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三公主獻藝

  季蓮兒哼了一聲：「我和哥哥只不過是同王妃姐姐嘮一嘮家常，不像有的人，一門心思放在男人身上。」

  蓮兒這話一出，祁煙北立刻接話道：「蓮兒妹妹性子真是單純可愛，不像王府里近幾日送來的侍妾。她們頗不安分，弄得我也是頭疼得緊。」

  季允常立刻反應過來，這是祁煙北在給蓮兒的話找台階下，於是就坡下驢地道：「王妃娘娘一人管理偌大的王府的確是辛苦了一些，我家內人素來是不管這些的。」

  蘇月鶯本來是想暗示燁哥哥祁煙北太過輕浮，竟不避嫌，但卻忘了自己也沒有避嫌，就這樣被季允常奪了話語權。

  可季允常說的又是事實，她沒辦法反駁，只能幹瞪了他們一眼。

  當她看向沐燁的時候，眼神重新變得溫柔起來，「燁哥哥，宴席已經開始了，卻不見王府的女主人露面，怕是那些官員家眷會說閒話的。不如我們現在去前廳，你說呢，王妃？」

  祁煙北在心中緊了緊心弦，心想眼前這個嬌蠻的公主巴不得聽到自己被沐燁冷落的消息，此時又怎麼為他們是否琴瑟和鳴操起了心？

  

  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麼問題！

  但是祁煙北並沒有表現在面上，她依舊是那一副淡漠的樣子，在聽完對方的話之後微微點了點頭。

  「三公主說得有道理，切莫被人利用這個挑撥了我們的夫妻關係才好。」說著，她便沖沐燁伸出了手。

  而沐燁也立刻會意，直接挽住了她的手。

  「既然如此，那本王與王妃就先走一步。允常，你們也快點。」沐燁說著，便帶著祁煙北走去了前廳宴會。

  在王府的長廊上，沐燁低聲告訴她：「你不必理會她，沒人敢議論你。」

  「嗯，我信。」祁煙北流露出一個頗有些甜蜜的笑容。

  但實際心中卻早已經冷笑不止了。

  眾人見王爺和王妃攜手一同進入宴會，諸多名門貴女都流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能遇到一個對自己好的夫君已是很不容易了，更何況這個對自己好的人，還是整個京都女子都為之傾倒的昌平王爺。論家世、論外貌、論才學，他哪一樣都是人中龍鳳。

  會場內這些灼灼目光，祁煙北怎麼會感受不到？但是她並不在意，因為這些女子稀罕的，她通通都不稀罕！

  她要的，只是他的萬劫不復。

  讓人群再度騷動起來的，是季允常和三公主夫妻的攜手入席。

  一個是皇帝寵愛的寶貝公主，一個是家道中落的氏族子弟，皇帝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

  在場沒有哪一個官員不想同季允常這位新貴攀上關係的，更何況他還是王爺的好友，這更是讓他成為了宴會的焦點。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就開席吧！」沐燁大手一揮，各種菜餚便被搬上了宴席。

  開席後，祝賀的聲音不絕於耳。而來向祁煙北敬酒的名門貴女也不在少數。

  這其中當然沒有三公主。

  當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各個官員大臣都開始向沐燁進獻賀禮。

  其中就有一把名貴的七弦琴。

  「這難道就是獨幽？」一名大臣驚訝地說道。

  祁煙北微微眯起眼睛仔細端詳了一番，果然是真品。

  看來這些傢伙都是鐵了心地想要討好沐燁，連這等絕世名琴都送了上來。

  三公主微微勾起了唇角，提議道：「宴會上只有吃喝未免太過單調，但是燁哥哥府上素來節儉，從未豢養過舞女，不如本公主藉此琴來獻曲一首，為大家助助興如何？」

  在場的諸位大臣哪裡有敢反駁的，只當公主是一時興起，便默認了下來。

  沐燁眼神一沉，諱莫如深地看著她，心中暗暗想著什麼。

  宴會獻藝這種事情也虧得蘇月鶯能想得出來，不過的確是一步好棋。

  之前ji館一事雖然皇帝嚴令任何人都不得再提起，但是那種煙花之地，如此勁爆的消息怎麼可能守得住？

  現在城中百姓大多數已經知道了這樁醜事，茶餘飯後且聊著呢。

  三公主的形象一直都是以刁蠻任性為主，如今名聲又受了損，更顯了不堪。

  當世人對一個人的印象差到極點之後，那麼那個人只需要做出一點小小的改變，人們就會對她產生極大的改觀。

  蘇月鶯現在，就在借著這麼一個場合扭轉自己的名聲。

  「從前本公主太過任性了，現在有駙馬管著我，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還望諸位能重新看待本公主。」說著蘇月鶯便起身向全場的人行了一個禮，模樣懇切真誠。

