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不配做王妃

  季允常沒有說話，但從他手上暴起的青筋來看，顯然是對這樣的結果不滿意。

  祁煙北見現在是個說服對方的好機會，趁機開口：「如今長公主是如何逼迫你的，你已經體驗過了。我家王爺這麼多年來生活在她的壓迫下，更是沒個好。」

  季允常聽了她的話不由得一怔，有些呆愣地問：「娘娘此話何意？」

  「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還記得我喜宴時同你說過的話嗎？」她旁敲側擊地提醒他，也不著急，語速不輕不緩的。

  季允常微微抿著唇，突然沒了言語。

  祁煙北見他似乎動搖，於是趁熱打鐵：「皇帝寵愛自己的女兒，卻不管自己的臣子妹妹的死活，又一昧縱容長公主玩權弄術把持朝政。若不是他不管不顧，就不至於落到今日的局面。公子用心想想，這樣的國，這樣的君，值得嗎？」

  「這……我……」季允常的腦子現在有些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方面是從小被灌輸的忠君愛國的思想，一方面是血淋淋的事實給了當頭一棒。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忠的應該是百姓。」祁煙北端起熱茶喝了一口，驅了驅方才在外面久駐的一身寒氣，眼她神暗暗觀察著季允常的神色。

  只見他臉上滿是糾結，眉頭緊鎖，似乎已經聽進去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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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煙北做事向來有放有收，也懂得循序漸進，她知道不能逼得他太緊，「無妨，季公子不必現在就給出答覆，但是希望下一次本王妃再問的時候，季公子不要再猶豫和推脫了。畢竟我家王爺也是拖不起的，我希望王爺能有一個堅實的後盾。」

  季允常聽罷稍微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算作應答。

  其實就算祁煙北不說，他也該好好想想未來該如何自處了。

  「不說這個了，蓮兒妹妹的棺木我已經找匠人打造好了。這幾日為了調查，她的遺體一直用冰吊著，現下天氣炎熱，也是時候該入殮了。」祁煙北輕嘆了一口氣，目露哀傷。

  季允常聽言，立刻起身沖她鞠了個躬：「多謝王妃費心，允常感激得不知說什麼才好。總之，這雪中送炭之情，整個季府必定銘記於心！」

  「蓮兒是本王妃真心當做妹妹的，季公子不必計較這些。若你不願回府，我就親自去一趟，將蓮兒妹妹先送入棺木，置辦個靈堂，等到你能放下了再回去可好？」

  「我怎敢讓王妃娘娘操辦這種事情？皇上已經下旨解除了我與三公主的婚約，即刻她就要搬離了，到時候我再叫人將妹妹下葬。」

  祁煙北微微蹙眉，有些委屈，「季公子莫不是看不起我？」

  換完衣服回來的沐燁，一入門便聽到了二人的交談，沉眸問道：「發生了何事？」

  祁煙北起身到他面前，低垂眉目說：「王爺，妾身想要為蓮兒置辦靈堂，但是季公子不願意。」

  「王妃娘娘千金之軀，如何能讓您操辦這件事？」季允常一副苦瓜臉，拱手解釋道：「沐兄，你也知道我並非見外之人，可是……」

  沐燁聽了祁煙北的話，終於弄明白了個中緣由，他拍了拍季允常的肩膀，好心勸道：「允常，本王與王妃都不是端著身份和架子的人，若是你還將我當做兄弟，那就不要推辭。」

  季允常猶豫了一下，「這……」

  他抬起頭，望見兩人清澈的眼眸，上前一步行禮道，「謝謝你們。」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旁人尚可關心蓮兒至此，可是皇上乃天下之主，卻由著他妹妹含恨而死，他又何必再守著那空洞的忠君思想？

  季允常的想法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沐燁連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季兄何必如此客氣。」

  祁煙北見此，趕緊說道：「既然季公子已經答應了，那妾身這就回去操辦蓮兒妹妹的喪儀之事！」

  沐燁點了點頭，囑咐祁煙北：「好生操辦著，切記不能失了場面，一定要風風光光的。」

  「王爺放心，妾身定然是要事事親為，不會出半點紕漏。」

  而後，她便福了福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王妃娘娘，咱們什麼時候去啊？」白雪問她。

  祁煙北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點心。

  季蓮兒置辦靈堂需要的東西她早就聯繫好了，根本不需要著急，但是明面上還是要裝一裝的。

  「你今晚就叫人將東西都拿來給王爺和季允常過目，就說是我拿了一些賞賜之物讓他們趕工。」祁煙北擰眉吩咐。

  白雪當即領命：「是。」

  「如果不出意外，咱們明天可以去季府好好關照一下蘇月鶯。」

  祁煙北手裡把玩著杯子，嘴角流露出一絲淺笑。能看出來她是真的心情很好，顯然是對關照蘇月鶯這件事很有興趣。

  另外一邊，雲梁正在門外立著。他大概已經站在這裡有一個時辰了，但是蘇殃一直都沒有醒，他也不敢貿然進去打擾。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回去的時候，突然聽到屋子裡杯子碰撞的聲音。他眼睛一亮，應該是爺醒了，於是敲了敲門。

