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鴻門宴」
2024-09-21 04:50:22
作者: 夜有所夢
聽見雞叫,山月揉揉眼定睛,便見身旁失眠多天,如今好容易安心的鄭直正睡的香甜,夢中帶笑,眉開面喜。
山月伸手摸了摸鄭直的臉,這片刻的歲月靜好,令她欣喜滿足。
「顧留倒是旺你。」山月突然想到昨夜鄭直無心的感慨,無關嫉妒,無關試探。
山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到這句,面對顧留她到底心虛,不敢說問心無愧,也不敢細想顧留如今是否安好。
山月的手頓了頓,默默收回掌,在鄭直臉上落下輕吻,這才躡手躡腳的離去。
山月隨便吃了早飯,便開始賴在衙門對面的屋頂上監視。她倒要看看,誰再敢潛來進出,藥她已備齊了,若再有人耍陰招她亦不怕了。
等了半日,卻只有官家的熟面孔進出,鄭直、錢多、孫管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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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都等累了,又買了吃食吃著玩,終於等到衙門捕快分隊而出,火速抄了十家鋪子帶回十個掌柜,惹得街上議論紛紛。
誰能想到,昨晚在我床上的溫柔人兒,今天會忙成另一幅面孔?山月見這火速與腥風血雨的前兆,不由得搖頭感嘆。
剛覺得今天攤上了大事兒,得給鄭直買核桃補腦,便見孫管雙手插袖,一步三回頭,一臉的憤然。
「這他娘的是啥要幹啥啊?請顧家江家人前來用膳?官民一心?還上癮了?就這兩家老狐狸,能給我們好果子吃?你你你,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一會兒便等著哭吧!」孫管嘴上罵罵咧咧,痞里痞氣。
呀!這位孫子,敢辱罵縣令?瞧著是膽兒肥的沒邊兒了!看我以後不收拾收拾你這張臭嘴!山月在房樑上直想拿蘋果核砸他,心裡記仇。
不過多時,便見有馬車駛來,秦柔攙扶著顧夫人落車入內,舉手投足優雅知性,大方得體。
又有馬蹄聲陣陣,一個騎著駿馬闊背瘦腰的赤衣少年到來,眉眼俊朗溫柔,髮髻被風攪亂,有絲絲落髮。
少年拽著馬繩望了望門匾,此時小廝的馬也跟近了,那少年下馬丟繩,大步庭庭進去了。
山月見人到齊了,又翻牆躍屋,偷藏在屋頂,見三人圍於桌前,一桌佳肴,靜待品嘗。
今日難。山月知道顧夫人的手段,不由得替鄭直緊張,盯著顧夫人望了又望,又盯著那少年望了再望。
呀!怎麼老覺得這人眼熟呢!我真的不是想搭訕他啊!山月仔細辨認回憶,才想起來這是她出來江城,在第一酒樓里有過一面之緣的公子哥!
想起來了!原來是他啊?!可這長得還沒顧留帥啊,我怎麼老覺得他眼熟呢?!山月十分嫌棄自己這眼神。
眼見著丫鬟們開始倒酒了,顧夫人笑臉盈盈,慈愛瞧著江思淺問道:「思淺倒是越發地儀表堂堂了,江老爺近日可好?」
「顧夫人見笑了,顧留才是呢,咦,說起來也有一個月沒見他來約我,他近日都在做甚?」江思淺仗著自己年輕,裝傻岔開話題。
「他呀,鋪子沒管好,罰他在家裡看書呢。」顧夫人似賭氣般十分可愛回道。
「哦?說起生意,今日我查封了十家鋪子,可有你們家的?」鄭直旁聽著,此時才搭了話,又令錢多將鋪子名一一念出來。
「倒是沒有我家的,縣令查封他們,可是犯了什麼事?」顧夫人搖搖頭關切問道。
「也沒有我家的……」江思淺望著桌宴,似是想到了可怕的東西,面上微驚,趕忙側了側身,面向鄭直行禮賠罪道:「還望縣令指點迷津,我江家近日可做了什麼錯事?!」
見江思淺如此賣乖示弱,錢多隻覺得他的兩幅面孔差距之大,令人膽寒,面上不露聲色,錢多低眼看著地上,一動不動。
「無事,無事。只是我新官上任,想見見江城的商族而已。」鄭直說著擺擺手,舉起酒杯敬道:「江城商業如日中天,朝廷欣喜,更想為江城出一份力!為虎添翼,推波助瀾。「
