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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久別後,人去樓空

2024-09-20 23:25:39 作者: 螢樾

  冽昀宸走入蘭馥舍最前面的一個殿閣,這裡之前是用來迎接客人的殿閣,冽昀宸還記得他每次來到這裡,都有一個詹管事在這裡往來與客人周旋,而現在,冽昀宸走入殿閣,在幽深的夜色中隱約能看見這裡四壁寥落,滿地都是一些粗重花盆等物的碎片和塵土,可想而知蘭馥舍被查抄時,也很是慘重。

  冽昀宸站在殿閣中,正要詢問桓臨在何處,就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從一扇殘破的屏風後傳出來,說道:「王爺,一別經年,王爺早已經忘了我這個人了吧!」

  冽昀宸還等著見桓臨御醫,卻不料這殿閣里竟然是一個女子在等自己,當這女子說話的時候,冽昀宸心裡還在猜疑,這是誰?難道是桓臨御醫的夫人不成?

  

  可是,當這個女子把一句話說完之後,冽昀宸才忽然心口一顫,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冽昀宸即便心裡有在多的恨怨,他也忘不了這個聲音,這正是琯楹的聲音。

  是當年,冽昀宸在舊王府和冽昀梁歡飲時,讓冽昀宸一見傾心的琯楹,琯楹是冽昀宸在陌翎之前,唯一一個讓他用心去對待,去珍惜,去寵愛,去信任的女子,雖然冽昀宸現在擁有了讓他更信任的陌翎,但是對於琯楹,冽昀宸即便再恨,再怨,卻也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女子。

  冽昀宸緩緩轉過身來,就見,那扇破敗綢緞屏風後,慢慢走出一個體韻玲瓏的女子,她一身青色素紗衣,一頭烏髮垂泄在身側,髮髻上只簪了一跟玉簪,琯楹的眉眼臉龐,仍舊和當年一樣的仙姿玉貌、傾國傾城。

  琯楹一步步走向冽昀宸面,她的雙眸在這墨黑沉凝的夜色中,閃爍著幽冷的光亮,好似一個心懷恨念的幽魂慢慢走到冽昀宸面前。

  冽昀宸怎麼都沒有想到,來這裡和他相見的人居然會是琯楹,琯楹這個人,在當年素箏小築被禁毀之時,琯楹這個名字,這個人,就已經同素箏小築一起,從冽昀宸的生命中消失了。

  冽昀宸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再見到琯楹,而且,是在這種情形下,這種氛圍下,和這個同樣被禁毀的蘭馥舍中,見到冽昀宸。

  剎那間,所有關於琯楹的往事,忽然都浮現在冽昀宸的眼前,當年,冽昀宸如何對琯楹傾心真情,如何對他傾慕寵溺,和琯楹如何眷戀冽昀梁對自己毒手無情,終於逼得冽昀宸一步步走入深淵,如果沒有陌翎,冽昀宸恐怕早就被皇上攆去邊界苟延饞喘的活著了。

  這些往事,都在冽昀宸心裡翻騰起來,自然也就顯現在冽昀宸的雙眼裡,看到冽昀宸雙眸的目光閃爍不定,琯楹先是淡淡笑了笑,對冽昀宸稍稍俯身輕施一禮,說道:「琯楹膽敢請昀宸王爺來此相見,還望昀宸王爺恕罪,琯楹之所以冒昧請王爺前來,是想讓王爺認識兩個人!」

  冽昀宸一瞬不瞬地看著琯楹,聽到她說的話,冽昀宸心裡飛快的想著他該跟她說些什麼,是該問她為何出現在這裡,還是問她離開素箏小筑後去了哪裡?更或許,該問她怎麼會知道自己還活著的!

  但是這些言辭在冽昀宸的喉嚨下來回盤旋幾圈,卻沒有出說任何一句,而是簡短問道:「認識誰?」

  琯楹笑了笑,說道:「第一個想讓王爺認識的人,她當年,就是從蘭馥舍中,走出去的,這個人,就是我,琯楹!」

  冽昀宸不明白琯楹的葫蘆里買的什麼藥,但他素來知道琯楹的心機深暗,也不想順著她的話被她套出什麼話來,所以,冽昀宸沉吟一下,說道:「我不想認識她!」

  琯楹沒有因為烈雲始終冷漠如冰的態度而生氣,仍舊很是嬌婉地笑著,也不管冽昀宸如何回答的,琯楹猶自轉身走開一步,幽幽地說道:「你不想認識她,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認識過她,你從前見到的琯楹,不過是被人利用的,被人期盼的,然後,又去欺騙你的琯楹,昀宸王爺,我今天想讓你看見的,是真正的琯楹自己!」

