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買衣服

  兩人一路說著話，時間也似過得快了些。

  沿著平路走了沒多久，便又遇到一道藍色的門。小藍走上前去，推開門，伸手招呼魏紫道：「姐姐，來吧。」魏紫探身看了看，原來門外已是碧藍色海水，門內卻是滴水未進，屋內和屋外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分隔開來。她伸手摸了摸，並未觸到任何阻隔，手便直接伸入了海水中。她便知道這門上大概是布了隔水陣之類的陣法。

  小藍看到魏紫的舉動，笑道：「姐姐，好玩吧。」魏紫點點頭，微微一笑：「的確有趣。」

  小藍便伸過手來，拉著魏紫跨入水中。水撲面而來的那一刻，魏紫不由得一滯，下意識的就要屏住呼吸。卻發現自己呼吸十分順暢，絲毫無阻滯之感，便明白是水紋墜的功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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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紫深深的呼吸了幾口，只覺得絲絲清涼的氧氣從海水中滲出，緩緩流入肺部，無絲毫壓迫不適之感。她從人口中聽說水紋墜的神奇之處是一回事，如今親身體會，感覺更是不同。魏紫只覺得覺得水紋墜的神奇之處難以言表，心下忖到，也不知那人魚之淚融入身體之後又是怎麼樣的感受。

  海水浮力甚大，魏紫雖不識水性，卻也不由自主的被海水託了起來，雙腳離地。她見小藍一路連游帶走，也學著她的樣子一邊用手撥拉水，一邊用腳使力，她還不習慣，動作自然是十分彆扭，小藍直笑得前仰後合。

  魏紫一邊動作生硬的遊走，只感覺身上的衣服吸飽了海水，雖是被水托著在身後漂，但仍是有些沉重的拉拽著，不甚舒服。卻見小藍的衣衫在海里竟是絲毫未濕，仍是如在岸上一樣輕盈，魏紫不禁大奇，問道：「小藍妹妹，你的衣服怎麼不濕？」小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魏紫狼狽的樣子，笑起來：「我給忘了。姐姐，我一會就領你先去買身衣服吧，不然可太難受了。」

  小藍伸出一隻手來拉住魏紫，帶她一起遊走，一邊解釋給她聽。原來小藍身上穿的衣服用的料子叫做魚藍布，是海底一種藍色大魚的魚皮。這種大魚身形巨大，魚皮十分輕薄柔韌，還有一定的彈性。用這種魚皮加工成魚藍布，再做成衣服，遇水不濕、也十分地結實。因著這種魚數量極多，做成的衣服顏色鮮艷，不用再去染色，因此魚藍布衣服的價格極其低廉，很多普通人里外都穿的是魚藍布做的衣服。

  小藍一邊說著，一邊鬆開魏紫的手，翻起外衣的袖子給魏紫看。魏紫看見小藍的裡衣也是魚藍布做的，只是做的十分緊窄，如一層皮般緊緊貼在身上。魏紫便好奇地問小藍：「這樣緊緊貼著皮膚，不難受麼？」小藍笑道：「在水裡倒還好。這樣好歹身上不會濕。」原來這魚藍布雖有諸般好處，卻有個極大的缺點，就是極不透氣。而人們為了皮膚不濕，又往往把裡衣做的十分貼身，在水中感覺尚不明顯，若是上了岸，就會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魏紫便問：「就沒有舒服一些的衣服？」小藍笑道：「自然是有的，只是咱們穿不起那些。」

  原來海中還生有一種巨大的海草，其葉片鋪開來足有幾丈寬，輕薄柔軟，又不易撕裂，較之魚藍布也略透氣一些，只是產量也小許多，價格也自然高出不少。有些家底的人，都穿這種海草布的衣服。這種布是染了顏色的，比魚藍布單一的藍色自是更好看一些。

  而那些極其富貴的人家，則是穿鮫綃的。鮫綃是海底一種名叫鮫人的靈寵織出來的布，輕薄透氣卻不透水，手感柔糯絲滑，顏色鮮艷華麗。更神奇的是，若有人穿著用鮫綃做的衣服，便會在自身周圍形成一層透明的隔離層，將海水整個的隔開來，不但身上不會濕，連頭髮上都不會沾上一滴海水。

  只是這些鮫人皆是海藍殿的奴隸，所產鮫綃皆由海藍殿把控。而鮫綃又是極耗費時間的，因此自然是價值連城，非普通人能奢望的。

  小藍說到海草布時，眼裡尚有一絲艷慕。說道鮫綃時，卻是神色平靜，無波無瀾，顯見得那是離她遙不可及的物事，她連想都懶得想的。

  魏紫心中慨嘆，原以為海中的居民是像魚兒一樣自由自在的，如今看來，竟也和陸地上一樣是分出個三六九等來，並沒有什麼區別的。

  一邊說著話，二人便沿著海底一路遊走。海中景色奇美，魏紫直看的目不暇接。

  幽藍色的海水，可見形態各異的海草輕輕隨波舞動，又有五顏六色不知名的大小魚兒在海草間鑽來鑽去。各處皆是林立的怪狀礁石，又有五顏六色的珊瑚在旁邊恣意生長。海底鋪著一層柔軟的海沙，有大大小的螃蟹、小蝦在其間鑽來鑽去。魏紫忍不住便伸腳觸了觸，一隻小蝦嚇了一跳，急匆匆的鑽入沙中不見了。魏紫覺得十分有趣，樂的眉開眼笑。

