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馬革裹屍回京城
2024-09-20 23:25:13
作者: 螢樾
面對冽昀宸的怒氣,遲遠亭沒有半點兒驚慌之色,反而也迎頭對冽昀宸怒喝道:「我的確沒有身份,也沒有立場干涉王爺去救宸王妃,我只能是在側旁觀的路人,但遠亭這次也是身負皇后娘娘密令來的,我所祈盼的,無非就是能讓宸王妃平安,那你呢?」
「昀宸王爺,你只要用你的魯莽和怒氣去救宸王妃,你有沒有想過,現在這個局面是如何會出現的?難道不有人早就將一切謀劃周詳,就等著我們失計失策跳進圈套嗎?這個時候,我們有一絲一毫的偏差和錯判,都會讓宸王妃永遠蒙冤難雪、受盡苦楚的!」
遲遠亭痛聲說著,眼睛裡已經泛出點點淚光,冽昀宸勉強壓住自己心裡的怒火,耐著心思聽完遲遠亭這番話,他明白,遲遠亭說的是對的,這個時候,他們身邊那張看不見的,掛滿了刀槍劍戟的網,已經對他們籠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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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一丁點而的錯誤判斷,都會讓陌翎陪上性命,於是冽昀宸狠狠盯著遲遠亭,壓低聲音問道:「皇后娘娘有何密令?」
遲遠亭先轉頭看了看四周的人,冽昀宸和他身邊的慕洛卿與詞謙,都是自己人,故樊將軍更是皇后娘娘的心腹,除了旁邊幾個守城兵將外,這裡只有擇壑將軍一個人,是遲遠亭不敢信任的。
擇壑將軍面色尷尬,若是他離開,他卻是城界的將領,是最該得知這一切事情的人,若是留下來,遲遠亭又不清楚擇壑將軍的立場,正在猶豫間,這時,故樊將軍上前一步,對眾人說道:「擇壑將軍在被封為守城將領之前,一直是盛侯爺門下領將,也是盛侯爺的親信,因為盛侯爺的屢次提拔,才來到城界領受將軍一責,所以,是我們自己人,遲公子可以坦言相訴。」
眾人方才得知,原來擇壑將軍是盛侯爺的人,而盛侯爺居然分毫不露,顯然盛侯爺才是真正的老狐狸,遲遠亭對盛侯爺的城府和謀略都極為欽羨,也敬佩盛侯爺為人剛政清廉,此時得知擇壑將軍是盛侯爺的人,便再無疑慮了。
於是冽昀宸對遲遠亭說道:「你說,將宮裡的事情如實說與本王!」
遲遠亭便說道:「皇后娘娘在宮裡面,剛剛聽蓮姑姑說了昀宸王爺來城界援救陌容世子的事情,便宣召故樊將軍集結宮外的備用兵馬,要來幫助昀宸王爺,可是還沒等故樊將軍出發,皇上那邊已經在宮中書房遇刺,雖然皇上並沒受傷,但是皇上已經萬分震怒,還有檀司丞在側多番證詞,證言昀宸王爺和宸王妃與陌容世子同謀,刺殺皇上意圖爭奪皇位。」
冽昀宸問道:「父皇為何因檀司丞兩句話,就認定本王和陌翎謀反?」遲遠亭回答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檀司丞一定呈給皇上什麼鐵證,皇上才相信的,後來又有人來報,說王爺你明為籌集賑災錢糧,實則暗中聯絡陌寒部族。還有宸王府,當時就被皇上下令內外包圍,不容片刻延遲,就將宸王妃押送進刑部待審了,皇后娘娘讓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多番勸說,皇上也已經默許,在沒有見到昀宸王爺之前,皇上不會殺宸王妃的。然後皇后娘娘便命令我和故樊將軍,還有盛侯爺立刻出發,讓盛侯爺接管賑災錢糧的事情,以免橫生更多直接,我和故樊將軍來和王爺商議後面的對策。」
