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說出真相

  等一眾人走到外間，夏至望了望那些被關著的女子，便對劉子鶴說道：「這些女子都是可憐人，求仙尊把他們都救出來。若是能尋到家人，就送還給他們的家人；若是不能，就請仙尊尋個地方好好的安置了她們吧。」說著微微屈膝：「夏至替她們謝過仙尊了。」

  劉子鶴自然不會放過這舉手之勞做好人的機會，忙親自提劍去砍那柵欄。餘下眾人見狀也紛紛效仿。這處密室極為隱秘、關的也都是些凡人女子，因此這不過是普通的鐵柵欄，又如何耐得住這些人的神兵利器，紛紛應聲而倒。

  只是這些女子中除了方才說話的那個女子外，其他的許是受了刺激、許是受了驚嚇，見著柵欄倒了也不知道跑，仍是木呆呆的。此時事情緊急，眾人也顧不得男女之防，只得紛紛上前去半拉半挾著那些女子出了牢房。只有那之前說話的女子自己走了出來，她看了一眼夏至手中的屍體，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卻也並未再說什麼。

  就這樣，夏至抱著她娘的屍體在前，劉子鶴在一旁護著，江浪、魏紫、夢落、姚黃、夢離和其他一行人扶著牢中解救的女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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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進去的時間不短，外面的人早已是等得不耐煩了。此時見他們出來，忙忙的就圍上來問：「裡面情況如何？」卻是一眼就看到了夏至手中的屍體。

  這些人中何嘗會有笨的？忍不住就失聲問道：「這是……這是夏至姑娘的娘親？」夏至點點頭，輕聲道：「是我的娘親。」說完，她又提起聲音道：「諸位，請安靜些，聽我一言。」她到底是個凡人，聲音再大也有限。這話出口前面的人倒是安靜了，後面卻仍然嘈雜的很。

  劉子鶴見狀就用靈氣大聲道：「諸位，如今夏至姑娘有話要說，還請大家莫要吵嚷。」一面就召喚了雲彩出來，把夏至送到半空中人人可見的位置，一面又捏了個訣在夏至喉嚨處。

  劉子鶴是何等身份，他這句話說得雖是客氣，卻是立刻就鴉雀無聲了。眾人望見夏至手中那雖然裹著大紅嫁衣、卻難掩面上傷痕的女屍，再看看夏至臉上那兩道鮮紅的淚跡，皆知道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因此皆是凝神屏氣的聽她接下來的話。

  夏至便輕輕的開了口：「諸位，這是……我的娘親，她已經在一個月前，被海藍藍用鞭子活生生的打死了。」之前劉子鶴捏了訣，因此夏至此時的聲音已是放大到了全場都能聽見。而她聲音中的悽苦仇恨之意，也被眾人聽得清清楚楚的。

  夏至平息了一下情緒，又接著開了口：「就從六年前說起吧。六年前，我娘親無緣無故失蹤了。我遍尋她不見，一個人無依無靠、衣食無著的，後來就機緣巧合進了海藍殿當侍女。沒想到，我卻在無意中發現，原來我的娘親是被海藍藍抓來了。海藍藍向來喜歡抓一些漂亮的女子來，把她身上最漂亮的地方換到自己身上。而我的娘親，正是不幸的被她看上了一身好皮膚。」

  夏至這一番話說得清清淡淡的，可是這樣聳人聽聞的事情，即使剛才那些修道者們都覺得渾身發涼、更遑論這些人中有大半都是普通百姓了。這些百姓聽了這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一片譁然。就有人道：「我女兒前年就不明不白失蹤了，難道……」「我老婆上個月出去買菜，然後就……」「我苦命的梔子啊，你是不是被那殺千刀的畜生抓去的……」

  夏至聽見，就輕聲道：「我們方才從牢里救出了數十名女子。只是她們受了驚嚇，如今都有些神智不請。諸位可以看看，其中可有你們家走失的親人？若是有，就請領她們回去吧。」說完，又輕聲補充了一句：「她們都吃了不少苦頭，還請……善待她們……」

  夏至這話一出口，便如同開水進了油鍋一般立時炸開了鍋。就有那家中有人失蹤的人亂紛紛的朝前擠著要來找人，劉子鶴和手下少不得又當了一回秩序維持員。他一面維持秩序讓人認親，一面又在心中沒好氣的嗤了一聲：「本仙尊有多少年沒做過這些雜事了？且看看這夏至能不能如我所願吧。」

