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家

  這廂魏子書故作正經地「咳咳」兩聲，把手中的書如驚堂木一般啪的往桌子上一拍，擺出一副說書先生的樣子來：「話說那是幻靈歷玉衡紀年689年初，有一個小妮子啊，初初來到青之綠洲……」連洛興致勃勃的聽起來，紫飛羽見狀，只有苦著臉坐在一旁，魏天其一邊忍笑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原來紫飛羽三歲上下父母就相繼去世了，她家人丁單薄，父母去世後就再無親人，小小年紀流落街頭，直到八歲被魏子書意外收養，之前一直混跡街頭。五年的流浪生活並未磨掉她天生的剛烈堅強，反而讓她養成了一身俠骨。只是到底因乏人教養，紫飛羽做事便有些莽撞不經大腦。初來青之綠洲，很是做了幾樁傻事。諸如單槍匹馬去野象谷抓野象做寵物卻被甩飛，看見馬刺草生的翠綠可愛就薅來做湯孝敬魏子書，結果不明真相的魏子書高高興興一口下去，差點被又硬又糙的草梗子噎的背過了氣去。她才知道這馬刺草是連馬都嫌糙不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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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如此類大大小小的傻事做了不少後，紫飛羽便落下了個傻妮兒的名聲。青之綠洲民風淳樸，倒未有人有嘲諷之意，只是覺得這妮子實在傻得可愛。

  後來紫飛羽年歲漸長，經過魏子書的一番悉心教導，又有自小便足智多謀的魏天其時時跟著她提點她，她這才長了心智，雖仍是不改爽朗的性子，到底是行事妥帖謹慎了許多。

  連洛聽了魏子書這一番演說，笑得抽抽。恨得紫飛羽直拿手捏她的腮幫子。

  就這樣笑笑鬧鬧，五日時光颼忽而過。這五日裡，紫飛羽帶連洛游遍了青之綠洲，看盡了無數夢裡都想不出來的好風光，只看得連洛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其間，紫飛羽和連洛又備了香燭等物事，請了魏子書做見證人，點香祭酒，禱告上天，正正式式結了金蘭姐妹。紫飛羽贈了自己珍藏的話本子《惜芳年》給連洛，連洛也回贈了自己的愛物碧青手鐲。

  然而連洛入青之綠洲終究是破了例，待五日時間到了，連洛也不好再留。再加上她出來兩月，也十分地思念爹娘，就與魏子書告了辭，紫飛羽魏天其二人自送她回分堂不提。

  到了分堂，與連戰三人會合後，連洛便同著紫飛羽一起回榕城了。原本連洛不願麻煩紫飛羽送，紫飛羽卻道要去榕城辦事，順帶送她。她也十分不舍這位相處不久的義姐，便應了。魏天其因要處理菱花鏡中事物，並未跟隨。

  此次回榕城，幾人使用了驛站的靈馬，因此比連洛來時快了不少。

  靈馬是幻靈境中一種速度較快的靈寵，適合騎乘或拉車，雖比不上三轉以上駕雲的速度，但也比走路要快上許多。因靈馬數量不多，因此各大城池的實際掌權人便立下盟約，在各地設置驛站，各自派人手管理位於當地的驛站，靈馬也由各個驛站分別管理。

  常人若需要使用靈馬，可付一筆不菲的租金租用。至於各城的城主自然是不需付租金的。驛站之間雖互通有無、互有聯繫，其實卻是分屬不同的勢力的。而因為租金高昂，所以這靈馬雖名義上是公用的，實際上還是成了大戶人家的私有品。

  連洛來時為避人耳目不敢租用靈馬，是一路走來的，再加上遊山玩水又耗費了不少時間，因此路上足足行了快兩個月。此次回去，不出十日便到了榕城。連洛和紫飛羽一路說說笑笑，只覺得時間十分好打發。

  臨近榕城時，連戰便先駕了雲回去報信，因此連秋水和洛飄飄早已遣了下人去迎，自己則在莊中候著了。

  連洛回了家，一路來到正堂，見連秋水板著個臉坐在主位上，旁邊母親洛飄飄直給她使眼色。忙雙膝一軟直直的跪下了：「爹爹，女兒知錯了，爹爹罰我吧。」

  連秋水慢慢的「哼」了一聲：「你錯在哪兒了？」連洛端出一副沉痛的神色來：「女兒不該不稟告父母就私自離家，累父母擔心，女兒真真地知道自己錯了。」說著，用手心裡的辣椒粉一抹眼睛，泫然欲泣。

  連秋水對連洛是十足的疼愛，見她歸家心中其實早已是十分歡喜，只是氣她隨隨便便把自己置於險地，方才板了臉教訓她。如今見她這幅欲哭不哭的樣子，雖知她是在弄鬼，還是忍不住心軟，嘆著氣道：「罷了，罷了，你義姐還在這裡，你這幅模樣，羞也不羞？」雖是責怪的話，語氣卻已軟了下來。

