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報君黃金台上意
2024-09-20 23:25:18
作者: 螢樾
皇上聽著慕洛卿的話,一行行眼淚直流下來,嫻妃娘娘攙扶著皇上站在一旁,一言不語,幾乎哭地提不上氣來。
皇上聽慕洛卿說完了,便說道:「讓朕,去見見我兒最後一面!」嫻妃也扶著皇上向靈柩走過去,擇壑將軍便命令扶著靈柩的士兵打開靈柩棺蓋,裡面的人,慕洛卿和擇壑將軍早就有所準備,讓皇上認為這就是冽昀宸和詞謙。
於是皇上慢慢走到近前瞧了一眼,就這一眼,皇上已經哀痛難禁,幾欲昏厥過去,旁邊的皇后娘娘和冽昀蘅急忙上前扶住皇上,嫻妃娘娘站在皇上身後,也要過去看一眼,卻被皇上一把拽住嫻妃娘娘的衣袖,皇上大口呼吸著,沉痛地對嫻妃娘娘說道:「別看了,你心裡,只記得我們兒子最英俊的容貌,就行了!」
嫻妃娘娘本想親自看一眼一驗真偽,卻被皇上阻攔住,不過看到皇上這樣傷心,想必皇上一定能確認了就是自己的兒子,所以嫻妃娘娘也就半信半疑地站在原地,沒有固執上前去看。
皇上好不容易緩過一點氣息,由冽昀蘅在一邊攙扶著,皇上命令惜陵宮的主事官者,將靈柩抬去惜陵宮的大殿,開始為冽昀宸和詞謙二人舉行喪儀。
著一切,都被站在遠處的冽昀宸和遲遠亭看在眼裡,冽昀宸和遲遠亭跟在擇壑將軍之後,同時到達京城。
太子冽昀蘅和遲遠亭早就商議定,在宮外準備好了傳遞消息的地方和人手,回到京城後,遲遠亭和冽昀宸先喬裝躲藏起來,詞謙則暗中去和太子殿下的耳目接上頭,開始傳遞和打探各路消息。
冽昀宸和遲遠亭穿著幾位粗朴的衣衫,站在惜陵宮一側遠遠的角落裡,將皇上如何哀慟欲絕,嫻妃如何假悲假哭,還有各位官者們各種各種的神態都看在眼裡,唯獨冽昀蘅始終面色沉靜,一滴淚也沒掉過,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冽昀宸看到父皇那般傷心,心裡怎能不萬分愧疚,便嘆聲說道:「身為兒臣,是本王不孝!」遲遠亭看了看冽昀宸,說道:「既然冽昀宸知道皇上對你一片抵犢之情,更該保重自身,也該保護冽朝江山,才是真的為皇上著想,為冽朝江山著想,此事是迫不得已而為之,想必日後皇上知道了,也會原諒王爺的!」
冽昀宸搖了搖頭,說道:「父皇原不原諒本王,都不重要了,只要父皇知道,本王沒有謀奪皇位,沒有叛離冽朝,只要皇上能放了陌翎,就夠了!」
冽昀宸說完,不想繼續再看皇上的悲痛,和嫻妃娘娘的裝模作樣,便轉身走向一個弄堂里,遲遠亭隨後跟來,他二人和詞謙相約好,在野外一個荒僻的木亭前回合,於是冽昀宸和遲遠亭走到木亭這裡,便坐在草堆上等著詞謙。
木亭旁許多的半人高野草野蒿,在遠處就是一望不盡的豆麥天地,此刻都綠油油的在生長,天地曠野間漂浮著香甜地豆麥香氣。
冽昀宸和遲遠亭久在宮闈,很少能來到這樣田間地壟畔,望著湛藍的天空和翠波碧嶺的天地,剛才在惜陵宮所見所聞地痛楚,也似乎在慢慢消逝一些,冽昀宸坐在草堆上,轉頭看了一眼遲遠亭。
遲遠亭雖然不再一身華衫錦服,但就算他穿著粗布麻衣,也掩不住遲遠亭一身清逸霜冷的氣度,平心而論,這樣的男子那般痴心的鐘情與陌翎,陌翎真的不會動心嗎?
