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技高一籌

  在場的大臣紛紛讚不絕口，還有人恭喜季允常娶到了一位才貌雙全的妻子。季蓮兒則在旁流露出不屑的表情，一個字都不想聽。

  「本公主已經獻曲完畢，就是不知道作為東道主的王府有沒有什麼表示？本公主可是聽說王妃娘娘頗有才藝，要是也能為大家演奏一曲，那今日可就熱鬧了。畢竟這名琴獨幽絕世無雙，王妃還是不要錯過了這次機會才好。」蘇月鶯笑盈盈地玩起眼睛，說出了早就預謀好的話。

  一個窮酸的祁家旁支，能有什麼驚世的才藝？如今這麼多賓客都在，很多都是朝中大臣以及名門貴女，若是能讓她當眾出上一丑，燁哥哥定能知道這個jian人德行配不上王妃之位，她也好解了半口惡氣。

  諸位賓客正在興頭上，聽到三公主攛掇，便一個跟著一個地慫恿附和，非要逼得祁煙北也來彈奏一曲。

  祁煙北目光冷了冷，紅唇輕抿。

  她就知道蘇月鶯在這裡等著她呢！

  她表現得如此得體出眾，若是自己拒絕這個要求，反倒顯得她這個王妃上不了台面了。

  

  沐燁眉宇間染上幾分不悅。蘇月鶯是知道祁煙北的出身的，這明擺著是想讓她出醜。

  祁煙北是昌平王妃，她出醜就相當於整個昌平王府出醜，思及此，他更是多添了幾分不快。

  季允常聽到蘇月鶯之後的那段話之後臉色也立刻變了，連忙望向了沐燁，果不其然，對方的臉色已經陰沉地能滴出水來。

  於是他也顧不得一旁在敬酒的人，趕忙起身，兩步並三步地走了過去，扯住了蘇月鶯，並且給了她一個眼神，隨後便笑著對所有人說，「內人戲言，煩請諸位切莫當真。」

  當沐燁看到季允常出面制止的時候，臉色不由得緩和了一些。

  季允常語畢後行了一禮，便將蘇月鶯帶回了自己的座位。

  可蘇月鶯回去是回去了，但是她說出來的這番話對於那些在長公主手下的做事的人來說就相當於一個命令。他們都以為這是長公主的意思，也不怕沐燁生氣，偏生往槍口上撞。

  沐燁放在雙腿之上的手掌漸漸握成了拳，正打算要站起身來的時候，祁煙北卻伸出手摁住了他。

  他疑惑地望向了祁煙北，但是祁煙北面容依舊、氣質依舊，在旁人看起來，王妃只不過是借著王爺的肩膀起身而已。

  「既然公主殿下及各位大臣極力相邀，那本王妃就卻之不恭了。」說著，祁煙北便從上位上走了下來。

  沐燁有些擔心地望向她，但是祁煙北卻給了他一個讓他安心就好的眼神。

  見此，季蓮兒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一眼蘇月鶯，而蘇月鶯則是假裝沒有看到。

  她可是等著看祁煙北出醜的好戲呢！

  祁煙北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地走到了案幾前，將袖子挽了起來，隨後閉上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濁氣出來，當她在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任何一個人都能感受得到從她身上傳來的那種無比集中的注意力。

  「王妃這是何等的專心啊！連我練字的時候都做不到！」一位頗懂琴棋書畫的大臣幽幽地嘆道。

  「王妃狀態調整也很快！」另外一個人也說道。

  「看起來王妃對琴技的鑽研也不會很差。」

  當這些話飄到了蘇月鶯的耳朵之時，她冷哼一聲，小聲嘀咕著，「裝模作樣。」要不是她還要維持自己溫柔的一面裝給這些文武百官看，她早就大聲說出口了。

  琴音相對於箏等樂器，聲音要小的很多，所以在祁煙北將手虛放在琴弦上的那一刻，場內瞬間安靜下來。

  祁煙北用手指輕輕撥動了一根琴弦，然後停了一下，再撥動一根，中間的留白比較大。

  「哼，就這樣的半吊子還敢出來演奏，真是笑掉大牙了！」

  蘇月鶯冷笑著說道，而當她感受到兩道來自季家兄妹的目光時，才發覺自己竟然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於是連忙用絹帕遮掩自己的嘴，裝模作樣地輕咳了幾聲。

  就當眾人剛開始的專注勁過了，以為祁煙北彈不出什麼的時候，祁煙北突然加快了節奏，以一瞬間的驚艷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與蘇月鶯演奏的時候頗有不同，在祁煙北演奏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在說話，連竊竊私語都沒有，整個宴席靜得好似一潭死水，連掉下一根針都清晰可聞。