  連洛見勢一股腦兒的爬起身來，摟著連秋水的脖子撒嬌：「爹爹，人家好想你。」又忙著拱去洛飄飄懷裡，由著洛飄飄又親又抱。

  連秋水看著她這幅無賴樣子，甚是無奈，又想起旁邊還有紫飛羽，忙忙的向紫飛羽道歉：「怠慢了少鏡主夫人，還請見諒。」伸手讓她坐下。

  紫飛羽忙道：「連莊主不必如此客氣。喊我飛羽即可。」規規矩矩行了個晚輩之禮，方坐下了。連秋水也就順勢道：「那飛羽也不必客氣，喊我一聲伯父吧。」又無奈向她笑道：「我這女兒，讓我和她娘寵壞了，飛羽見笑了。」

  紫飛羽笑道：「哪裡的話，妹妹如此天真爛漫，十足十的惹人疼愛。」似被觸動了一般，自語了一句：「我自幼父母雙亡，不然也想要父母這樣疼愛哩。」

  她聲音十分輕微，然而連秋水是何等人物，早聽的清清楚楚。他便在心裡忖了一會兒。原來魏子書此人生性淡泊，不願過於摻雜江湖中事。他的結髮妻子去世後，更是離群索居，除了去歲獨子成親出來見了見人之後，就再未出來過。連秋水有心與其結交，然而總不得其法。如今隱約聽聞他連下人都不怎麼見了，只有一個自小陪他長大名為主僕實為兄弟的老僕人還在他身側。

  而據說菱花鏡中的事物已都交給魏天其紫飛羽二人打理，二人已是菱花鏡實際上的鏡主了。這二人倒是不如其父淡泊，近年來多有出來走動。又聽連戰說這紫飛羽與洛兒感情極佳，一路上對洛兒極是照顧，洛兒又已認了她為義姐。若是能一直與紫飛羽交好，對名劍山莊和洛兒的未來都是極合算的事情。

  思慮了這些事後，連秋水便對紫飛羽起了拉攏之心，他問紫飛羽道：「洛兒在信里寫了，飛羽你已與洛兒義結金蘭，可有此事？」紫飛羽笑道：「確有此事。我與妹妹一見如故，未稟告師長便私下結了姐妹，還望伯父恕罪。」

  連秋水忙道：「哪裡哪裡。洛兒沒有兄弟姐妹，能有飛羽你做姐姐，是她的造化。」頓了頓又道：「飛羽莫怪伯父唐突。你既與洛兒感情如此好，我和你伯母有心認你做義女，如此你也就有爹有娘了，你可願意？」

  莫說紫飛羽愣住了，旁邊的洛飄飄也是愣了一下。

  紫飛羽這些年跟著魏天其東奔西走，見識頗豐。雖不比魏天其智計無雙，心中也是頗有些思量的。她略忖片刻，便明白連秋水是看上了菱花鏡的勢力。她和連洛的結義，雖然對兩方交好有幫助，但畢竟是小輩之間的事情，將來萬一事情有變，說句小孩子不懂事胡鬧也就勉強揭過了。但若是一莊之主開口，分量又是不同。

  雖然明白連秋水是利益之心居多，但此事於菱花鏡也是有好處的，而且她也真心疼愛連洛這個妹妹，渴盼她能長長久久倖幸福福的過下去，因此紫飛羽思索了片刻，便答應了。

  此事一定，不說連秋水心中如何滿意，連洛是最開心地。她拉了紫飛羽和自己一同住，一晚上兩人嘻嘻哈哈說了一晚上的私房話。

  次日，紫飛羽正式拜了連秋水做義父、洛飄飄做義母。之後她辦妥了需辦之事，便告辭回青之綠洲了。連洛自是十分捨不得，然而也知道紫飛羽肩負菱花鏡重擔，不比自己無擔一身輕，只得放她回去了。臨行時約定好要時時通信，明歲還來看她。

  這兩年間，連洛與紫飛羽通信頻頻，紫飛羽也在路過榕城時來看過她。此時紫飛羽和魏天其二人皆已進階到夜叉境界，而連洛也在努力的衝擊天仙。進階天仙境界要比散仙升地仙難出無數倍來，然而連洛根骨上佳，又有無數的法寶丹藥供她隨意取用，因此她雖離天仙境界尚有不小的距離，卻也是卓有成績了。

  玉衡692年，紫飛羽誕下一女，取名魏紫，生日正是七月初七。她曾戲言：「若是妹妹將來嫁個姓姚的郎君，也生個女兒，可不是姚黃魏紫齊全了。」連洛羞是羞煞，卻也認認真真地在心裡偷偷勾畫起未來郎君的模樣了。

  第二年，阿紫滿周歲，連秋水攜了一家人上門道賀，連洛抱著粉妝玉琢的阿紫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