此刻遲遠亭也盤膝坐在另一個草堆上,手裡折弄一根野草葉,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冽昀宸此時心底驚憂哀思樣樣俱全,無數沉索之事都盤旋在心,不覺間,冽昀宸輕嘆一聲,躺在草堆上仰望著透徹的天空。
遲遠亭在一旁輕聲說道:「昀宸王爺,你心裡可有打算?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冽昀宸望天說道:「等詞謙回來,我先要知道陌翎和宸王府里的人都什麼處境,然後我要想盡一切辦法見到陌翎。」
遲遠亭說道:「我想,宸王妃或許能知道陌容世子會在什麼地方,現在就怕宸王妃他聽聞你已經離世而去的消息會當真,那樣的話,我怕宸王妃會作出什麼我們無法預料舉動!」
冽昀宸其實也想過這一點,他也怕陌翎會聽說他在城界殞命的消息,當真有什麼無法預知的反應,所以冽昀宸急著要見到陌翎。但是話又說回來,這些事情都是他冽昀宸要考慮的,他遲遠亭的心思為什麼總是圍著陌翎打轉呢?
以前,冽昀宸和遲遠亭身邊總是圍著各種親兵或皇族親眷,冽昀宸從來沒有與遲遠亭談及陌翎這個話題,或者說,是冽昀宸想讓遲遠亭和陌翎之間的曖昧,只停止在皇上的誤會中,並不想讓這件事成為他們真正要面對的問題。
而現在,遲遠亭竟然絲毫不避嫌疑在自己面前多次提及陌翎,言語間對陌翎的關心和掛念也絲毫不掩飾。
冽昀宸有些疑惑和怒氣,怎麼回事?我的王妃你幹嘛總惦記著?還敢在本王面前屢屢提及,簡直不拿我這個王爺當盤菜。
冽昀宸這樣想著,便也坐起身來,身盤膝坐在草堆上,轉頭看著遲遠亭說道:「陌翎是宸王府的宸王妃,她的安危也該是本王來思慮,不知道遲公子一再提及陌翎,是何意圖?」
聽到冽昀宸語氣里儘是酸妒氣息,遲遠亭沒有惱怒,而是淡淡笑了笑,手裡依舊搖晃那枝野草葉,說道:「看來昀宸王爺心裡是真的在意宸王妃的,我多說了兩句,昀宸王爺就心有不悅了,之前在皇上面前,皇上惱怒我和宸王妃私有別情,當時昀宸王爺對宸王妃的清白深信不疑,而王爺現在卻為何如此懷疑我呢?」
遲遠亭的這句話,差點沒噎住冽昀宸,冽昀宸當即轉過身面對遲遠亭,既然遲遠亭已經提起這件事,不如就此把話說開,省得以後心裡總有嫌隙,於是冽昀宸說道:「本王在父皇面前極力證明陌翎和你的清白,是因為我相信陌翎,我和陌翎之間,並非一朝一夕的恩情,這其中曲折,也並非他人能夠明白,所以我相信陌翎會允諾本王,就定會始終如一。」
冽昀宸說到這裡,遲遠亭的眼眸中輕輕瀰漫起一層輕煙,眼神悠遠而深邃,冽昀宸繼續說道:「而至於你、遲遠亭,本王也因為相信你,相信你是一個光明磊落的謙謙君子,即便你對陌翎心懷他情,也絕不會做出行止敗壞之事,但是至於你心裡究竟如何看待陌翎,我想,你筆下的那兩副畫,也足以說明一切!」