  一個公主當眾向比她身份地位低得多的人行禮，在場人無不驚掉下巴。

  季允常看到蘇月鶯的言行不由得有些吃驚，轉過頭與自己的妹妹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詫異。

  他雖然很高興蘇月鶯有這樣的轉變，但是她的轉變委實有些太出人意料，讓他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但只要她不給季家丟臉面，他就隨她去。

  祁煙北看著蘇月鶯此番做作的神態，嘴邊勾起了細小的弧度，連在她身邊邊的沐燁都沒有發覺。

  她大概已經猜到蘇月鶯接下來打算做什麼了。

  她為主，蘇月鶯為客，她這個主家若是什麼都不做，反倒顯得上不了台面了。

  蘇月鶯這是在挑釁她，也是在逼她出醜。

  「既然公主殿下這麼有心，我們又怎麼好拂了公主的一番好意？」祁煙北見沐燁有些不太想讓蘇月鶯獻曲，便率先應了下來，然後用眼神示意他放心。

  「當著賓客們的面，還是要給公主些面子的，否則便是咱們的不是了。」祁煙北湊到他耳邊輕聲解釋，沐燁當即感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在他耳邊撩撥，一時間心神有些恍惚。

  「好。」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如玉的側臉淺淺漫上一層薄紅，卻又很快斂去。

  直到此刻他才感覺到，這個王府，是有女主人的了。

  「你們去搬一張新的桌案，拿張軟墊，再打盆水給公主殿下淨手。」沐燁隨口吩咐身後的僕從，眼神落在那把七弦琴上，「這樣一張名琴，可別弄髒了它。」

  王府的下人辦事利落，沒一會兒就準備好了一切。

  蘇月鶯將自己的長袖挽起，素手放在琴弦之上。高高揚手，輕勾、重挑、橫掃，技藝超群。

  隨著琴聲響起，在場的賓客們便已經知道了這是什麼曲子。

  蘇月鶯彈奏的是宮廷樂曲中最難的一首琴曲。這首曲子不僅需要高超的技巧，對手速也有極高的要求。

  技巧不夠則容易彈錯音節，速度不夠又會將整個曲子的節奏打亂，使得它聒噪古怪。

  蘇月鶯彈得十分認真，聽客們也屏氣凝神。

  賓客中有一位當朝的元老大臣捋著自己的鬍鬚，不由得連連點頭，表示三公主彈奏的的確夠水準。

  這首宮廷樂曲是每逢皇宮宴會時必然要演奏的一首，代表著宴會主人身份的尊貴。在喜宴之上彈奏這首曲子是再合適不過的，不但表達了對主人的尊重，與此同時還展現了自己的高超的琴藝。

  「看來三公主的確是下了苦功夫，就連宮內的琴師也不見得彈得這麼好！」一位大臣夫人連連點頭，目露讚許。

  另外一位坐在她旁邊的名門貴女也說道：「這曲子我也學過，的確有一定難度，沒想到咱們的三公主嫁去季家之後竟然這麼用功，性子也收斂了不少。看樣子聖上這門親事是配對了！」

  季允常聽到身邊都是在誇讚蘇月鶯的話，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照著之前對方經常踹門的作風，他還真沒看出這嬌生慣養的三公主竟會在琴技上有如此造詣。

  不同於滿堂的震驚，坐在上座的沐燁和祁煙北倒是沒什麼反應。

  沐燁因為從小就被蘇月鶯黏著，她學琴一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她的老師是聖上親自請來的我朝第一琴師——紫竹先生。

  若是連當今最有名的琴師都教不出來蘇月鶯這種水準，怕是那琴師也不過是虛有其名罷了。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祁煙北一聽就聽出了教蘇月鶯的老師不是一個廢物琴師，卻也不怎麼想用心教她。

  因為她整首曲子都在不停地炫技，樂曲本身的連貫性沒有問題，內涵卻過於空洞無魂。實則為曲中下品，不堪入耳。

  這樣的曲子，實在是不能提起她的興趣。

  蘇月鶯一邊彈琴，一邊分出部分精力去觀察周圍人的神情。她明顯能感覺到大家對她的看法都變了，她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終於，她也比那個賤女人出彩了一次。

  在眾人驚嘆的目光中，蘇月鶯結束了這首曲子的彈奏。就在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瞬間，賓客們立刻響起了如雷般的掌聲。

  蘇月鶯起身謙遜地行了一禮，然後故作臉紅地說道：「本公主的琴技還需磨練，讓大家見笑了。」

  「哪裡的話，怕是整個京都都找不到能和公主彈得一樣好的女子了！」一位長公主勢力下的大臣逮著機會就拍馬屁，誇得耳朵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