  等到一眾人亂鬨鬨的認完了親，劉子鶴又吩咐手下把那些無人認領的女子好生安置了，這一攤子事情才算完了一部分。

  夏至在眾人忙亂時，只抱著自己的娘親呆呆的坐著。此時在一眾人或感謝自己救了他們的親人、或憤慨海藍藍作為的聲音中才繼續開口道：「也不知道我的娘親是運氣好還是不好，海藍藍雖看上了她的一身皮膚，卻覺得略微粗糙了些，因此便把她好好的養著，想等她的皮膚養得更好些再換。後來，海藍藍發現我和娘親的關係，就打消了換皮的念頭，只把我娘親作為控制我的手段，讓我背地裡為她做了許多害人的事情。」

  「到了上個月的一天，海藍藍突然對我說，她要殺了夢長老，因為夢長老愛對她指手畫腳，讓她十分惱恨。她說若是……若是我能幫她把這件事情做得像是天意一般，她就放了我娘親與我團聚。」夏至說到這裡，聲音變得苦澀了些：「我……我是很尊敬夢長老的，可是……可是海藍藍說，若是我辦不好這件事情，她就要打死我娘……她……她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她手下的侍女也不知道被她扒了衣服用鞭子活生生的打死了多少。我不敢違抗她，只得答應了。」

  夏至說到「扒了衣服用鞭子活生生的打死」時，聲音變得又是淒涼又是憤恨，眾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都落在了她手中屍體的身上。他們都隱約猜出了夏至娘親的死因和此時那大紅嫁衣下的情形，望著夏至的目光就變得更為同情了。

  夏至又慢慢道：「那一日，夢長老如同往常一樣來到了海藍殿。海藍藍就給他喝了加了醇味艾草的茶。這醇味艾草原本是一味上好的藥材，只可惜若是碰見了玉白繡球露，就會變成一副穿腸爛肚的劇毒。而那日，海藍藍身上擦得正是玉白繡球露。」

  夏至說到這裡，底下的議論聲已然紛起。她又一字一句的道：「那一日的殿中，只有海藍藍、夢長老、夢流、夢離和我五人。夢長老中了劇毒倒下後，夢流和夢離也被海藍藍出手制住了。當時夢長老七竅流出黑血來，已然是命不久矣。可是海藍藍卻還不解恨，又用了九九八十一道靈氣打入夢長老體內，讓他內臟經脈都碎成了齏粉。」

  聽到這裡，人群之中有那受過夢無垠恩惠的，已是落下淚來；其他的人聽聞一代魔神竟然死的這樣冤枉又這樣悽慘，也是嘆息不已。夢離更是淒聲喊道：「夏至姑娘所言，正是我主子死的真相。那日我和夢流被那海藍藍制住，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主子含冤慘死、死不瞑目……」他一面說著，又似回到了當日那眼睜睜的看著夢無垠被海藍藍虐殺卻無能為力的絕望中，只痛苦的仰頭嘶聲大叫。

  眾人聽見這有淚不輕彈的漢子這痛苦絕望的悲鳴，也被感染了似的，紛紛道：「夢長老死的太慘了……」「那海藍藍真不是個東西……」又有人解釋道：「海藍藍許是擔心夢長老修為太高，威脅了他的地位……」便有人反駁道：「夢長老向來清心寡欲的，每日就是擺弄機關法寶，若是有心於那個位置，還能輪得到海藍藍？依我看，還是她疑心生暗鬼……」

  可卻有不和諧的聲音又提起了之前海藍藍的反駁來：「夏至姑娘，你說當日那夢長老的內臟和經脈皆被海藍藍打碎了。可是我們之前查看時，夢長老的屍體卻明明是完好無損的，這豈不是與你所說的對不上號？」夏至聽聞，只輕輕的朝人群後方看了一眼，道：「這個麼，就要問問龍長老了。」

  人群循著夏至目光的方向朝後看去，卻見正是四大家族的人氣喘吁吁的趕來了。而夏至的目光，此時卻是正正的落在龍至荒臉上。

  這四大家族的人此時才趕來，還多虧了劉子鶴有先見之明。之前眾人來海藍殿時，劉子鶴已經吩咐了自己的手下用盡辦法阻攔四大家族的人。他這些手下都是跟著他多年的親信，做起事來自然是深得他的真傳，因此阻攔起來是不遺餘力、手段盡出的。

  而四大家族這時來劉家新院做客的不過是家主和幾名手下，到底是勢單力薄。他們雖然修為高，卻扛不住劉子鶴的手下花樣百出。再加上四大家族的人顧忌著這些人是名劍山莊的認，此時敵我還未完全分明，又不願意完全的與名劍山莊撕破了臉面，因此難免束手束腳的。

  因此等到他們好不容易脫了身，又派人回家中去召集了子弟們趕來海藍殿，已是過去了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