遲遠亭靜靜聽冽昀宸說完,低頭沉默片刻,說道:「之前我還不太明白,昀宸王爺你平素都浮浪沉鬱酒色,皇后娘娘有仁懷之心,對昀宸王爺你多加關心也就罷了,卻為何太子殿下也對王爺你賞識欽佩?現在,聽了王爺這番話,我終於明白了,正是因為昀宸王爺你能洞察人心,更能和太子殿下一樣,都對他人推誠相見、肝膽相照,我想,宸王妃也是清楚王爺你的為人,才肯重諾與王爺的!」
冽昀宸聽遲遠亭這樣說,心裡才稍稍順了氣,說道:「你要以為你說幾句好聽的話,本王就會無視你的存在?告訴你,本王知道你遲遠亭冠絕京城,在蘭馥舍里,那些姑娘每次說起京城裡的富貴公子們,你在她們眼中是無人能及的,不過你也不要以為就可以威脅到本王,本王絕不會讓你得逞的!」
遲遠亭低頭笑了笑,說道:「王爺這番話,是不是在誇讚我呢?」
冽昀宸輕嘆一聲,說道:「我如今在世間如同遊魂野鬼一般,我已經不是皇子,不是宸王,我還用什麼立場來誇讚你呢,其實我和陌翎之間,我們對彼此的憐惜,更多與對彼此的傾慕,我們是因為太多的淒冷,才相擁而暖,遲遠亭,這就是我和陌翎為何如此情重的原因,想來,若是我真的如此寥落一生,與其把陌翎就出來,讓她和我漂泊悽苦一生,倒還不如......」
冽昀宸的話還沒說完,遲遠亭已經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或許冽昀宸會把陌翎的終身託付給遲遠亭,於是遲遠亭立即阻斷冽昀宸的話,說道:「王爺,你萬不能由此心灰意冷之念,你要想一想還等著你去營救的宸王妃,還有宸王府里的那麼多人,還有皇宮裡搖搖盼望你回宮的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王爺,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你的命,已經不止是你自己的,還有其他那麼多人的性命,都等著你呢!」
冽昀宸很是沉痛地仰頭望著藍天,說道:「我知道,這是一場生死較量,倘若我這次真的能對抗檀司丞和冽昀梁,那時母妃和冽昀梁也會因父皇震怒而餘生盡毀,冽昀梁就罷了,但是嫻妃畢竟是我母妃,我身為人子,不忠不孝,將來如何面對天下萬民,又讓陌翎如何面對眾人?」
這些話,其實都是實情,只不過冽昀宸如果不說,旁人是不會也不敢說出來的,嫻妃娘娘步步緊逼,把親生兒子逼到這個地步,連遲遠亭也於心不忍。
遲遠亭正要說些什麼勸說冽昀宸,卻聽冽昀宸又說道:「即便我這次得勝還朝,也一定會牽連到擇壑將軍和慕洛卿,甚至也會牽連到你和太子殿下,所以如今想來,心內不禁淒涼!」
遲遠亭看著冽昀宸說道:「昀宸王爺,你今天在惜陵宮見到了太子殿下吧,你看到太子殿下的神態了嗎?」遲遠亭這樣問,冽昀宸才去回想一下,當時冽昀宸的確留意過冽昀蘅的神情,因為當時嫻妃娘娘和冽昀梁都痛苦不已,而冽昀蘅卻始終淡漠平靜,其實冽昀宸當時心裡還想過,這個冽昀蘅雖然靈柩里的不是自己,好歹也裝一下傷心的樣子呀!這麼淡定地站在那裡,眾人看見還都以為冽昀蘅冷心冷臉,無情無義呢!