說完鄭直便將酒水飲盡,倒舉杯子笑著示意,一邊補充道:「如今這官商發展,迫在眉睫,還望二位多多海涵協同。」
官商發展,是官與商的關係發展,還是官家的生意發展?顧夫人聽著這一語雙關,陪笑著也飲盡了酒。
倒開始明搶了?江思淺心裡思量,卻不知鄭直是真貪還是假蠢,只刻意偷睨顧夫人,學著顧夫人陪笑著喝完了酒。
「吃菜,吃菜,官家就是百姓家,咱們隨意吃!」鄭直態度親切庸碌,親自給顧夫人、江思淺倒上酒後,便開始認真吃起飯來。
「這個好吃,嘗嘗!」鄭直揮揮手讓下人們上前布菜,津津有味邊嚼邊贊。
吃貨啊?這縣令未免也太荒唐了吧?他究竟要做什麼?!江思淺心裡無語,可想到自己因自負吃了虧,也不敢大意輕視。
江、顧二人心猿意馬,不斷觀望鄭直,卻見他吃的專心致志,酣暢淋漓。
正猜測這宴席目的,幾人見孫管急匆匆跨欄飛奔而來。
去他娘的昨天才領到的任務,可等著升職呢,怎麼搞成這德行了?孫管是真的急得快哭了,慌不擇路,拿命來沖。
「縣令大人!有個人證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看著似乎是快不行了!」孫管眼中帶淚,滿頭大汗回稟道。
「啊?!究竟是何人,竟敢謀殺到衙門府了!?也不知這些人那晚究竟看到了什麼?!」鄭直驚嘆著望向江思淺。
下毒?誰動的手?江思淺微皺了眉,目光下意識向錢多瞟了一眼。
遭了!著了道!江思淺此番前來未曾想有此試探,不禁一睹,便知自己泄了秘,又立刻看回孫管,低下頭掩飾,雙手交叉與身前緊握。
這狗官,倒是有些聰明!江思淺反應敏捷,立刻抬手請禮道:「縣令大人,兇手不知是何人,冒昧送出衙門醫治,實在危險!我願立即調來江府大夫前來衙門看護!來人吶!快去府里接來陳大夫!」
雖破綻百出,卻只能斷尾求生,江思淺出賣了錢多,便也只能與錢多劃清界限,撇清自己的干係了。
鄭直將一切盡收眼底,挑了挑眉望向錢多,只見他低眉順眼,站如松柏。江思淺?江家要害我?還是錢多?
見江思淺示好迅速,顧夫人也覺出他過于敏感,毫無「不知情」的樣子。顧夫人目光在幾人見流轉,瞬間也懂了此局的真正目的,這是在試探什麼?是找人幫忙?還是找查衙門裡他人安插的細作?
啥跟啥啊?這男人很有問題啊?山月在屋頂上看了一齣好戲,梗直脖子,忍不住瞪圓了眼。
想到鄭直計謀得逞,山月又忍不住笑了。心裡唏噓道:年輕人啊!著了道了吧!
「勞煩江少爺了,人,不能死。」鄭直朝江思淺走了兩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鄭直要救這群百姓,直接找藏在暗地裡的兇手,無疑大海撈針,不如找真正有實力能罩得住的人,先蓋下嫌疑,由他護著。
鄭直考慮到顧家如今人勢遭損,勢力不如江家根深蒂固,穩紮穩打,便準備匡住江家,逼他為自己守住百姓性命。
沒想到,沒想到江思淺倒送了他一個大禮。
他為什麼望向錢多?他認識錢多?他與錢多裡應外合有過勾結?他們曾染指過衙門?他們做過什麼?
錢多呢,他又是為了什麼?為了錢?為了換取江家的幫助?線索越少遐想的空間越大,鄭直只怕三思亂了手腳,急忙翻過心緒。
「今日衙門裡出了髒事,顧夫人有病在身,先回吧。」鄭直一臉憂思愁容,說著擺了擺手。
「嗯,是,縣令大人保重。」顧夫人說著扶了扶額,行禮後,由秦柔攙扶著離去。
既然兩人認識,那麼若我要仔細查錢多的底細,江家會不會慌了呢?至少這段時間,他們願意安分幫我度過?鄭直心裡斟酌用詞。
「若又在衙門裡添了人命,此事掘地三次,都得深究!」鄭直坐於桌前,干盡杯中酒,望著錢多淡淡說道:「江少爺費心!如無事,也可回吧。」
果然暴露了,這是要拿錢多威脅我了?江思淺心裡冷哼,面上卻是膽怯規矩。
「謝縣令!那我便先告辭了!」江思淺說著行禮,一揮手帶著下人手腳笨拙慌亂離去。
早該料到有此一日了,江思淺,你倒是沒讓我失望。錢多餘光里見到了江思淺的裝痴賣傻,故作姿態,心裡不由地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