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乾坤境

  待走到湖邊，連洛才看清湖中竟飄著數片巨大的荷葉，與尋常的荷葉十分不一樣。這些荷葉十分巨大，長寬超過三尺，更是翠色如玉，葉脈清晰，幾近透明，可以映出葉下的水色來，仿若是用上好的玻璃種翡翠雕出來的。荷葉上更是乾乾淨淨、滴水不染。連洛便饒有興致的蹲下身去細細欣賞。

  紫飛羽見她好奇，也蹲下身來和她一起，解釋給她聽：「這蓮葉可好看？這是我們那位情深似海的老祖宗弄的。傳說因水夫人極愛蓮葉，他便以阿修羅之身硬生生闖入了天空之城，在空靈園采了十一株天水蓮，贈予水夫人。如今還未到開花的時節，不然更是美極了的。」說完又笑著嘆了口氣：「那失魂陣那樣厲害，也不知道那位老祖宗是怎樣出來的。而這樣辛苦才弄來的珍貴物事，也不過是做了踏腳石，說是要讓水夫人步步生香。我們這位老祖宗，也算得上是開天闢地第一個情種了。」

  天空之城是懸浮在幻靈境上空的一方地界，傳說是上古時期一位天神的居所。其間奇花仙草遍布，皆是些煉製丹藥的極品材料。更有數不清的靈寵，個個都是修道者夢寐以求的高級靈寵。然而天空之城中卻布著一方極厲害的失魂陣，相傳也是那位天神留下的。數千年來，有無數修道者闖入其間，卻皆失魂奪魄，困於陣中直至魂飛魄散，能出來者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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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腳石？」連洛不解，抬起頭問紫飛羽。「是啊，要去湖心島，這是唯一的通路。」紫飛羽笑著說：「早聽說妹妹的凌波微步使起來恍若九天仙子下凡，今日我可是能一飽眼福了。」

  連洛這幾日已和紫飛羽十分熟稔，聞言也不害羞，直起身來抿嘴一笑，道：「那姐姐可別眨眼睛啊。」

  語畢，連洛輕提一口氣，玉足在蓮葉上一點，飄然往湖心島而去。只見她身形舒展、長發流離、衣衫輕舞，恍惚間真如飛天起舞，十分的曼妙婀娜。等到了湖心島落地，連洛回眸一笑，招呼魏天其和紫飛羽道：「姐姐姐夫快過來啊。」

  紫飛羽回過神來，不由得和魏天其贊到：「今日一見，方知天仙子之名名不虛傳。」魏天其微微一笑，附身在她耳邊低語：「弱水三千，我只娶卿卿一瓢。」魏天其一向自持內斂，雖是對紫飛羽十分愛重，卻甚少說些什麼山盟海誓的情話來。

  紫飛羽不防今日他竟在眾目之下說出這樣一句情深款款的話來，心中不禁充滿了柔情蜜意，抬頭望向魏天其，兩人的目光交織，竟似膠著在一起，久久不肯分開。

  兩人正黏糊著，那邊連洛卻是等不及了，大聲叫到：「姐姐、姐夫，你們做什麼呢，快過來啊。」縱是紫飛羽平日裡十分大方爽朗，此時也不禁臉一紅。忙大聲應道：「就來了。」說完也不喊魏天其，低頭拍了拍發燙的臉頰，就一個縱身、接連在幾片蓮葉上輕點，落在了連洛身邊。魏天其一笑，也縱身過去了。

  等三人都到了湖心島，紫飛羽和魏天其便帶連洛進了林間竹屋，一邊向連洛解釋到：「爹爹喜歡清靜，因此下人們大都不到這湖心島上來，只有一個鍾叔貼身伺候著爹爹。」連洛點頭稱是。一邊偷偷的左右張望，十分好奇。

  原來這竹屋外面看著不大，只有兩層樓的樣式，內里卻是別有洞天。一進門，是一重開闊的院落，其間遍布各色奇花異草，卻無十分的濃郁香氣，只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清淡香味，聞之不俗。

  待跨過院子，便是正堂，正堂之後方是內院。內院有房屋數十間，還有一處二層的繡樓。這些房屋都是用翠竹建成，應是用了什麼仙術在其上，竟不見歲月留下的斑駁，顏色也依然翠綠如玉。

  連洛一邊看，一邊讚不絕口。她以前也進過爹爹的芥子屋。芥子屋是一件法寶，只有一芥子大小，可以隨身攜帶。若在野外無處投宿之時，便可以取出芥子屋，掐個如意訣將其變大，就可以住人了。住了進去，還可掐訣將其重新變小。若是遇到不能抵禦的危險，避入芥子屋倒不失為一個極好的方法。

  芥子屋內里只有一間屋大小，也陳設不了太多東西，從住宿的用途上來說，也並不比住野外舒服多少。然而因它有個避險的功能，數量又極少，倒也成了有價無市的法寶，拿著一百萬錢，也沒地方買去。

