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姚黃變了

  等江浪喊了夢落過來，就將隔音罩重新封好了。夢落未看見姚黃，卻也似十分明白似的，並不開口問起她。接下來，江浪就把之前夏至來後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毫無隱瞞的告訴了夢落。

  夢落聽聞讓海藍藍殺死夢無垠的正是劉子鶴時，沉默了許久。他慢慢的對魏紫道：「你可記得，當日在金輪鎮，圍攻你們的名劍山莊弟子中，那個帶頭的白衣人？」他怕魏紫搞不清楚，又補充了一句：「就是被我挾持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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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紫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的。」夢落沉聲道：「他就是劉子鶴。」魏紫這下子真的是驚異不已了：「他就是劉子鶴？」她才知道自己與劉子鶴的交集竟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夢落點點頭，肯定到：「就是他。」一面又解釋說：「你和魏如璋進入幻境消失之後，我曾離開過沙漠中心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劉子鶴帶著人到處尋找你們的下落，我曾和他打過照面。他並未刻意隱藏身份、甚至還恨不得讓大家都知道他是連秋水的親傳弟子，因此我很容易就打聽到了他。」

  夢落又接著道：「我覺得這人的做派和氣質頗為不符，因此還特地的去查了他的身世。結果發現，在仙魔大戰之前，從未有人見過他或聽連秋水提起過劉子鶴這個人。可是在仙魔大戰之後，劉子鶴就似憑空冒出來的一般、以連秋水親傳弟子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

  夢落望了魏紫一眼，才繼續說道：「之前，你那……小姨天資卓絕，連秋水是一心要將家業都傳給她的，因此雖是收了幾個弟子充門面，卻是都不怎麼上心。那幾個弟子也是深知自己只是個陪襯，平日裡都不愛出風頭、低調的幾乎沒有存在感。」

  魏紫聽見夢落提起連霓裳，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又聽他繼續說道：「直到仙魔之戰之後你小姨失蹤、而劉子鶴出現在人前，名劍山莊的格局就發生了變化。之前名劍山莊一直是連秋水親自主事，可是仙魔大戰之後，連秋水就閉關不出、靜心修煉，也有人說他是因為傷心女兒的失蹤才會如此。總之，在那之後連秋水就甚少露面，出現在人前的主事者就是這劉子鶴了。」

  「這劉子鶴最初不過是個地仙，可是不過短短几年功夫就升入了天仙，這點已是十分引人注目了。而他又為人高調、行事張揚，除了連秋水和洛飄飄之外，其他的人見到他皆要稱仙尊，比連秋水其他那些弟子不知道要高調多少。因此，如今提起連秋水的親傳弟子來，眾人只知劉子鶴、卻不知其他了。甚至有暗地裡的傳聞說，其實連秋水已被劉子鶴控制住了，劉子鶴已是名劍山莊事實上的主人了。」

  夢落這一番話說完，魏紫直是咋舌不已，江浪則開口問道：「那劉子鶴出現之前，連一個聽說過他的人都沒有？」夢落搖搖頭道：「沒有。他之前好歹是個地仙，如今又是如此聲名顯赫，關注他的人不知凡幾。若是有人知道這些事情的話，早都爆料出來了。可是卻是黑市白市之上都無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江浪忖了忖，就道：「那麼只有幾個可能。一是有大勢力封鎖了消息；二是他改頭換面了。」說著他就扭頭問魏紫道：「你和那劉子鶴打過照面，可看得出他有易容的痕跡？」魏紫搖搖頭，為難道：「這……我可真的看不出來。那劉子鶴一把鬍子把半個臉都遮住了，長得如何都只能看出個大概來，莫說是讓我這個半吊子看他有沒有易容了。」

  江浪自然知道魏紫於易容一道上不過是自學成才，而且以那劉子鶴的身份，若真的是易容的話，又豈能粗糙的讓人看出來呢，因此也只是白問一句。不料竟聽魏紫說了一句「劉子鶴的臉被鬍子遮住了」，他的目光就是一凝。江浪朝夢落望去、卻見夢落也朝自己望來，兩人眼中皆有一樣的猜測——說不定，他留這鬍子就是為了遮掩樣貌的。

  江浪把自己和夢落的猜測說給了魏紫聽，魏紫便道：「那等夏至成親那日，我們仔細看看吧。」

  魏紫、江浪和夢落就對婚禮上可能發生的各種狀況又進行了一番細緻的討論，想好了各種應對之策。之後，魏紫卻是有些發愁了：「我們……我們不告訴姚黃姐姐？」一面又問江浪道：「姐姐有什麼不妥麼？」