  蘇月鶯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將視線落在了祁煙北的身上，她不滿地咬了咬自己的紅唇。明明那個傢伙彈奏的曲子根本沒有自己所用的技巧多，怎麼好像所有人都痴迷在這首曲子裡了呢？

  在第一段高chao部分結束後，有幾聲輕不可聞的泛音演奏，立刻讓在場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若說蘇月鶯彈奏的曲子需要高超的技巧，那麼這泛音就算是琴技中最難了。

  泛音是琴中別具特色的一種奏法，琴中的泛音被稱作「天音」，與散音和按音分別象徵天、地、人。

  泛音法天，散音法地，按音法人。

  沐燁相比之前蘇月鶯演奏的時候，心境可謂是天差地別。他從來都不知道祁煙北居然還有如此高超的琴藝。

  之所以他不是說是琴技，而是琴藝，是因為只要是有耳朵的，都能感受得到這首曲子的內涵。在主曲子部分一出的時候，眾人就好像置身與一片清明的世界，而之後的泛音更是畫龍點睛之筆，為整個曲子加上了幾分縹緲之意。

  與蘇月鶯不同，祁煙北的曲子很短，所以當她演奏結束的時候，在場的眾人都是衣服意猶未盡的樣子，過了有一會兒才有人伸出手來鼓掌。

  「不愧是昌平王妃，果然才貌都不輸給一國公主啊！」有人讚嘆道。

  眾人紛紛點頭，方才聽了昌平王妃一首曲子，他們好似去仙境遊歷了一趟，讓人久久不能自己。

  「如此聽來，三公主的曲子實為曲中下品，不過爾爾，只是在技巧方面嫻熟了些。」

  「泛音可是要比公主彈得那首曲子中所運用的技巧難多了，不愧是昌平王妃啊！昌平王好眼力！」

  一時間踩一捧一的話語在整個宴會上形成了一陣風氣。

  「本公主的琴技何曾需要你們來評判了！」蘇月鶯最終還是氣不過，站起身來指著那些大臣們說道，「那個jian人哪裡能與本公主相提並論！你們真是瞎了眼了！」

  這話一出，季允常臉色瞬間就變了，連忙想要捂住她的嘴，但是為時已晚，話已經出口了。

  此時眾人才知道方才的端莊模樣不過是蘇月鶯在演戲罷了，一時間流言蜚語更是多了起來。

  「我看就是公主殿下想要來看一眼昌平王，這才裝乖巧，讓季家公子帶她來的。」

  「季家公子也是可憐，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公主呢！」

  「嗨呀！還不是三公主不守女德，有未婚夫還跟人廝混，皇帝沒辦法才把他下嫁給季家公子的，現在看來這三公主還是吃著盆里的望著鍋里的！」

  宴會上這樣的話不絕於耳。

  祁煙北則是清清嗓子，示意眾人不要再議論了。她雖然很喜歡看蘇月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樣子，但是卻也要買個人情給季允常的。

  祁煙北從軟墊上站起身來，淡漠地說道：「三公主身份尊貴，自然是不得妄議的，既然是來王府參加宴會，各位也需要注意些言行，若是今日的話傳到了皇上耳朵里……」

  後面的話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畢竟能來到王府參加宴會的都是官員，能做到這種品階的官職，想來也都不是傻子。

  聽祁煙北這麼一說，眾人立刻啞火了，生怕自己的話被有人之人聽去然後在皇帝那裡參他一本。

  見此，季允常才鬆了一口氣。

  並且堅定了以後沒到必要的時候，堅決不能帶蘇月鶯出來，這一場宴會就搞得他心驚肉跳。他季家可不像是蘇月鶯是公主出身，可沒有這個資本在這裡橫行跋扈，現如今正處於季家復甦的關鍵轉折期，他生怕蘇月鶯說錯了什麼話，葬送了他們季家的前程。

  祁煙北見到季允常放鬆了下來，她的眼底也閃過了一絲算計。這次倒是蘇月鶯給她幫了個忙，方才她幫季允常挽尊，對方重情義，自然是不會忘了這件事，以後再發生什麼事，總是要更好說話一些。

  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時候沐燁起身說道：「既然是來參加本王的喜宴，那不如大家一同喝一杯如何，也算是本王將將喜氣分給大家，祝在場的諸位早日升官！」

  此話一出，瞬間緩和了剛才尷尬而沉悶的氛圍，大家又都開始舉起酒杯說一些祝賀的話語。

  在沐燁舉杯飲盡那杯酒之後，宴會上想起了一片叫好聲！

  「不愧是昌平王，果真是真男人！」

  祁煙北見此，便也一聲不響地回到了沐燁的身邊。

  此時沐燁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