冽昀宸想起冽昀蘅的神情,稍稍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回答遲遠亭的問話,遲遠亭看著冽昀宸,說道:「王爺,太子殿下何等聰慧的一個人,卻在惜陵宮中那樣淡然,是因為太子殿下他心裡早就決斷,在我出宮來找王爺你之前,太子殿下就對我說過,王爺用詐死之計策救宸王妃是萬不得已,將來皇上若是怪罪下來,太子殿下會將這所有事情都一力承擔,太子殿下會告訴皇上,這一切都是他的計劃籌謀,為的就是保護皇弟,救出奪位亂黨,所以,太子殿下為了將來殿前對言,才那般冷靜的站在惜陵宮裡。」
冽昀宸知道冽昀蘅是個內證明修的君子,但卻也沒有想到冽昀蘅會這樣保護自己,於是冽昀宸有些驚呆地說道:」太子殿下他身為儲君,何必如此赴險,若是此事真的牽連了太子殿下,那如何是好?」
遲遠亭說道:「這就是我誓死追隨太子殿下的理由,他說,正是以為身為儲君和皇子,才更應該擔負責任,用盡全力保護被冤枉的皇弟和冽朝江山,若是皇上真的怪罪下來,他也心底無愧,無悔!」
冽昀宸終其一生都幾乎沒有得到的親恩之情,竟然在此刻真正切切的感受到了,儘管冽昀蘅是皇后娘娘的兒子,儘管冽昀蘅和冽昀宸不是同一個娘親,但是冽昀蘅和皇后娘娘的確給了冽昀宸更多的親眷之情,讓冽昀宸沒有孤孤單單活在這世間。
冽昀宸終於落下一滴眼淚,沉痛說道:「我定會用盡一切救出陌翎,一定會用盡所有力量救出檀司丞和冽昀梁,讓他們的陰謀敗露於天下。」
遲遠亭點了點頭,笑說道:「踔厲風發.投袂而起,這才是昀宸王爺原本的模樣,正所謂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我遲遠亭能得到太子殿下和昀宸王爺的信任,也會用盡所以心裡,扶住二位對抗宵小之輩。」
就這樣,冽昀宸和遲遠亭兩個坦蕩磊落的男兒,不僅沒有陌翎對彼此心存芥蒂,反而能同仇敵愾,共赴危難,冽昀宸心底對救出陌翎和宸王府的其他人,更加有了把握。
他二人正說著話,那邊詞謙風風火火地回來了,一見詞謙回來,冽昀宸當即跳下草堆走向詞謙,遲遠亭也大踏步跟在後面,詞謙一邊大口喘息著,邊說道:「我已經見過太子殿下的人了,也見到顧書了!」
說完這句話,詞謙就提不上氣來,彎腰席地坐在地上喘著氣,遲遠亭急忙拿過一個裝水的皮帶給詞謙,詞謙一個文弱書生,如同一頭牛一般喝下清水,冽昀宸也沒有催促詞謙,而是安靜等在一邊。
詞謙喝下清水,平緩一下氣息,才接著說道:「我見到顧書了,還好還好,顧書看見重兵圍困宸王府,發現勢頭不好,便先一步帶著簫姑姑和湘蝶璃姑娘,還有慕領兵的娘親,都從後門逃出去,這一陣子,他們都躲在廬葉居里,沒敢出來!」
聽說這樣,冽昀宸和遲遠亭才終於放了半顆心,然後冽昀宸立刻問道:「可打聽過陌翎和雯敘的下落嗎?」詞謙重重點頭,回答道:「打聽了,顧書一直和太子殿下的人聯絡著呢,請王爺放心,王妃娘娘暫時沒有受到什麼苦楚,只是一直被囚押在刑部後牢內,嫻妃娘娘的確想對王妃娘娘下手,不過有皇后娘娘的人在其中周旋,而且盛侯爺押送去了賑災錢糧,也已經回京城了,有盛侯爺的在,王爺請放心。」