  琯楹說著,抬手指著這間暗寂幽冷的大殿,說道:「真正的琯楹,是從這裡走出去的,她因為身世零落,被人送入蘭馥舍,冽昀梁就是在這裡,把琯楹帶走的,帶去了嫻妃娘娘的王府里。」

  琯楹口氣清冷,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冽昀宸不動聲色地聽著,他想聽聽,琯楹到底要說些什麼。

  琯楹繼續說道:「琯楹被冽昀梁萬般寵愛,兩個人情濃無間,可是,嫻妃娘娘不允許,她不允許讓他的兒子和我這樣出身蘭馥舍的女子有任何牽連,所以,琯楹沒有辦法堂而皇之的和冽昀梁在一起。」

  「後來,有一天王府中大擺盛宴,來了一個叫冽昀宸的皇子,昀宸王爺也對琯楹一見傾心,而冽昀梁,就順水推舟,把琯楹送給了冽昀宸,這樣,既能留住琯楹在身邊時常相見,也能讓琯楹監視冽昀宸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當時,琯楹真的是不能離開冽昀梁,所以,她就相信了冽昀梁的話,只要除掉了冽昀宸,嫻妃娘娘就能讓琯楹和冽昀梁在一起,而冽昀梁,也會永遠,永遠都寵愛琯楹!」

  冽昀宸寒著臉聽琯楹說著每一句話,這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把利刺刺入冽昀宸的心裡,刺入冽昀宸心裡最痛的地方。

  琯楹淡然接著說道:「後來,琯楹按照冽昀梁的吩咐,一步一步陷害冽昀宸,讓他身上背負放浪形骸、留戀花酒的名聲,讓皇上和京城中人都對他失望和嘲諷,這些,琯楹都做到了,可是,冽昀梁為了要謀奪皇位,一定要讓冽昀宸遠離京城,遠離皇上的視線,也遠離皇位,所以,他一定要讓冽昀宸犯下大錯,用難回京。」

  琯楹說完這些,慢慢轉動腳步,再度面對冽昀宸,冽昀宸的身形始終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臉上也由始至終都冷漠著,但是他的眼睛裡,有了一絲不一樣的目光,一種蘊含了淒冷和犀利的目光。

  琯楹望著冽昀宸,說道:「本來,冽昀梁說的,和他想要的,琯楹都能做到的,我真的能把你害的一無所有,可惜,可惜上天偏偏要插手,上天讓嫻妃娘娘費勁心思卻給自己挑來了一個最讓她頭痛的敵人,陌翎,她是讓嫻妃娘娘最惱火的人,是嫻妃娘娘自己親手把陌翎送到你身邊的,而你,冽昀宸,你有了陌翎的幫助,才躲過了一道又一道的暗箭,一個又一個的險境。」

  冽昀宸也一瞬不瞬看著琯楹,這個從前讓冽昀宸痴迷萬分的女子,此時此刻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冽昀宸卻十分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裡一絲一毫的漣漪都沒有了,他對琯楹唯一有的感覺,就是嘆息。

  冽昀宸或許明白一個琯楹那樣的女子,是沒有辦法違抗冽昀梁的,所以,冽昀宸心裡對琯楹的恨,也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失去,就如同冽昀宸當年對琯楹那般炙烈的深情一般,早就隨著琯楹的離開,逐漸泯滅在塵囂中。

  琯楹看冽昀宸始終不說一句話,即便沒有半分舊情流連,卻也沒有半分憤恨,琯楹又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和宸王妃陌翎早已兩廂情重,我今天來見你,說出這些事情,我只是想告訴你,冽昀宸,若是沒有冽昀梁,我不會那樣幾次三番的暗害你,而冽昀梁卻沒有信守承諾,他在素箏小築被盡毀之後,便棄我如遺,將我翻手推入深淵之中任憑生死,昀宸王爺,直到如今,我才發現,原來真正疼愛過我的人,只有你,只有你冽昀宸,而我,卻那樣傻傻的就弄丟了你!」

