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蘇殃

  「沒什麼，就是問問你的舊主子蘇殃。」祁煙北冰冷的目光不帶一絲感情。

  蘇殃——絳衛之主，掌管夜朝刑罰的幕後掌權者。

  傳聞中此人模樣絕美，雌雄莫辨，男女通殺。她倒是想見上一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傳聞中那麼絕色。

  「蘇殃啊，論心辣手黑，我是絕對比不上他。」綠意再次承認一個事實，「不過奴今天折磨人的手段，都是這人親自調教出來的。」

  綠意見主子打聽舊住，想起了什麼，趕緊忠告一聲：「但是這位爺的過往可不大好，若是主子遇上這位爺，千萬別把他和女子扯在一起……除非主子想試試血濺當場的滋味！」

  「我知道了。這次把籬落救出來，你功不可沒。」祁煙北剝下剛結的痂，眉頭都沒皺一下。「想要什麼賞賜。」

  

  「綠意不需要什麼賞賜，只要能助得上主子一臂之力就好。畢竟奴當初從絳衛出來的時候，要不是主子，我早該死了。」

  「嗯，那你去查查世子府白祈這人。」

  「白祈？」綠意眼底划過一絲異樣：「這人可是沐燁真正的心腹，阿漓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

  「我知道。」祁煙北擦了擦脖頸上的血跡，潔白無瑕的白絹瞬間染紅。

  「至於沐轅，你安排一下。」

  姐姐，當年和這件事有關的人，不管無不無辜，二娘都會讓他們給你賠罪！

  閉上眼，苦苦乞求長公主的少女，又出現在祁煙北眼前。

  ……

  「爺，回來了？」

  絳衛里全都是大老爺們，甚至連看門狗都是公的，蘇殃掃視了一眼周圍，神色驟然不悅：「誰又帶青樓女子進來了？」

  「不，不是，朝廷剛剛送來一個女犯。」雲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蘇殃。

  自家主子長得比女子還美，弟兄們這些年眼界早就被養刁，就算要找也得找主子這樣的不是？

  「小心我剜了你的狗眼。」

  蘇殃察覺到雲梁的心思，嫵媚的眼角流轉著涼薄，吐出的話語十分惡毒。

  雲梁不小心沉浸在這樣的眼睛裡，回過神時蘇殃的袖裡刀早就已經抵上自己的脖子。

  「主子恕罪——」跟了蘇殃這麼多年，雲梁可沒興趣成為其中觸及他霉頭而死的一員。

  蘇殃倒是大度地放過了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下屬，他輕哼一聲，轉身離開。

  作孽啊！

  雲梁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狽，但是主子的美貌，根本就是在犯規好嗎？

  「哦，對了，」蘇殃突然頓下腳步，悠悠開口，「我今天看到綠意了。」

  她帶著惡毒的笑容看向雲梁，雲梁身體當即一僵：「主子是要我去截殺她？」

  「不，她早就有了神隱宮的庇佑，我要你查的，是祁煙北。」

  「祁家四年前就死了的那個小女兒？」雲梁皺了皺眉：「主子要讓我查一個死人和神隱宮的關係？」

  「不，祁家旁支祁煙北。」蘇殃勾起嫵媚的笑容，雲梁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是。」

  蘇殃聽到這句話，毫不猶豫地進入絳衛堂。

  雲梁的效率很高，不過一刻，就已經把「祁煙北」這個人搜查出來了。

  「主子，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雲梁再次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祁煙北的過往，除了誤打誤撞進入世子府，根本沒有一絲引人矚目的地方。

  「祁家小女兒呢？」蘇殃不緊不慢地扣著白玉環，絳衛里的人自從看見他，蘇殃就已經佩戴有這個白玉環了。

  「自幼喪母，長自其姐膝下，十二身死，與其姐葬於一處。」雲梁自然查過祁家小女兒的信息。

  「祁煙北麼……是個有意思的人。」蘇殃隱藏在陰影底下的面容意味不明，雲梁不敢仔細思索。

  「主子，白玉膏已經給長公主送去了。」

  白玉膏雖然說著白玉膏，卻是用少女的人皮碾磨而成，這盒白玉膏正是剛送來的女犯。

  而這白玉膏，自然是蘇殃發明的。

  蘇殃眼底劃上一抹笑意，艷麗的面容殘酷嗜血極了，「你說世人若是知道長公主用少女的人皮保養面容，會不會爆發一場混亂呢？」

  「屬下不知。」雲梁驚出一身冷汗，絳衛的存在就是維護夜朝的統治，蘇殃的話語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嗯，料你也不敢說。」蘇殃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想起自己今天遇到的小東西，嘴角勾起艷麗到近乎詭譎的笑容。

  祁煙北……這百無聊賴的人間哪裡有把一個聰明絕頂的人的翅膀折斷，折入地獄，看著她絕望有趣？

  「安排在世子府的人手，不妨好好配合祁二小姐。我相信她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雲梁猛地抬起頭看蘇殃，卻見蘇殃眉目沾染上欲色，艷麗詭譎，恍若化不開的濃墨。