冽昀宸聽到這裡,一刻提在喉嚨口的心,終於稍稍落下一點點,陌翎雖然身陷險境,但幸好有皇后娘娘深謀遠慮,多處維護,暫時應該沒有性命之憂。只是陌翎一個單弱女子,如何受得了刑部的囚押呢?若是冽昀梁他們再暗中用些手段,想必陌翎會受很多苦楚。
詞謙在旁說道:「宸王府里還不知怎麼樣了呢!王妃娘娘被困,恐怕王府里的人也都被看押,雯敘和顧書,還有簫姑姑和湘姑娘她們,不知道都有沒有受到牽連!」故樊將軍嘆口氣,說道:「只怕檀司丞他們還有更狠毒的後招在後面,讓我們防不勝防!」
冽昀宸一隻手裡還緊握著木簪,用力之大,幾乎要將木簪掰斷,冽昀宸咬牙切齒地說道:「此仇不報,我枉為男兒!」慕洛卿看了看眾人,說道:「那麼,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我看,我們還是先回京城見皇上,對皇上說出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遲遠亭搖搖頭,說道:「這個時候,我們處境被動,蟠柯是陌容世子的親兵,這是事實,而且我們還沒有找到陌容世子,在皇上面前,我們無從辯解。」
冽昀宸看著慕洛卿,然後又看了看遲遠亭和故樊,沉思片刻,也說道:「我們此時不宜去見父皇,檀司丞和冽昀梁他們正守在陷阱邊等著本王出現,本王這個時候去見父皇,等於自尋死路,現在最要緊的,是要找到陌容世子,只要找到陌容世子,明白陌寒部族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才能有下一步的對策!」
遲遠亭點頭說道:「王爺說的不錯,為今之計,我們要儘快找到陌容世子,弄清楚蟠柯這個人的身份和目的,不過,恐怕皇上早已下令讓人尋找昀宸王爺的下落了,所以,我們不能這樣明目張胆的去找陌容世子,而是要換一個方法去找。」
冽昀宸等人都疑慮地看著遲遠亭,慕洛卿問道:「怎麼換方法?」遲遠亭說道:「這個辦法就要有勞擇壑將軍了!」擇壑將軍並不清楚遲遠亭的想法,但還是上前說道:「本將曾多次得到盛侯爺提點,也深知盛侯爺和皇后娘娘同氣連枝,如今皇后娘娘的事情,就是本將的事情,請遲公子但說無妨。」
遲遠亭便說道:「這裡惡戰一場,有些將士們的屍身,我們現在在密林之內,我們這裡的情況,外面的士兵也並不了解,所以,請盛侯爺尋來和昀宸王爺,還有詞謙詞公子兩個人的身量體態差不多的士兵屍身,換上昀宸王爺和詞公子的衣衫,就說昀宸王爺和詞公子被陌寒部族的伏擊而亡,然後請擇壑將軍動用皇族哀儀,護送昀宸王爺和詞公子的屍身回京城!」
此言一出,當場幾個人,包括冽昀宸和詞謙本人,都呆立當地,目瞪口呆的看著遲遠亭,擇壑將軍更是大吃一驚,急忙俯身拱手說道:「末將萬萬不敢,末將萬萬不敢。」
遲遠亭這樣說,慕洛卿和故樊將軍也都不可置信地看著遲遠亭,欺瞞皇上,謊報皇子殞命,這可不僅是要殺頭的欺君之罪,更會禍連九族,擇壑將軍說什麼也不敢這樣做的,但是同時他們也疑惑,遲遠亭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是以,故樊將軍問遲遠亭道:「這樣做,不僅擇壑將軍為難,昀宸王爺之後又該如何行動呢?以後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那時皇上得知真相後,擇壑將軍豈非難逃死罪!」
遲遠亭說道:「這個辦法,其實就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商議的密令,現在這裡除了三四個擇壑將軍的心腹外,並沒有其他人,我們所商議的事情,也不會被他人知曉。等一下我、昀宸王爺和詞公子就順著小路離開這裡,然後故樊將軍和慕領兵二人陪同擇壑將軍送哀儀回宮,皇上突然聽聞昀宸王爺身故,必定無比哀傷,他才不會忍心繼續對宸王妃痛下殺手,而之後,昀宸王爺也才可以真正擺脫搜尋他的各路人馬,在暗中行事,救出宸王妃。」
