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季允常殿前伸冤

  「皇上，臣懇請皇上為臣做主！」

  小內監剛扯著嗓子喊完上朝，季允常就上前一步奪人先機，直接跪倒在朝堂之上，向皇帝喊冤。

  「駙馬有何事慢慢說。」皇帝裝作一副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樣子，還一臉的關切。

  實在是虛偽至極。

  長公主見狀，立馬將話頭接了過來：「皇兄這幾日身子不舒坦，你們最好別隨便叨擾。要是用那些瑣碎事損傷了皇兄的身體，你們誰也擔待不起！」

  「多謝皇姐關心。」皇帝假裝咳嗽了兩聲，正好就坡下驢。

  他從未如此感激過皇姐對他的解圍。

  長公主這話一出，可讓在場不少人眉頭一皺，尤其是在一旁沒作聲的沐燁，眼底更是添了幾分冷意。

  「皇上，三公主她害死了家妹，還請皇上給臣一個公道！」季允常憋著一口氣，不理會長公主，只想為自己的妹妹討個公道。

  皇帝故作驚訝，裝傻地問道：「月鶯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她一直挺乖巧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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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乖巧。

  堂下百官各自在心中發出一聲冷哼。

  刑部侍郎隨即上前一步，舉著朝牌說道：「皇上，我等前去仔細查驗過，的確是三公主所為。人證物證俱在。」

  說著，他便將證據都呈了上去，顯然是有備而來。

  皇帝裝出一副很是憂心的樣子，連忙轉移眾人的注意力：「昌平王如何看待此事？」

  這次將麻煩拋給他了……

  沐燁鎖了鎖眉，小步上前，「皇上，臣以為此事非同小可。三公主身為季家小女的嫂嫂，卻親手殺害小姑子，這實在是有違女德、女訓。如果不處理的話，恐難服眾。」

  沐燁最終選擇餵自己的好兄弟說話，但又不能說的太過，以免被人說是拉幫結派。

  長公主在看到證據的時候，臉色已經有些不太好了，此時一聽沐燁的話，連忙給下面自己的人使眼色。

  「皇上，臣以為不妥，三公主乃皇室之人，身份尊貴異常，怎能與平常人相比？想來其中是有些誤會，說不定是季家小妹欺侮公主，公主只是自衛呢？」

  一位大臣得到長公主的暗示，連忙上前同沐燁唱反調。

  季允常一聽，心中更是氣憤：「不論有什麼誤會，難道三公主不能等臣回來再解決嗎？為何要動手殺人？而且我家小妹向來天真善良，怎麼可能會欺侮公主？您可以傳喚季家家僕過來詢問，三公主自打嫁入府中之後，哪一日不是鬧得家中雞飛狗跳？她動輒欺負蓮兒、打罵下人，臣妹念及她是金枝玉葉，也只敢隱忍而已。臣就不用說了，哪次不是向著她說話？」

  季允常堂堂七尺男兒，在大殿上委屈地控訴著。說到情動時，還落下幾滴傷心淚。

  於是，兩方陣營的大臣們開始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

  尤其是蘇殃的人，首當其衝地指責起三公主來：「皇上，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季蓮兒是季老將軍之女，若是不公平處理此事，豈不寒了當年那些將士的心？」

  「夠了！」皇帝越聽這些人在說話，就越覺得煩心，便直接說出了昨日就想好的方案，「如此，那朕就提拔季允常為尚書如何？正巧禮部尚書已經到了告老還鄉的時候了。另外，刑部侍郎也查案有功，也一併加官進爵吧。」

  刑部侍郎一聽，連忙跪倒在地謝恩。

  那些原本中立的官員，紛紛開始羨慕季允常死了一個妹妹就可以直接官升尚書。

  但季允常卻仿佛如遭雷擊。

  他只是想為自己的妹妹討個公道而已，為何就這麼難？

  即便人證物證俱在，他都治不了那個毒婦嗎？

  他全身癱軟地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被人剜走了眼珠子。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諸位若是沒有要事上奏就退朝。皇兄龍體不適，不能太過操勞。」長公主的聲音從帘子後面傳來，顯然是對皇帝的解決方案頗為滿意。

  「皇姐說的對，朕身體不適，先退朝吧。」皇帝也連忙符合。

  季允常聽到長公主開口，便知道事情已經塵埃落定，自己再怎麼請求都沒有用了。

  但他還是磕了一個頭，哽咽著謝恩：「多謝皇上聖恩，只是允常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皇帝微微蹙眉，心想怎麼還沒完了？都給了一個禮部尚書了，怎麼還這麼不好打發！