  「爺，我有事要匯報。」雲梁趴在門口說道。

  「進。」蘇殃的聲音比平常小一點，還透露著一絲慵懶，

  雲梁連忙推門進來，就看見了衣衫不整，袒露半個胸膛的蘇殃。

  他連忙低頭，不敢去看他。

  「爺，皇帝果然沒有處決三公主，只是給季允常添了官職，然後准許他們二人和離。」

  蘇殃見雲梁連瞅都不敢瞅他，不由得在心中冷哼一聲。

  「和離？呵，季允常還真是個乖寶寶啊，這樣的事說結束就結束了。」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蘭花釀，靠在桌子上悠閒地喝著，一副慵懶而不失魅惑的樣子。

  雲梁則是像鴕鳥一樣，將頭壓得更低了。

  「還有，長公主將三公主接去她府里了。」

  蘇殃聽完這句後，周身瞬間產生出一股凌厲的氣息，「長公主是個官場上的老油條了，一時半會還扳不倒她，不過削弱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就讓他們消停一會兒吧。」

  言畢，他仰頭將酒全都灌進了嗓子裡，放下酒樽之後又躺回了羅漢床上，伸出手看著自己白嫩的指尖，慢悠悠地說：「接下來將大部分的人力放在調查昌平王妃上，長公主的事情弄了這麼久，總該找個新玩具玩玩。」

  「是，爺。」雲梁應後，連忙退出了房間。

  自家主子那副傾城傾國的容貌不論什麼時候都能讓人失去冷靜，這大概也是他討厭他們的原因吧……

  雲梁嘆了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便去繼續調查祁煙北了。

  當日晚上，祁煙北就讓下人拿著單子前去給沐燁和季允常過目了。

  沐燁看罷後連連點頭，不由得誇讚她的辦事效率。

  祁煙北望了他一眼，柔聲解釋道：「若是不精明能幹一些，這京城裡有多少人是要暗地裡說王爺和王府的，妾身可不敢有半點懈怠。」

  於是次日，她便在季允常的允准下，帶著單子上的東西去到了季府。

  這一日，正是三公主要搬去長公主府的日子。她堂堂一國公主，先是被解除婚約，後是被夫家和離，名聲早已經是一塌糊塗。

  她一肚子氣沒地方撒，只得同綠意說說話來解悶。這不一聽王府來人了，立刻眼睛一亮，跑到門口迎接去了。

  但她卻只看見了令她厭惡至極的祁煙北，自始至終不見沐燁的身影。

  於是她走上前兇巴巴地質問祁煙北：「喂！燁哥哥呢？他怎麼沒來？」

  祁煙北見蘇月鶯還是這麼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便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沒有理她，旁若無人地指揮著一旁的下人：「你們將東西搬到那邊去，這邊一會兒是要鋪毯子的。」

  「是，王妃。」下人是個手腳麻利的，連忙應道。

  蘇月鶯見祁煙北竟然同一個下人說話都不理他，本來就很生氣，又聽到下人喊祁煙北王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伸出手就罵道：「你個不長眼的jian人，竟然叫她王妃！她和你一樣都是jian人！根本不配做王妃！」

  那下人沒見過蘇月鶯，並不知道對方的是個公主，只是縮著脖子看著祁煙北：「王妃娘娘，您看這……」

  祁煙北伸出手揮了揮，示意他繼續幹活，「不用理她，就是一個瘋子。」

  「祁煙北！你個jian人！本公主尊貴之軀，豈容你在這裡詆毀！？」蘇月鶯聽到祁煙北的話後，抓狂地指著她尖叫，活脫脫像一個真正的瘋婆子。

  於時那個下人就更加相信王妃的話了。

  祁煙北沒有再搭理蘇月鶯，自顧自地走到池塘邊，蘇月鶯就一直跟在她身後追著罵，一點都沒有皇家的教養。

  祁煙北冷笑一聲，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池塘里的水，那雙向來偽裝得溫柔似水的眼眸。突然凌厲兇狠起來，「你就是在這裡殺死蓮兒的？」

  蘇月鶯一聽就起勁了，仰著下巴恬不知恥地說：「沒錯！就是本公主做的怎麼了？還不是因為那個jian 人故意惹本公主生氣！她jian命一條，死就死了，誰能拿本公主怎麼樣！你要是再敢在本公主面前裝，本公主一樣也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