冽昀宸始終沉臉聽著遲遠亭說的話,問道:「那麼,等以後,又如何洗脫擇壑將軍的欺君之罪呢?若是為了救陌翎,而讓擇壑將軍身負重最,本王也絕不會那麼做!」
遲遠亭朗聲說道:「這件事,其實牽連不到擇壑將軍,擇壑將軍一會兒只管先離開這裡回城樓去,等過個半天,故樊將軍和穆總兵再帶假的王爺和詞公子回去,將來即便皇上面前對峙,也可以說是昀宸王爺和詞公子為了擺脫敵人追擊,臨時換了衣衫逃開這裡的,故樊將軍和穆總兵以為真的是王爺二人,便帶著屍身回去了,擇壑將軍對著一切都不知情的。」
遲遠亭這樣解釋一番,眾人聽著的確是一個奇法,即可暫時化解陌翎的危機,也可以留有餘地讓冽昀宸暗中行動,於是眾人都看著冽昀宸,不知他肯於不肯,只見冽昀宸凝重看了看面前的所有人,然後問遲遠亭道:「我們離開這裡之後,要去哪裡?你可有計劃?」
遲遠亭鄭重點頭,回答道:「王爺,我們先順著山路下山,去村落里換上百姓的衣服,然後我們繞路回到京城,我們還是要先和皇后娘娘,還有宸王妃聯絡上,我想,宸王妃一定知道去哪裡能找到陌容世子的,之後,我們才能商議出對策,同進同退!」
這次,冽昀宸不再有任何猶豫,當即說道:「就依此計而行,我相信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決斷,一定會救出陌翎的!」說完,冽昀宸眼色很複雜的看了遲遠亭一眼,遲遠亭神色始終朗然清澈,沒有半分躲閃和遮掩。
商議定下之後,事不宜遲,擇壑將軍便帶著幾個心腹兵將先一步回城樓去了,對眾位將士就說沒找到昀宸王爺和詞謙二人。
擇壑將軍離開後,冽昀宸和詞謙便開始脫換衣衫,然後,遲遠亭,冽昀宸,還有詞謙三人也都和故樊將軍,慕洛卿二人珍重辭別,順著密林內的小路,離開城界了。
目送他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林野間,故樊和慕洛卿便開始準備假的冽昀宸和詞謙,眼看天色將晚之時,故樊和慕洛卿裝作悲痛萬分的樣子,帶著假的冽昀宸和詞謙回到了城樓。
於是兵分兩路,擇壑將軍和故樊將軍三人立刻準備喪儀,數千位士兵身披哀綾,手舉無數白幡漫漫,喪樂震徹雲霄,一路聲勢浩大的從城界向京城行去。
而冽昀宸這邊,卻早已在遲遠亭和詞謙的陪同下,悄悄溜下山去,在一個村寨里換上尋常百姓的粗布衣衫,扮作挑擔子的行走商販,一路便打探風聲,邊急步行路,幾乎就和擇壑將軍他們同時回到京城。
自從皇上遇刺後,每天都驚痛難安,一邊心中悲慟冽昀宸不顧惜父子親情,讓人進宮行刺,謀奪江山。一邊憤怒冽昀宸和陌翎,竟然與陌容世子同謀,用如此奸詐百出的手段來對付自己的父皇。
所以,皇上心裡已經決定若這一切真是冽昀宸夫婦二人籌謀的,皇上也不不會顧念親情心慈手軟,皇上甚至都沒有當面審問陌翎,就怒不可竭的讓人把陌翎押送刑部待審了,只要這邊一抓到冽昀宸,鐵證面前也不容的他夫婦二人狡辯,即刻斥以重責,即便不忍奪其性命,也會將冽昀宸和陌翎發配邊疆,幽禁終身。
但是,令皇上和嫻妃娘娘,甚至還有冽昀宸和檀司丞都沒有想到的是,冽昀宸竟然在邊界和陌寒部族的爭戰中,身先士卒和陌寒族人拼殺,最終血灑黃沙,魂逝無蹤了。
擇壑將軍和慕洛卿扶攜冽昀宸和詞謙的靈柩從城界出發的一刻起,擇壑將軍就已經命令手下傳令兵去宮裡給皇上送加急密信,告知皇上皇三子冽昀宸已身故的消息,皇上在勤政殿上聽到這個噩耗的時候,怎麼都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儘管他這一陣子對冽昀宸這個兒子已經失望透頂,憤怒絕望,但皇上身為父親,卻從未想過冽昀宸會這樣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就已經離世而去。