  琯楹說著,雙眸的淚珠以涔涔而落,冽昀宸終於輕嘆一聲,說道:「琯楹,你怎麼會知道我還活著?又為什麼用桓臨的身份來和我見面?」

  琯楹見冽昀宸問出這兩句話,很顯然冽昀宸頭腦清醒,靈思敏銳,他並沒有因為自己剛才一番悔痛半摻的言辭而迷惑思維,琯楹此刻才發覺,原來冽昀宸竟是這樣冷靜沉肅的人,之前,琯楹一心迷戀冽昀梁,確實小覷了冽昀宸。

  琯楹沉靜回答道:「我來見你,是因為我經過這麼多年才悔悟明白,昀宸王爺,你對我是真心的,是我,利用你對我的真心去陷害你,重傷你,昀宸王爺,我想要回到你什麼,即便我知道我在你心裡永遠也比不上陌翎,但是我想要回到你身邊,我要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冽昀宸微微蹙眉,眼神晃了晃,輕聲對對琯楹說道:「不可能了,琯楹,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永遠回不了頭了!」琯楹始終望著冽昀宸,聽見冽昀宸這樣決絕的回答,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下臉龐,琯楹含著眼淚笑了笑,又問道:「即使我手裡我有能讓冽昀梁萬劫不復的罪證,你也不肯讓我重新回到你身邊是不是?」

  冽昀宸看著琯楹,沒有回答,可是琯楹卻已經從冽昀宸眼神中看出了答案,終此一生,冽昀宸再也不可能重新接納琯楹了,琯楹閉上雙眼低下頭去,任憑滴滴淚水掉落塵埃中。

  冽昀宸終是有一絲不忍,說道:「琯楹,我來這裡是要見桓臨御醫的,你用他的名號讓我過來,你一定知道桓臨御醫在哪裡,也知道桓臨御醫身上牽連何等重要的事情,對吧?」

  琯楹低頭輕輕笑了笑,再度抬起頭來,這時,琯楹的雙眼仍舊和之前一樣清涼如水,看不出一絲曾經掉過眼淚的痕跡,冽昀宸心裡暗道琯楹果然狡猾不改,剛才她還是試圖用迷情糾纏冽昀宸,似乎是想要達到某種目的。

  可能是琯楹發現了冽昀宸不會再上當了,終於又露出的原本的滿目,琯楹轉身走開兩步,說道:「看來,我想讓昀宸王爺見的第一個人,王爺是不願意再見到的,那麼,我就讓王爺見到第二個人,說完,琯楹就拍擊雙手,登時空蕩蕩的大殿裡迴響出清脆的擊掌聲音。

  這時,從剛才琯楹走出的屏風後又走出來個人,這次走出來的是個男子,也穿了一身和之前領路男子一樣的夜行衣,不過這個男子的面容很是清俊,而且冽昀宸也有點模糊的眼熟,恍惚在太醫院見過這個男子,應該就是桓臨御醫沒錯。

  桓臨走近冽昀宸,行禮參拜,口中說道:「桓臨拜見昀宸王爺!」冽昀宸先伸手扶桓臨起身,然後問道:」桓臨御醫出宮之後去了哪裡,我們都想要尋找御醫,可是總也找不見,之前給皇后娘娘鳳儀宮中送去密函的人,可是桓臨御醫?」

  桓臨從容點頭回答道:「密函內的書信,是下官親手寫的,其中內容也是真實無誤的,不過,送去密函的人,卻是這位簾月姑娘!」

  桓臨口中說著「簾月姑娘」四個自,眼睛卻望向了琯楹,「簾月」這個名字,冽昀梁是知道的,因為昀王府和宸王府還有宮裡,總難免有很多理解來往,往來互送的各種禮品中,自然也會有側妃的名字,所以冽昀宸知道,冽昀梁在和檀若霜成親不久後,便收了一位身份十分低微的村女為側妃,就是叫做簾月,只不過這位簾月側妃身體病弱不常出昀王府,所以冽昀宸從來沒有見過。

  而這時候,桓臨說著「簾月」應該就是昀王府里的那位側妃,也就是此刻他面前的琯楹,至此,冽昀宸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簾月側妃從來不出王府見人,原來,冽昀梁竟然把琯楹收為側妃,而琯楹卻為何還對冽昀梁如此恨念至深呢?

