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探湖底

  魏紫想起江浪的刀壞了，便從百寶囊里摸出龍彩劍來遞給他，道：「你的刀壞了。這龍彩劍是舅舅給我的，我有小姨給我的劍了，用不著這個，你先用著吧。等有了趁手的刀再換。」江浪便接了過來試了試。

  

  他雖是主修刀法，於劍法也是有涉獵的，用著也還算順手，便把劍收入刀鞘，掛在腰上。魏紫見了，也取了洛神劍出來掛在腰上。

  兩人如昨日一般，手牽著手沉入湖中，一路向下。待到了湖底，見那黑龍使的屍體仍如昨日一般沉在湖底。魏紫大著膽子上前摸了摸它身上的鱗片，道：「這鱗片如此結實，用來做盔甲豈不是刀槍不入。」魏紫自離開海城之後，時不時的會把夢無垠給她的書拿出來翻看，也練過幾次手。也不知是她有天賦，還是夢無垠這個名師教得好，竟真讓她做成了幾件過得去的法寶，自是得意了許久。如今看見這鱗片是難得的煉器材料，手便痒痒了起來。

  江浪失笑道：「雖是結實，卻是十分沉重的。若是穿在身上，只怕會把人壓死。」魏紫恍然道：「這樣啊。」一邊惋惜不已，心道本想著用它給江浪做一身護心甲哩。

  江浪看了看洞窟附近毫無動靜，便拔了劍在手，對魏紫道：「你跟在我身後。」魏紫依樣拔出了洛神劍，緊緊跟在江浪身後。

  二人沿著洞窟中曲折的道路遊了約幾十米遠的樣子，只見前方突然沒了水跡，變的寬敞起來，竟是一個巨大的石洞。

  洞中也不知有什麼物事照明，十分明亮。二人甫一看清眼前的情形，便雙雙呆住了。

  只見洞中竟有一條和那黑龍使模樣十分相像的怪獸，只是通體的鱗片全是雪白的。那白色龍使正奄奄一息的伏在地上，周遭是大灘的血跡。身側有三隻黑白相間的小怪獸，只有兔子大小，正一邊「嗚嗚」叫著，一邊用嘴在她身上到處亂拱。

  江浪先是驚嘆了一聲：「沒想到此地還有一條白龍使。」看見眼前情形，忖到：「只怕昨日我們下來時，正逢上這白龍使生產，那黑龍使以為我們是要來搶他的孩子，才如此暴怒的。」

  魏紫聽了江浪的話，心中又是難過，又是內疚。問江浪：「她……她可是快死了？」江浪點點頭又搖搖頭，從懷中摸了把珍珠丹出來，望著白龍使又有些猶豫。

  魏紫急道：「可是這珍珠丹有用？你快救她啊。」江浪猶豫道：「她只是產後氣血崩壞，又未來得及進補，方會如此。若是我們不管她，只怕她血流盡了也就死了。可若是我們救了她，只怕她也不會放過我們。」

  魏紫卻道：「先不管這些了，先救了她再說。不然她的孩子們豈不是沒有爹爹也沒有娘親了。」說著，也不等江浪動作，自從他手中抓了珍珠丹去餵那白龍使。

  江浪聽魏紫這麼說，知道這白龍使是觸動了魏紫的心事了，也不阻攔，只抓緊了手中的劍跟著她。

  魏紫拿著一把珍珠丹遞到白龍使嘴邊，那白龍使氣息奄奄的聞了聞，眼中亮起一絲光芒來，伸出舌頭將珍珠丹全捲走了。魏紫看她肯吃，十分高興，又問江浪：「可還能多餵她些？」江浪道：「她身形如此巨大，吃個百十顆都不是問題的。只是我這裡沒有了，你拿你那裡的吧。」魏紫忙把百寶囊里的珍珠丹都摸了出來，一把一把餵給白龍使吃。

  那白龍使吃了幾十顆珍珠丹下去，氣息便平穩了下來。她略略撐起身子來，一邊「昂昂」的輕聲叫著，那幾隻小龍使似是聽懂了，跌跌撞撞的擠到白龍使身下，使勁吮吸起來。

  待幾隻小龍使吃飽喝足，那白龍使低低的悲鳴了一聲，嘴一張，竟突出了一顆鴿蛋大小的光華璀璨的珠子來。她用嘴將珠子朝魏紫處拱了拱，又將三隻小龍使朝魏紫身邊推了推，便頭一歪，再無聲息了。

  魏紫大驚，忙上前查看，卻見那白龍使已然死去了。

  魏紫顫聲問江浪：「不是說吃些珍珠丹便沒事了？怎地她會死？」江浪深深嘆了口氣，道：「想是她失血過多，又知道了那黑龍使已死。心中生意一斷，便如此了。」

  魏紫望著三隻站也站不穩的小龍使，觸動心事，忍不住放聲大哭：「那她還把孩子託付給我？她明知道是我殺了孩子的爹爹。」

  江浪聲音沉重：「這便是父母的心了。你見她吐出的那珠子沒有？這珠子想來就是她夫妻二人守護的寶貝了。她想必以為我們是為了這珠子而來的。我們雖殺了她的丈夫，然而她命在垂危，只得用這珠子與你交換，求你照顧她的三個孩子。」