  如此一路走一路玩，魏紫看著四處皆是一樣的，根本分不出個東南西北來。小藍卻熟練的帶著她一路東遊西走，來到一處高大的城門處。

  原來方才他們進入海底，還是在深藍海城之外的，如今方到了真正的海城門口。魏紫看到海城的城牆皆是用礁石壘成的，並且和通道里的一樣也是發著光的，照的四周都十分明亮。方明白為何在這不見天日的海底為何還能視物，想來也是這發光的礁石的緣故了。

  小藍游上前去，伸手給守門的侍衛用一枚印章形狀的石頭驗了驗，便放她通過了。等到魏紫上前，小藍便讓她取了水紋墜出來給守衛看，也順利通過了。

  魏紫便問小藍：「那石頭可就是磐龍石？」小藍笑道：「姐姐真聰明，那正是磐龍石。」

  兩人進入城門之後，便不如外界那樣難辨認方向了。城門進去便是一條筆直的街道，街道兩側如陸地上一樣，也是建滿了房屋。

  這些房屋大都由礁石海沙等材料堆砌而成，飾有各色各樣的貝殼、珊瑚和海草等物。魏紫看的眼花繚亂，心想道，這也算是就地取材了。

  小藍領著魏紫一路走街串巷，來到一處小巷子口。這條巷子裡的房屋皆十分低矮，也少有裝飾，最多是有一些顏色灰暗的貝殼貼在牆上。

  這些房屋唯一的相同之處在於，所有房屋外側皆用的是那種會發光的礁石，照得整個海城明亮一片。

  小藍先往裡指了指道：「姐姐，巷子最裡面那家就是我家了。」又轉頭向魏紫說道：「我先帶你買衣服，不然這濕衣服穿在身上可難受。」魏紫求之不得的使勁點頭。

  因為海城之中到處都是水，衣服倒不會緊貼在身上。但這棉布衣服吸飽了水還是挺沉重的，雖有海水的浮力，仍感覺十分不舒服。

  小藍便拉著魏紫進了巷子口的一家店鋪。甫一進店鋪，裡面便沒有海水了，魏紫的雙腳也落在了實地上。她回頭看了看大門，心中猜想這店鋪門口應也布有隔水陣。

  這家店鋪地方十分狹窄，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魚藍布衣裳。

  見二人進門，店裡一位三十出頭中年女子便起了身，十分熱絡的和小藍打招呼：「小藍，今日回來的晚啊？」小藍笑著說：「今日海灘上貝殼多，所以多撿了一會。」又指了指魏紫，對那女子說：「沈姨，我這姐姐第一次來海城，勞煩您給她找一件適合她的衣裳。」

  魏紫便對女子笑笑，客氣的說了句：「勞煩您了。」

  那女子忙道：「不客氣不客氣。」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魏紫的身量，回身在一堆衣服里翻了起來。魏紫在店裡來回張望，只見皆是一色的藍衣服，並無其他品種。不禁疑惑的問小藍：「怎麼沒有看見海草布還有鮫綃的衣服？」

  小藍禁不住捂嘴笑起來，說：「姐姐，一件鮫綃的衣服要好幾萬錢呢。海草布的也要好幾千錢，不會放在咱們這裡賣的。咱們這裡就是賣魚藍布衣服。」魏紫聽聞，不禁也有些咋舌。她本以為一件鮫綃幾千錢也就頂天了，卻沒想到連海草做的衣服都要幾千錢。怪不得一路行來，見到得幾乎全是穿魚藍布衣服的人，連穿海草布的都沒幾個。只不過有些人的衣服式樣簡單，也沒有什麼裝飾。有些人的身上會掛一些貝殼海螺之類的裝飾，更好一些的，還有掛米珠的，想來那些便算是普通人里家境稍好些的了。

  原來小藍哪有那些常年經商的人的眼力勁兒，她看魏紫穿的普通，便當魏紫也是個普通人，所以徑直帶她來了平日自家買衣服的小店。

  那沈姨翻了一會，找出一件長袍來，領口和袖口都裁成波紋狀，倒是從千篇一律的魚藍布衣服中顯出一些別致來。她提著長袍比給魏紫看，笑著說：「我見這位姑娘身量挺高，穿長袍好看些，就選了這件。姑娘看看可還行？」

  魏紫雖然看著一水兒的藍色看的眼暈，但她沒打算在海城停幾天，想著花幾千錢買海草布的衣服也有些浪費，更何況小藍已經把自己帶到這裡了，若是自己說不要，只怕場面會十分尷尬。

  她看著這件衣服剪裁還算別致，便點點頭道：「挺好的。」沈姨點點頭，又給她找了一身魚藍布的裡衣出來。

  小藍見魏紫點頭，便笑著對沈姨說：「沈姨，借您的屋子給我這姐姐換了衣服可好？不然她穿著這身衣服難受的緊。」沈姨自然點頭說好。

  那沈姨便掀帘子領了魏紫進了後面的房間。原來這是一間前面開店、後面住人的屋子。魏紫打量了一下，只見房間收拾的十分乾淨，被褥整整齊齊的疊著。家具物什都不是很多，看得出這沈姨是一個人生活的。

  沈姨把魏紫領進房間便出去了，魏紫吃力的將濕衣服脫下，然後穿上了魚藍布的裡衣。那裡衣緊緊的貼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只是也沒有別的辦法，魏紫只得又將外袍套上了。衣服雖是不十分舒服，難得的是里外都十分合身，心裡暗暗佩服那沈姨眼光倒是極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