  冽昀宸迷惑地看著琯楹,琯楹淡淡笑了笑,似乎明白冽昀宸的疑惑,說道:「昀王府里的簾月側妃,的確就是我,適才昀宸王爺不叫我琯楹,我都要忘了我原本的名字了!」

  桓臨站在一邊,他也是剛剛躲在屏風後聽到他二人說話,才明白原來簾月曾經和冽昀宸在一起過,這真是一筆亂無頭緒的帳本,所以此刻,桓臨也不敢多言,就站在一邊。

  而冽昀宸卻有些按不下心裡的怒氣,對琯楹說道:「你已經是冽昀梁的側妃了,剛才還在信口雌黃說冽昀梁如何遺棄你,琯楹,你當真是死性不改!」

  這時,桓臨站在一邊忽然說道:「昀宸王爺,我相信簾月姑娘沒有騙你,當年素箏小築被禁毀一事,我在太醫院裡也知道的,只不過當年我並不知道這其中細情,不過,我可以證明,冽昀梁在素箏小築被禁毀後,真的遺棄了簾月姑娘。」

  冽昀宸看著桓臨,問道:「桓臨御醫,你卻又是如何與琯楹相識的呢,當年在素箏小築時,琯楹應該與桓臨御醫彼此都不認識吧!」

  桓臨很是平靜的回答道:「不錯,下官之前和簾月姑娘素不相識,但是簾月姑娘為了報仇,叫人找到了下官,下官身上牽連諸多大事,因此不敢輕信於人,也也曾親自去查明簾月姑娘所為何來,得知簾月姑娘的確被檀司丞和冽昀梁聯手遺棄和矇騙,並且還把簾月姑娘作為謝禮送給了太常寺少卿苗蓯賦,簾月姑娘為了報仇,費勁心思重新回來冽昀梁身邊,就是為了要讓冽昀梁的勢力土崩瓦解,一敗塗地。」

  冽昀宸盯著桓臨,說道:「你之前曾經為嫻妃做事害過太子殿下,讓我怎麼輕易相信你說的話?」

  桓臨依舊沉靜說道:「昀宸王爺,你應該很清楚,我是仲御醫的關門弟子,我師父被嫻妃追殺致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想我師父一定已經告訴你們我手上有嫻妃的罪證,所以,嫻妃和檀司丞不敢對我和我師父動手,只能拉攏我,讓我也成為你們的敵人,這樣,就可以將那個罪證永遠瞞在天地間,無人再知!」

  冽昀宸緊緊盯著桓臨,似乎在分析他話中的真偽,桓臨接著說道:「所以,我為了自保,在給太子殿下用眠莒草的份量上酌情份量,並沒有真的傷害到太子殿下,所以,我在立場上,和昀宸王爺你們是站在同一邊的,所以,昀宸王爺應該相信我說的話!」

  桓臨說的事情,冽昀宸的確都聽遲遠亭細細說過,他們也曾一而再的分析桓臨這個人的立場,從仲御醫臨終之前說的話里,和那幾封送入鳳儀宮的密函中,不難看出桓臨對皇后娘娘這邊是同一陣線的。

  否則,冽昀蘅和遲遠亭說什麼也不會讓冽昀宸來見桓臨的,是以,冽昀宸點點頭,說道:「好吧!我相信你說的話,也相信琯楹的立場,那麼,你們口中說的罪證,究竟是什麼?」

  桓臨自從出現在大殿之後,就一直氣定神閒、從容鎮定,但冽昀宸問出這句話之後,桓臨的眼神中卻出現一絲躲閃,他沒有回答冽昀宸的話,而是轉頭看向了琯楹。

  琯楹也看了看桓臨,然後對冽昀宸說道:「我們手上能指正冽昀梁勾結外域族人的罪證就是這個!」

  說著,琯楹從袖子裡拿出一幅絲絹,琯楹慢慢展開那幅絲絹,冽昀宸借著幽暗的月光下看到絲絹上所畫的,正是當年檀司丞誣陷冽昀宸在尚書房裡盜走的那幅戰勢秘圖。

  現在看到這幅戰勢秘圖在琯楹手上,冽昀宸心裡還是一驚,但是他已經隱約猜出了這幅秘圖為何出現在琯楹的手上,極有可能就是當年冽昀梁和檀司丞叫人偷盜走了秘圖,然後誣陷冽昀宸,而他們卻描繪了秘圖上的內容。