  今日這座小竹樓雖不知可否如芥子屋一般變小，但內里之寬闊豁達，比之芥子屋又是天上地下。不知道這又是什麼天靈地寶，連洛在心裡暗暗思忖。

  紫飛羽見連洛納悶，笑道：「此樓名為乾坤境，取其腹內另有乾坤、自成一方境界之意。說起來，這也是咱們那位情種老祖宗為水夫人尋來的異寶。因水夫人年輕時發誓要走遍幻靈境，卻又不愛去客棧和人廝混，屢屢都是住在野外。咱們老祖宗卻怕她一個千嬌百媚的人兒受些風霜之苦，便費了老鼻子勁兒，上天入地才尋了這處乾坤境來，又將內里好生改造了一番。這樣不論走到哪裡，水夫人都能有個舒服地住所了。」頓了頓道：「後來水夫人生了兒子，疑心病有些重，老祖宗便建了這處地方給她住。還把乾坤境也挪了進來，說是要讓水夫人住在熟悉的地方，免得不安心。後來老祖宗和水夫人相繼離世，乾坤境也就成了歷代鏡主所住之處。」

  又笑道：「也虧得這位老祖宗實在是情深義重，留下了許多的傳說，否則這些個典故咱們也沒地兒知道去。」

  連洛也笑了起來。她聽紫飛羽這麼說，猜想這乾坤境也是能變換大小的，想了想問道：「我以前見過爹爹的芥子屋，感覺和這乾坤境有些相似之處？」紫飛羽道：「豈止相似，其實那芥子屋正是脫胎於乾坤境。」又解釋道：「當年魏氏有一天賦極高的子弟，極擅製作奇珍異寶。便仿了這乾坤境製造了芥子屋。只是這乾坤境是天地造化的產物，非人力所能及。他窮盡畢生心血，也不過做出了十個極簡陋的芥子屋。即便如此，也是十分難得了。」又道：「後來沙城建成，芥子屋也隨之流傳了出去，如今世上也是難見了。」

  連洛聽了，恍然大悟。難怪爹爹將那芥子屋看的如此寶貝，竟是如此來歷。

  紫飛羽又道：「只是這乾坤境內里空間雖比芥子屋大許多，要縮小也是要耗費更多的靈力。當年老祖宗離世之後，便無人再能將他縮小了，只能長久的擺放在這裡，這樣說來倒不如芥子屋便利了。」連洛聽聞，一陣惋惜。

  說著話，三人便走到了一處屋前，看位置應是主屋。魏天其三人在門口站定，就有一個面容清䦆的老人打起了帘子，看見魏天其和紫飛羽，一臉慈愛，渾如看自己的兒孫一般。他滿面笑容的招呼三人：「少爺、少夫人、連小姐，快請進來。老爺子等了好久了。」

  魏天其和紫飛羽規規矩矩的喊了一聲「鍾叔」，十分親熱。連洛見狀，也上前行了禮，跟著喊了「鍾叔」。鍾叔也不推辭，高興的應了，便引了三人進屋。

  連洛見鍾叔身周環繞紫色輕霧，顯見得是已入阿修羅境界，不禁暗暗納罕。聽說那魏鏡主也只是阿修羅級別，卻如何驅使的動一個同樣級別的下人。要知道，幻靈境極重實力，若是實力未到，條件再優厚，也無高手肯供驅策。自己的爹爹也是步入大羅金仙境界後，才重禮聘請了戰叔叔做護衛。在此之前，爹爹的護衛雖多，最高也只是地仙境界的。

  且不說連洛心裡如何納悶，他們隨鍾叔進入內室後，只見一個頭髮花白消瘦的老人正捧著一卷書微眯著眼沉思。聽見響動，睜開眼睛，笑微微道：「其兒、羽兒回來了。」又轉向連洛道：「這位想必就是連小姐了。」

  連洛忙走上前去，盈盈一禮：「連洛拜見魏鏡主。此次冒昧打擾，還請魏鏡主恕罪。」魏子書聽聞，笑了起來，說道：「連小姐不必如此客氣。聽聞羽兒認了你做義妹，你就喊我一聲魏伯伯吧。」連洛從善如流的喊了一聲「魏伯伯」，魏子書十分高興的應下了。

  魏子書讓了連洛坐下後，又轉頭向紫飛羽道：「你這妹妹，可比你知禮多了，誰成想我們菱花鏡有名的傻妮兒，竟認了個如此知書達理的妹妹。」話里滿是戲謔，臉上卻是顯見的笑意，顯見得對這位養女兼兒媳十分疼愛。

  紫飛羽一聽，嗔道：「爹爹——人家好容易認了個天仙似的妹妹，好擺一擺姐姐的譜，怎地第一次見面你就掀了人家的老底。」

  紫飛羽平日在外以菱花鏡少夫人的身份行走，難免要端著些，如今見了疼愛自己的長輩，撒起嬌來，倒是露出了難得的小女兒情態來。。

  見她嬌嗔，魏子書不禁呵呵大笑，魏天其也憐愛地笑了起來。

  一屋子人其樂融融，連洛也自最初的不自在放鬆了下來，不由好奇的問魏子書：「魏伯伯，為何我姐姐叫傻妮兒啊？」

  紫飛羽一聽，笑著就過來咯吱連洛的腋窩兒：「不准你問，不准你問。」

  連洛笑著一邊躲一邊說：「就要問，就要問。」兩人笑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