  江浪輕聲道：「阿紫，你莫難過。」說著，就將之前在海藍殿主殿中時，姚黃意欲拿伏魔索抓住魏紫以換取生路的事情告訴了她。

  魏紫聽見江浪說讓自己別難過時，心下已經有了預感，江浪對姚黃的防備只怕不是因為平日裡姚黃的自私自利那麼簡單。可是甫一聽到這個事情時，心裡還是受到了重重的打擊。她就想起了之前自己救了姚黃後，姚黃執意跟著自己進沙漠，說要以後半輩子來償還自己的救民之恩的情形；接著又想起在金輪鎮時，姚黃準備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堅決模樣……

  「不是的，姐姐定然只是……只是被嚇壞了，才會糊塗了……」魏紫忙忙的搖頭，似要把姚黃想出賣自己的這個可怕事實從腦海中趕出去一般。

  夢落見魏紫一副打死都不肯承認姚黃不好的模樣，冷聲道：「你可知道之前在沙漠中，她是如何對你的？」說著，就將之前魏紫第二次進入幻境時，姚黃對魏紫身體所做的粗魯舉動、以及她把魏紫的百寶囊據為己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夢落說話向來乾澀生硬，並不如江浪那樣形象生動，可是魏紫卻從夢落這乾澀的陳述中，一幕一幕的還原了當日的情形——姚黃如何死命的從自己手中抽出「玄」字石，讓自己的手流出血來；又如何不耐煩的將自己隨便的扶起來；之後如何把魏紫的百寶囊堂而皇之的放入自己懷中……

  魏紫不由自主的輕輕撫摸著手掌心的一道傷疤，心下淒涼無比。這道傷口自她從幻境中醒來就一直存在了，當時她介懷於魏如璋的事情，因此發現這道不淺的傷口時，也只當是不小心擦碰到了，無暇將它放在心上。後來傷口倒是長好了，可是卻留下了一道永遠不能癒合的傷疤……

  「原來，姐姐從那個時候已經不一樣了。」魏紫低聲自語道，卻聽夢落道：「不是那個時候，從她第一次見到魏如璋時，就已經不一樣了。」他一路跟在魏紫身後，所見自然比魏紫這個局中人更為清楚，自然知道姚黃的變化早在魏紫有意識之前就開始了。

  若說之前夏至有所隱瞞，魏紫只是感覺有些失落的話。那是因為她之前和夏至不過是一面之緣，即便後來夏至救了他們，魏紫對她心中十分感激，可是到底比不過魏紫和姚黃朝夕相對、同生共死的情分來的深厚。因此魏紫此時受到的打擊比之前要嚴重的多了。

  江浪見魏紫滿臉難過，心下十分不忍，就溫聲道：「事情也並沒有那麼嚴重。如今她不過是有些蠢蠢欲動，卻並未實際的做出什麼背叛的事情來。我們之後只需提防著她些，太機密的事情不要告訴她就是了。其他的，還可以和以往那樣相處的。」

  魏紫點點頭，勉強提起些精神來，低聲道：「也只能這樣了。」

  之後三人便散了。

  第二日姚黃起床之後，江浪等人只告訴她，他們聽人說兩日之後劉子鶴要迎娶夏至，便打算去看看有什麼機會能混入海藍殿的，其他的事情卻是隻字不提。江浪的話說得滴水不露，因此姚黃也是深信不疑的。

  姚黃聽江浪說這幾日要休息一下養足精神，並無其他的事情要做，索性拉著魏紫興沖沖的逛街去了。魏紫此時見到姚黃心頭總有些鬱塞難平，可是架不住姚黃的死磨硬泡，到底是跟著她去了。江浪和夢落不放心，就扮做兄弟兩墜在她們身後。

  一路上，姚黃見到各式各樣的首飾衣衫皆是讚嘆不已，卻是也不開口說要買、也不提要走。以往的這種情況下，魏紫都是高高興興的掏出錢袋子來的。如今她心中對姚黃有了芥蒂，想起這些錢財皆是真心無二對自己的爹娘和小姨留下來的，那掏錢的手就有些沉重了。可是耐不住姚黃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看著她，魏紫到底還是心軟的把東西都買下了。

  身後的夢落見狀就皺起了眉頭。他抬腳就欲上前說上幾句，卻被江浪拉住了。江浪低聲道：「隨她吧，她就是那麼個性子。如今她做的越多，將來……她的內疚也能少些……」夢落自然明白江浪是什麼意思，他想了想魏紫的性子也的確是如江浪所說的那般，因此也就頓住了腳。只是望著姚黃的眼神卻是冷漠無波的，就如同望著一個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