  檀司丞有了戰勢秘圖後,將秘圖交給了蒼岄族的憫爾桐和陌寒部族的頡訥,這就是為什麼冽昀宸邊界會被蒼岄族侵擾多時,並且冽朝兵馬會一而再的戰敗。

  但是,檀司丞和冽昀梁萬沒料到,他們描繪下的這幅秘圖,卻被琯楹發現,而且琯楹也另外把秘圖描繪下來,作為證據。

  冽昀宸看著秘圖,低頭沉思不語,琯楹和桓臨相互看了一眼,琯楹對冽昀宸說道:「這幅戰勢秘圖,如果從昀王府里被找到,就足可以作為冽昀梁通敵謀奪皇位的證據。」

  冽昀宸輕嘆一聲,抬頭看了看琯楹,而後又看望桓臨,說道:「桓御醫,我知道這幅戰勢秘圖的重要,也知道這幅秘圖足以讓冽昀梁一敗塗地,但是,我更想知道的,是當年仲御醫的手裡,究竟有什麼罪證,能讓嫻妃顧忌和懼怕那麼多年?」

  桓臨看冽昀梁著實心思冷靜綿密,這幅戰勢秘圖並沒有瞞騙過冽昀宸,於是桓臨笑了笑,對冽昀宸說道:「昀宸王爺,這個罪證,一直在我師父和我的手裡,我們這麼多年都沒有拿出來,是因為我師父在履行一個承諾,一個,讓他負罪終身的承諾,所以,我們被嫻妃脅迫這麼多年,甚至被嫻妃逼迫暗害太子殿下,我們也沒有拿出這個罪證搬到嫻妃娘娘,這是因為,我們在保護一個人。」

  冽昀宸聽到這裡,看著桓臨清澈而鎮靜的雙眸,冽昀宸忽然渾身一個顫慄,不由地後退一步,遲疑一下,還是問道:「你們,在保護誰?」

  桓臨靜靜說道:「昀宸王爺,既然承諾要保護一個人,我們就算是死,也不會說出來的,所以,我們只能用這個罪證壓制嫻妃娘娘,卻不敢拿出來讓天下人見到,我知道,昀宸王爺仁心善念,想必,也會定然我和師父的苦衷!」

  冽昀宸定定看著桓臨,冽昀宸的眼睛裡,不僅僅有驚疑,還有更多的疑惑,桓臨卻始終沉靜如水一般看著冽昀宸,這時,琯楹在一旁說道:「昀宸王爺,那麼,這幅戰勢秘圖,你要還是不要呢?」

  冽昀宸的眼睛瞬間轉向琯楹,問道:「你既然有心報仇,為何不早早將戰勢秘圖呈給皇上?為何還要交給我呢?」

  琯楹聞言冷冷笑道:「我去呈給皇上?昀宸王爺,皇上怎麼會相信我這樣一個來歷不明女子的話呢?何況,我若是親自出面,皇上必定認為是你指使我誣告冽昀梁,那時候豈非自尋死路,而皇上並不是不知道檀司丞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冽昀梁坐上龍椅,我猜測,皇上之所以不對冽昀梁下手,是因為皇上心裡有一絲不忍,但是,只要有一個人,能用檀司丞的立場咬出冽昀梁,那麼就算皇上心裡再袒護冽昀梁,也是沒有用的,所以,我把秘圖交給王爺你,就是要讓昀宸王爺你將這個罪證呈給皇上。」

  冽昀宸說道:「我現在拿走了秘圖,然後給父皇說是冽昀梁府里的東西,父皇會相信?」

  琯楹一笑,說道:「當然不是讓王爺你親自呈給皇上,能把這幅秘圖交給皇上,還能讓皇上確信無疑是從冽昀梁這裡拿走的人,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昀宸王爺只要把這幅秘圖送過去就行!」

  冽昀宸問道:「是誰?」琯楹很乾脆的回答道:「這個人就是昀王妃、檀若霜!」

  冽昀宸皺了皺眉,疑惑看著琯楹,問道:「檀若霜不是檀司丞的女兒嗎?她又是冽昀梁的王妃,怎麼可能把罪證呈給皇上,讓皇上下令判罪檀司丞和冽昀梁?」

  琯楹看著冽昀宸,眼神里都是狡黠的光暈,說道:「說起來,你和皇后娘娘還真要感謝我呢!若不是我在昀王府費力籌謀,讓檀若霜對冽昀梁恨之入骨,檀司丞怎麼會對冽昀梁的事情越來越輕視,否則,你們真的不是太容易就能搬到檀司丞。」

  冽昀宸見琯楹的雙眸在陰暗夜色中翻出異樣的光彩,很顯然因為冽昀梁已經向著慘敗零落的目的地又行近一步,琯楹才會顯露出如此異常的目光,冽昀宸從未見過這樣的琯楹,心裡有一絲後怕,也有一絲難過,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琯楹。