誰知冽昀宸聽著這話,不止沒有放心,反而更加憂慮起來,說道:「陌翎生性堅韌,雯敘也頗為聰慧,這些我都知道的,可是,她二人都是單弱女子,被囚押在刑部後牢,那裡讓人呆上片刻都要發瘋,陌翎和雯敘卻忍受這麼多天,還有嫻妃諸多毒手,她們怎麼熬過來的呢?」
詞謙和遲遠亭見冽昀宸不管嫻妃娘娘叫母妃,而是直呼嫻妃,顯然冽昀宸對他母妃的徹骨寒心,詞謙和遲遠亭彼此看了一眼,詞謙接著說道:「所以,今晚太子殿下人會入宮見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想辦法讓王爺你和王妃娘娘儘快見一面,否則王妃若是聽信人言,誤以為你真的身亡邊界,恐怕王妃娘娘太過傷心,會有不測發生!」
詞謙這句話才說中了冽昀宸的心思,冽昀宸點頭說道:「正是,那麼,你下次去哪裡見顧書呢?」
詞謙說道:「王爺,顧書說了,他這就回去收拾廬葉居,咱們和遲公子躲避著旁人,也先回廬葉居去,一來咱們都在一起,什麼事情都有個商議照顧,二來和宮裡有什麼消息,也能儘快得知,不必四處傳遞,再有就是廬葉居處地隱僻,冽昀梁他們很難找到的!」
冽昀宸和遲遠亭對望一眼,遲遠亭點點頭表示贊同,於是冽昀宸也就同意,於是他三人都扮作一身泥土的挑擔子商販,一路低頭沿街過巷,回到了廬葉居。
簫姑姑和湘蝶璃,還有慕洛卿的娘親聽顧書說冽昀宸回來了,都急忙燒火做飯,打掃房舍,果然,天下暗下時,冽昀宸三人當真挑著菜擔子回到廬葉居。
眾人相見,難免失聲痛哭一場,詞謙和顧書在旁極力勸慰著,遲遠亭也一言不發坐在園子裡的葡萄架下。簫姑姑和湘蝶璃才稍稍收了眼淚,也怕慕洛卿的娘親年邁之人經不得這樣沉痛,湘蝶璃便先扶著婆婆回到房裡歇息。
然後簫姑姑和顧書,冽昀宸和詞謙四人坐在園子裡商議接下來的事情,簫姑姑簡單地說了一遍當時皇上派人圍困宸王府的事情,而且領兵的頭領正是凌知淮,若不是顧書機警靈敏,他們這幾個人也逃不出來的。
雖然簫姑姑儘量將當時的情況說的簡略,但冽昀宸和遲遠亭也能聽得出來當時的驚懼和慘烈。冽昀宸雙拳緊握,怒目瞪著遠處的竹籬笆,眼睛裡都是怒火,簫姑姑嘆口氣,說道:「我們都逃出來了,可是王妃娘娘和雯敘怎麼辦呢?王爺,你要快點救王妃娘娘和雯敘姑娘啊!」
冽昀宸含淚說道:「簫姑姑放心,我一定會救出她們的!」這時,湘蝶璃給冽昀宸三人端出幾碗飯菜,放在葡萄架下的木案上,輕聲說道:「先吃點東西吧!就算吃不下也勉強自己吃點,吃了飯才有力氣做事情。」
冽昀宸看著湘蝶璃,她消瘦了很多,便問道:「你們可見過慕洛卿了嗎?」湘蝶璃含淚黯然搖搖頭,顧書在旁邊說道:「慕領兵護送靈柩回來之後,便被刑部帶去審訊了,不過,太子殿下的人已經和慕領兵見過了,慕領兵也已經知道了我們都逃了出來,暫時也就能放心,只是不知道刑部會如何問審了!」
遲遠亭說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經聯絡上慕領兵,那麼慕領兵也不會有太大危險,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陌容世子,顧書,你可有陌容世子的消息嗎?」
顧書頹喪地搖搖頭,回答道:「絲毫都消息都沒有,我也不敢太過打聽,恐怕驚動了冽昀梁的人。」冽昀宸嘆口氣,又問道:「那,茗姑姑呢?她和其他王府里的人是不是都被囚押在宸王府里!」