  「臣請求與三公主和離。」

  季允常這話一出，像是往湖水裡扔了一塊石頭，激起了千層浪。

  為了皇家的顏面，他甚至都不敢提出休了那個毒婦。

  自門庭落魄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的無能。

  沐燁見沒能讓三公主得到應有的懲罰，便趕緊幫腔：「皇上，臣以為季尚書的請求在情理之中。三公主畢竟是犯下了錯事，再留在季府，恐夫妻不和，也損傷君臣感情。」

  皇帝一聽，立刻就點頭答應了。

  季允常是武將世家，骨子裡是有武將的血性的。萬一哪天想不開把他的寶貝女兒給捅了，還不如現在就和離。

  長公主見狀，連忙先於皇帝做了安排：「那三公主就住我府里去吧！她母妃走得早，平日裡少了管教，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本公主身為皇室長輩，理應承擔起教養的責任。」

  長公主這話說得讓人挑不出毛病，皇帝也只能答應，文武百官紛紛藉機稱讚長公主識大體。

  可其實誰都知道，這只是長公主想要保護三公主的一種手段而已。

  畢竟三公主的母族現在不是全然沒用處，破船還有三斤鐵呢。

  之前她冷落沈相，已經讓蘇月鶯母族寒了心。現在收留她，等於是賣了個人情給他們。

  沐燁心中冷哼一聲，心想這一步棋她倒是走得好。

  王府里，祁煙北幾乎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主子，在朝堂之上，皇帝還是力排眾議，將三公主保了下來。」

  祁煙北呷了一口茶，淡淡地說：「不過是顯而易見的事情罷了，長公主那邊有什麼反應？」

  「長公主以盡教養之責的名義，將三公主帶去了她的府上。」探子單膝跪地，將打探來的消息事無巨細地稟報給祁煙北聽。

  「呵，她倒是在這件事上又撈了個好處，現在蘇月鶯的母族指不定怎麼感謝長公主呢。」祁煙北放下茶杯，冷笑了一聲，目光中極盡嘲諷。

  「主子，那咱們下面怎麼辦？」探子問她。

  她思索了一下，神情凝重地說：「你們先按兵不動。總覺得最近一些人安分地有些過了，難免不會在暗處給咱們使絆子。」

  「是。」

  在探子趕回來同祁煙北匯報的時候。

  季允常和沐燁也在下朝的路上。

  季允常本來該回自己的宅邸，但是他實在是不願意見到蘇月鶯，又不想觸景生情，便請求沐燁留她幾天。

  沐燁自然是答應了，並且說住多久都沒有問題。

  當他們二人回到王府的時候，就看到門口有一抹素色的身影。等馬車進了，才發現竟然是祁煙北。

  「見過王妃。」

  「王爺，季公子。」

  季允常同祁煙北見禮，而祁煙北則是向沐燁見禮，順便也禮貌性地同季允常打了招呼。

  「王妃娘娘是在等沐兄嗎？」

  「今日下了小雨，外面多少有些涼，怎麼不多穿些？」沐燁上前將自己的披風搭在了祁煙北身上，兩夫妻看上去恩愛如常。

  祁煙北朝他露出一抹笑意，緊了緊身上披風道：「妾身想著蓮兒妹妹的事情，心裡總是放心不下。妾身身為女子做不了什麼，只好在這裡眼巴巴地等著，希望第一個聽到消息。」

  季允常聽祁煙北提起蓮兒，嘴角泛起一抹苦澀，「連你都對蓮兒如此真心，蘇月鶯到底是她的嫂嫂，卻能下得去那樣的狠手……」

  他抬頭望著天，眼角不知不覺又濕了。

  眼前仿佛總能看到蓮兒的笑容，聽到她活蹦亂跳地喊「哥哥」。

  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祁煙北知道他是觸景生情了，連忙往裡招呼：「季公子別在外面站著了，快進來，看天氣好像又要下雨了。」

  「也罷，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麼，徒增煩惱罷了。」季允常定了定神色，不再想那些糟心事。

  蓮兒不會希望看到他現在這個一蹶不振的樣子的，他得振作。

  「蓮兒妹妹不在了，我們夫婦二人會替她好好照顧你的。季公子還請節哀順變，莫要再傷懷。」

  於是眾人在小雨將落之前，趕緊進了府內。

  沐燁回去要將朝服換下，便讓祁煙北先招待著。

  祁煙北等沐燁一走，就開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打聽起來：「皇上有沒有下旨懲罰三公主？」

  聽到祁煙北的問話，季允常不由得臉色一白，想起了皇帝敷衍的態度，「懲罰？呵，不過給了我一個官職，算作安撫罷了。長公主還將她接回了長公主府，怕是日子要過得更好了。」

  祁煙北瞭然地點點頭，語氣中不經意地流露出幾分真心的悲傷：「如此結果，實在是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