回到了百姓中。

  見此事順利落幕，鄭直心裡舒服了許多，這才轉身望向外頭，各人各自忙碌，好生充實，又抬頭望天，卻見山月側臥在對面房頂上，伸手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偷偷摸摸地，傻丫頭。鄭直看見山月，情不自禁笑了，一張臉好似冬日春光，溫暖明媚。

  今日有大事，鄭直朝山月輕點了點頭，便開始專心等。

  江思淺識時務，找來大夫住進衙門，又仗著閒雜人等不得入內，便派了專業人士圍在衙門外，送進衙門裡的飲食衣用，全部都由他們先檢查一番。

  如此這番，若再出了事故，倒好將問題全推給內部了？鄭直心裡明了，默默等候大夫照看劉小刀。

  狠還是江思淺心狠，既陰了我，還讓我有此回話，他就對我這麼有信心？錢多面無表情站於一旁，內心翻騰，態度卻乖巧。

  「無礙了，再將養幾日便好。」大夫行動勤懇，上前行禮道。

  「勞煩大夫再去給其他百姓們也看看。」鄭直點頭起身，便帶著大夫們前去百姓住處。

  此時孫管已安撫好了，百姓們也都還安靜，鄭直朝錢多望了一眼，又點頭示意，錢多便知趣地領著大夫前去屋裡了。

  換出了孫管，還以為要受罰，便是低著頭一臉的悲壯模樣，垂頭喪氣弓著背出門，磨磨蹭蹭走到鄭直跟前。

  滑頭小子！倒讓我不好激言責罰了，雖怕事了些，但心思單純，為人存有善念，又與當地籍貫的捕快交好，有些事，還得他幫襯啊！鄭直心裡感慨。

  「這事兒還沒結束呢。」鄭直挑了挑眉，邊領路邊鼓勵道：「且仔細著點，多努力盡心，莫讓百姓失望。」

  這丫的不是很喜歡罵人嗎？怎麼突然搞的這麼煽情！孫管還以為要挨罵，鄭直突如其來的柔情安慰讓他眼眶一熱，心裡對失職的愧疚便開始翻湧了

  「是我大意了，是我的錯，縣令要打要罰皆可。」孫管字字鏗鏘，眉眼間多了分少有的堅毅。

  孫管也不知道，那份壓在心間沉甸甸的重量，便是他從心裡開始認真承擔起捕快的擔護之責，賞罰皆認。

  鄭直打量了孫管一眼，只覺得他終於成長了，心裡有些欣慰，嘴上的笑容也真了一分。

  「是賞是罰，得等到最後，案子，還未結束呢。」鄭直高深莫測地抬了抬下巴，與孫管賣關子。

  一個胡亂猜忌，一個面含笑容，兩人各懷心思，一路到了衙門審查室。

  「將墨玉軒的掌柜帶來吧。」鄭直朝孫管說道。

  「是。」孫管說著，小跑到後頭暫押牢房，拽著鐵鏈領來了人。

  馮掌柜的牢房在最裡間，一步步走來，瞧遍了被抓的各店鋪掌柜，心裡也清明了許多。

  今日被抓來的，有一半都是我昨日去過的店鋪，另一半的店鋪，莫非是八號掌柜死前去過的店鋪？難道八號當鋪的掌柜和我一樣，都是他們選中的人？馮掌柜心裡一緊，只覺得在保命這事上，得往十拿九穩里做。

  馮掌柜被孫管熟練綁到正對面的審判凳上，鄭直靜靜望著，見他雖坦蕩淡定敢於直視自己，卻因眼直面憨，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

  鄭直不動聲色仔細打量，又瞧見馮掌柜雖面上淡定，可腳尖卻不自禁點起，靠在一塊兒，上下摩擦。

  緊張？這是在故作淡定？鄭直隱隱覺得馮掌柜這裝腔作勢的性子頗像孫管。倒是這份簡單，讓他鬆了口氣。

  「馮掌柜有話要說？」鄭直利落髮問，也懶得再拐彎抹角，擺弄人心。

  「富貴險中求，準備，是有的，還望縣令保我性命。」馮掌柜似笑非笑，昂著頭回答自信。

  「哦？此話怎講？又有何人要你性命？」鄭直歪了歪頭，皺著眉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