  琯楹看冽昀宸不說話了,顯然是被琯楹的手段和謀算嚇到了,琯楹笑著,對冽昀宸說道:「你叫人把秘圖送個檀若霜,並對她曉以利弊,只要然檀若霜明白,檀司丞如果在皇上面前翻供,說一切事情都是冽昀梁在背後主使,檀司丞只要供出冽昀梁是主謀,他自己就能減輕罪責,這樣的好事,檀若霜一定會同意,而且,檀若霜和檀司丞的女兒,更是冽昀梁的王妃,檀若霜能拿過去的罪證,皇上不會有分毫懷疑!」

  冽昀宸聽琯楹說著,慢慢伸手從琯楹手裡接過戰勢秘圖,冽昀宸知道,琯楹說的是對的,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否則,不管是太子冽昀蘅,還是冽昀宸自己,要從別的地方入手攻擊冽昀梁,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冽昀宸慢慢將絲絹放入懷裡,然後又抬頭看了看桓臨,說道:「桓御醫,既然你有心站在皇后娘娘這邊,和不就現在同我一同回去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必定會全力保護好你的!」

  桓臨轉頭看了一眼琯楹,琯楹斜眼很盯著桓臨,似乎是有意威脅桓臨不准走,但是桓臨絲毫不以為意,並且還輕輕笑了笑,對冽昀宸說道:「昀宸王爺,我要是想去皇后娘娘那裡,我就不用被嫻妃脅迫這麼多年了,如果我不再皇后娘娘身邊,或許,我還有活命的機會!」

  桓臨說完,又看了琯楹一眼,繼續說道:「簾月姑娘雖然心機深謀,但她一生被人利用慘棄,她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想好好喜歡一個人而已,只不過,她用錯了方法,也看錯了人,除此之外,簾月姑娘並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琯楹沒有想到桓臨會說這些話,不由的有些驚訝,桓臨嘆了口氣,對冽昀宸說道:「所以,我還是想暫時留在簾月姑娘身邊,我想,以簾月姑娘的心機,也足可以保護我了!」

  冽昀宸也有些訝然地看著桓臨還有琯楹,琯楹卻只是呆怔地看著桓臨,桓臨又說道:「昀宸王爺,

  我們在這裡說了很久了,若是繼續拖延說話,恐怕會被人發覺,王爺的人在外面久等了也會著急,請王爺回去吧!我相信王爺會好好利用這張戰勢秘圖的!」

  冽昀宸再一次端端正正看來一眼琯楹,然後轉身快步走出來到蘭馥舍的大殿。

  琯楹看著冽昀宸走出去的背影,再一次讓淚光迷濛上了雙眸。

  桓臨站在琯楹身邊輕聲說道:「你為什麼沒有告訴冽昀宸,你在昀王府里籌謀這麼多,就是為了在幫他?」

  琯楹倏然轉頭看著桓臨,語氣里含雜著凌厲,問道「你說什麼?」桓臨仍是看著眼前門窗殘破的殿閣,說道:「若是你只想為自己報仇,你有很多直接就了斷冽昀梁性命的機會,但是你沒有,你做了這麼多,其實就是在幫冽昀宸,簾月,你心裡對冽昀宸的愧疚和後悔,才是真正支撐你走到現在的理由!」

  琯楹冷冷說道:「一派胡言,我和你相識不深,你如何能猜中我的心意,還肆意揣度?」桓臨說道:「你已經知道了,我手中,那個能搬到嫻妃的罪證,在保護著另一個人,你也猜得到,我要保護的就是冽昀宸,剛才,只要你把我交給冽昀宸,或是直接交給皇后,嫻妃都難逃一死,但是你卻沒有那麼做,所以,我知道,你也在保護冽昀宸。」

  琯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桓臨,桓臨轉過頭也看著琯楹,繼續說道:「其實,你這次讓我出面逼冽昀宸現身,也不過是你自己想見他一面而已,或許,你比我更想知道冽昀宸終究是不是還活著,琯楹,我說道對麼?」

  琯楹聽桓臨不叫自己簾月而是叫琯楹,很顯然,桓臨早就知道琯楹的來歷,他是一個比琯楹心機更深的人,他的眼睛,比琯楹更加能看透人的心思,在桓臨的眼中,琯楹幾乎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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