顧書點頭說道:「是,茗姑姑和府里的人都被禁足在宸王府里,他們並沒有牽連上什麼罪名,只不過因為是咱們王府里的人,所以眼下都被禁足,不過衣食都還不缺的。」
冽昀宸長嘆一聲,坐在一個木墩子上彎下腰,用力勉強扒拉下幾口飯菜,然後對眾人說道:「天色不早了,湘姑娘說得對,這個時候,我們自己要吃飽睡足,才有力氣救別人,咱們都歇一下吧!等幾天太子殿下的人過來,再作決斷也不遲!」
於是眾人便都起身,簫姑姑早就給冽昀宸他們準備好了各自的房間和床榻,冽昀宸三人雖然各自心事沉索很難入睡,但也強迫自己歇息身體,以待能有心力救出陌翎等人。
就在冽昀宸三人終於一路饑寒困頓回到了京城,和眾人相聚在廬葉居里的時候,昀王府中也正暗流涌動。
冽昀梁這一陣子都不太回到昀王府,因為檀司丞和冽昀梁要商討奪位大計,所以冽昀梁藉口照顧檀若霜,幾乎每天每夜都在檀府,嫻妃娘娘的心思都放在冽昀梁身上,根本也顧及不到昀王府里的瑣事,所以昀王府實際上已經是簾月一個人的了。
因為冽昀梁謀逆篡位,所以行事上各位謹慎注意,生怕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被人發現,因此冽昀梁早已叮囑簾月輕易不要走出昀王府半步,以免橫生枝節,干擾大計施行。
簾月表面上不敢太過違逆冽昀梁,她想要和桓臨見面,就只能讓阿荼想辦法把桓臨帶入昀王府中商議事情,嫻妃娘娘和冽昀梁千算萬算都想不到,他們平明要找的人,其實就在昀王府里。
這天,冽昀宸和詞謙的靈柩被送回京城,皇上率領滿朝文武大臣和皇族眾人都在惜陵宮裡舉哀,簾月身為昀王府的側妃,本來也應該去舉哀的,但是昀王府里只剩下簾月一人管顧,若是簾月也去惜陵宮舉哀十幾天,昀王府豈不散架了。
還有就是惜陵宮裡人多,凌知淮和苗蓯賦等人都會去,萬一和簾月相見,被檀司丞得知如今的簾月就是當年的琯楹,再念及如今仍躺在病榻上的檀若霜,檀司丞還不得把簾月打死!那時簾月豈非自尋煩惱,
於是嫻妃娘娘報上簾月病重的理由,將簾月留在昀王府持家,簾月樂得不用去舉哀,留在昀王府,讓阿荼想辦法把桓臨帶入昀王府中。
阿荼趁著深夜,當夜就把桓臨帶入昀王府中,桓臨開門見山就問簾月道:「冽昀宸真的死了嗎?」簾月和阿荼相視笑了笑,簾月說道:「桓御醫能想到這一層,看來還是聰明的,那冽昀宸又幾分本事,我最清楚不過了,我已經叫人打探了,自從冽昀宸去京城邊界後,不僅冽昀宸不見了,連太子身邊的遲遠亭也不見了,這就是說,冽昀宸,十有八九是在詐死,瞞騙皇上和所有人!」
阿荼上前一步說道:「可是我打聽道,太子那邊的人說,遲遠亭是因為家裡娘親患病,回鄉侍疾去了!」桓臨說道:「這樣的藉口誰不會編?不過,太子殿下的確很聰明,用這輕巧的一招就化解了檀司丞他們最鋒利刀刃,讓檀司丞給冽昀宸扣上的罪名一一成為虛名,真是高招!」
簾月冷冷一笑,說道:「也算我沒有看錯冽昀宸,他的確能成為我對付冽昀梁的利箭,既然冽昀宸他們棋高一籌,不如,我們就在送給他們幾把利刃,讓他們能更快的對冽昀梁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