  魏紫哽咽道：「我不想要什麼珠子啊。如今她死了，她的孩子豈不是沒爹沒娘了。」她想起自己也是沒爹沒娘，江浪也是沒爹沒娘，同這三隻小龍使一樣沒爹沒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哀痛哭起來。

  江浪柔聲勸魏紫，卻是越勸她越哭得傷心。江浪無法，正好看見三隻小龍使正可憐巴巴的擠成一團，嘴裡「嗚嗚」的叫喚著，模樣十分悽慘。

  他便把三隻小龍使抱到魏紫身前，輕輕放在她的懷裡：「你莫傷心了。她既然把孩子託付給你，你就得好好照顧他們才行。若不然，豈不是辜負了她對孩子的一片心？」

  魏紫抱著三隻小龍使，聽了江浪的話，方慢慢止住了哭聲，抽抽噎噎道：「可是，我們拿什麼餵它們啊？」江浪低頭思索了一會，道：「這湖底無其他的生物，只有那碧青色花朵生長的十分茂盛。」一邊想著，一邊便去扯了一整株花來放在小龍使面前，卻見它們三個連看都不看一眼。

  江浪納悶道：「難道是不餓？」

  可是兩人等了好一會，三隻小龍使開始哼哼唧唧的直用嘴在魏紫懷裡拱了，也不見他們望那花一眼。

  江浪皺著眉望著小龍使拱魏紫，便把他們輕輕拎起來放在地上，納悶道：「難道不是吃這個的？」

  魏紫方才聲音都哭啞了，此時只得低聲說話：「他們還那么小，是喝奶的呀。」

  江浪這下可犯了難。

  他想了許久，對魏紫道：「這龍使畢竟是上古神獸，斷沒有不喝奶就餓死的道理。你把身上的丹藥都取出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它們能吃的。」

  魏紫聽了，便把百寶囊里所有丹藥都摸出來了。江浪也把自己的丹藥都摸出來，滿滿當當的擺了一地。

  三隻小龍使一邊邁著粗短的小腿搖搖晃晃的走著，一邊好奇的東聞聞西聞聞。忽然，一隻小龍使在一個瓷瓶子前停了下來，嗚嗚的大聲叫著，用嘴使勁拱那瓶子。

  魏紫拿起瓶子一看，認出正是裝了那岩石中流出來的透明黏膠的瓶子，奇道：「難道他們吃這個？」一邊打開瓶子，倒了一點黏膠在手心，放在那小龍使鼻子下面。

  那小龍使慌忙忙的伸出舌頭來舔，另外兩個小龍使見了，也跌跌撞撞的撲了過來，頭擠著頭舔魏紫的手心，吃得津津有味。

  魏紫只感覺手心痒痒的，高興起來，向江浪笑道：「他們竟真是吃這個的。」一邊抽出手來，又多到了一些黏膠出來給小龍使吃，一邊輕聲道：「莫著急，慢慢吃，吃完岸上還有好多哩。」

  江浪魏紫不哭了，也鬆了一口氣，自去把地上的丹藥收拾了。他看見地上的珠子，頓了下，仍是收入了百寶囊中。

  江浪不同於魏紫。魏紫雖遭逢過大變，卻是先有父母，後有小姨千嬌百寵著長大，並未見過多少陰暗之事，心地純真善良。而江浪自小失怙，雖也得了鄰居的照顧，畢竟也沒少受白眼。後來又跟著黑袍人去了山洞接受訓練，其間也不知經了多少磨難。自不會如魏紫那樣多愁善感。

  他方才心情也有些沉重，卻不是因為覺得殺死黑龍使有何不對。一小部分是感慨白龍使臨死託孤，多的卻是源於魏紫心情不好。

  如今見魏紫心情好了，他自然也是心情大好。

  他想反正那碧水丹心谷漫山遍野都是這黏膠，大不了他們在這裡住上個一年半載的，等那小龍使長大些，總不至於還要吃奶吧。到時候，隨便整些丹藥來餵他們也就是了。

  等小龍使們把滿滿一瓶黏膠都吃完了，仍是不足，圍著魏紫嗚嗚的轉。魏紫他們抱起來，柔聲哄道：「如今卻是沒有了，上岸才有的，你們先睡一會，等我們帶你們上了岸，再去挖來給你們吃可好？」一邊如哄嬰兒一般，輕輕拍哄著。那小龍使似是聽懂了，也不再嗚嗚叫，乖巧的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呼嚕。

  魏紫微微一笑，取了乾坤袋出來，輕手輕腳把它們放進去。扭頭對江浪小聲道：「我們走吧。不然一會它們又該餓了。」

  江浪生怕魏紫對著白龍使的屍體再觸景生情，如今聽到她說走，自是求之不得，便牽了魏紫的手往外走。

  二人到了洞窟外，魏紫看見黑龍使的屍體，又回頭望了一眼洞窟，有些想說什麼，卻猶豫了一下，並未說出口。

  江浪看見了，心中猜想她只怕是想把黑龍使和白龍使的身體挪在一處。可是那黑龍使身體沉重非常，遠非二人的能力所能搬動的。魏紫想必是想到了這點，才沒開口的。江浪也只做不知，拉著魏紫一路游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