  這是最純粹的，關於嗜血的欲望。

  如果說京城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那就是京城最紈絝的沐二少爺剛被封了一個刑部侍郎。

  沐轅到底是長公主的親生兒子，長公主再怎麼恨鐵不成鋼，最後沐轅該得到的還是分毫不少。

  此時沐轅春風得意，想到的第一個正是祁煙北。

  「聽說最近世子府有了個祁家旁支小姐，世子爺最近連門都不出了。」

  和他自小紈絝到大的沈軒秦，沈家嫡系小公子，此時帶著猥瑣的笑容，攛掇著沐轅去世子府搶小娘子。

  沐轅果然是一個經不住挑釁的急性子，三言兩語就被鼓動起來，「走，去世子府。」

  「誒誒誒侍郎大人……」身後的小廝只能幹巴巴地看著沐轅還沒處理的一堆文件，想追又追不上。

  世子府內，下人們已經給這位新晉的侍郎大人看了茶水。沐燁端坐其上，如往常那般溫潤有禮。

  「兄長最近過得怎樣？可還稱心如意？」沐轅一來，眼睛就四處在瞟。果然看到了掩著臉，只露出姣好下巴的祁煙北。

  祁煙北今日是來告辭的，沐燁剛聽到這句話時，心底驀地一空。

  偏偏此時這個不知好歹的草包弟弟還出現在了世子府，沐燁只得勾著笑容應付：「還要恭喜二弟最近喜升侍郎，母親一定為兒子感到驕傲。」

  沐燁提醒著沐轅長公主的存在，明里暗裡勸他不要肖想。

  果然一提到長公主，他們之間的氣氛頓時冷了八度。

  但是一想到自己和沈軒秦打的賭，沐轅還是放軟了態度：「長兄應該不知，我自打見過這姑娘以後，就日日茶飯不思。你看，我都已經消瘦了多少。」

  消瘦？祁煙北看了一眼睜眼說瞎話的沐轅，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吐。

  沐燁心底更是不喜：「母親應該會責罰二弟府上的妾室沒能服侍好二弟。」

  沐轅看著面容若隱若現的祁煙北，家裡那群嬌滴滴的美人早就已經被他拋之腦後：「那群成天只會爭風吃醋的女人本就沒有祁姑娘明事理，若是祁姑娘能夠入主我侍郎府，就算是遣散那群女人又何妨？」

  說說而已，反正又不會當真。

  沐轅已經猜想到，聽到這句話的祁煙北對他芳心暗許的感動模樣。

  「二弟！你知道你這是什麼想法嗎？」沐燁呵斥一聲，已經沒了心情做戲下去。

  沐轅瞬間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目中無人地揚起下巴與他對視。

  不過是個庶子而已，他才是長公主府的正統！沐燁居然敢呵斥自己？真以為尊稱他幾聲兄長就能上天了？

  「二少爺……你這想法未免也太過驚世駭俗了。」祁煙北也囁嚅出聲，但這正常的話語卻硬是被沐轅曲解成美人在為他地的名聲擔憂。

  「祁小姐莫怕，我既然敢找長兄要人，就已經不怕天下人對你我的指責。哪怕世人皆唾棄你，我也不會拋棄你。」他自我感動的表述衷腸，殊不知落在旁人的眼裡是有多可笑。

  「二弟，你這麼說，把你最近招惹的祁妙雲當成了什麼？」沐燁不緊不慢地拆穿沐轅的把戲，沐轅要是真的會弔死在祁煙北這一棵樹上，他就不是紈絝了這麼多年的沐家二少爺了。

  「妙雲妹妹……」祁煙北的聲音頓時有些黯然，沐燁聽得出祁煙北這是為祁妙雲嫁給這麼一個紈絝公子哥黯然，沐轅卻聽出了美人心碎的聲音。

  他頓時咬咬牙，做了取捨。

  祁妙雲他還沒有吃到手，但是比起祁妙雲來，後者才更令他覺得值得。

  「大哥誤會了，我見妙雲小姐乃是祁小姐的妹妹，也就略微照拂一下。大哥這麼污衊我，可是在污衊我對祁小姐的真心啊！」

  「可妙雲小姐前幾日來我這兒說，她對沐二少爺芳心暗許，希望我幫她一個忙。若是二弟無意妙雲小姐，還是儘早修書一封告訴她……」

  沐燁完全封鎖住沐轅的退路，祁煙北也配合著眼含秋波地望向他，一時間把他逼得別無選擇。

  「修，必須要修！」

  當著美人的面，總不好說什麼下回再說吧？他咬碎一口銀牙，為了美人，豁出去了！

  世子府上的小廝送來文房四寶的速度快的驚人。修完書信之後，沐轅便色眯眯地看著祁煙北，「祁小姐現在看清在下的誠意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