皇上面對站在大殿上的文武大臣,臉色無比複雜難看,有悲慟,有驚疑,有不可置信,甚至還有一絲懊悔,一念之間,皇上想到,冽昀宸去城界和陌寒部族的人出手廝殺,或許是因為他一怒之下囚禁了陌翎,所以冽昀宸才會奮力陷陣衝殺,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和陌翎並沒有謀逆叛亂。
否則,何以檀司丞指正冽昀宸和陌寒部族同謀,而冽昀宸又會死於陌寒部族人之手呢!即便陌寒部族的人過河拆橋,想要獨自侵占冽朝江山,至少也要等到冽昀宸除掉自己這個父皇之後,才能對冽昀宸下手,而現在陌寒部族的人殺了冽昀宸,於情於理,都說不通的。
皇上心裡有了這種想法,面對冽昀宸撒手人寰的噩耗更加悲慟,也萬分後悔自己還沒有查證實據的時候,就將陌翎押送刑部,直接導致冽昀宸魂散邊界。皇上坐在龍椅上懊悔難當,悲痛欲絕,幾乎說不出話來。
而這時,站在大殿上的檀司丞和冽昀梁也都不敢相信他們聽到的事實,他們處心積慮,用盡手段想要除掉的冽昀宸,竟然就這樣輕率的命喪在城界嗎?至於那些埋伏在城界邊,企圖利用冽昀宸打開城門攻入京城的異域族人,只有檀司丞和冽昀梁二人才知道那些族人的真實身份。
那些都穿戴著陌寒部族衣甲的士兵中,其實有十之七八的士兵,都是蒼岄族人假扮的,只有少數幾千士兵是陌寒部族的人,而這些陌寒部族的士兵的首領,正是陌寒部族內,一位企圖叛變陌寒族王的首領--頡訥麾下的戰將。
頡訥早就對陌寒部族的族王有叛變之心,他暗地裡和檀司丞合謀,威逼和利用重金買通了陌容的心腹--蟠柯,然後利用蟠柯來刺殺皇上,以此來污衊冽昀宸與陌容世子謀反,這樣,一面可以在陌寒部族內打壓陌容的威望勢力,一邊也可以讓冽昀宸成為冽昀梁謀奪皇位的擋箭牌,讓皇上親自除掉冽昀宸,只要沒了冽昀宸,皇后和冽昀蘅的也會身單勢弱,然後冽昀梁再奪取皇位,就少了很多阻力。
其實在宮裡和京城內,冽昀梁和檀司丞早已布下重重密網陷阱,只要冽昀宸踏入京城一步,就絕對讓冽昀宸和陌翎背負重重不可饒恕的重罪,從此不見天日。
但是,不管檀司丞和冽昀梁將這個天羅地網布置的多嚴密,都沒有料到冽昀宸竟然會魂歸沙場,一命嗚呼了!檀司丞和冽昀梁都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心裡都各自亂思紛紛,冽昀宸真的殞命了嗎?若是真的,那麼是誰下的手?
是憫爾桐嗎?憫爾桐這個人下手沒輕沒重,一個大意失手要了冽昀宸的命也是有的,如果不是憫爾桐,那麼就是頡訥了,是陌寒部族的士兵措手不及殺了冽昀宸嗎?為什麼之前沒有一點消息和風聲呢?
不管檀司丞和冽昀梁如何猜疑驚亂,皇上卻已經相信了這個噩耗,皇上坐在龍椅上沉哀許久,這時,檀司丞閃前一步,對那個傳令兵問道:」昀宸王爺當時身處何等險境?被賊人用何種兵器所傷?」
那個傳令兵其實就是擇壑將軍的親兵,他心裡明知道冽昀宸是假死,早就和擇壑將軍商議好了在皇上面前如何言辭的內容,於是傳令兵立刻回到道:「昀宸王爺當時和陌寒部族的兵將廝殺,身上已經受了多處重傷,那時王爺已經打紅了眼,看到陌寒部族的一些人戰敗退去,昀宸王爺就追上去,可是,可是誰料到王爺中了敵方的埋伏,就......就......」
傳令兵很是模糊地回答著,儘量說出冽昀宸當時如何勇猛殺敵的樣子,檀司丞皺了皺眉,又問道:「那麼,你們後來是怎樣找回昀宸王爺的呢?」那傳令兵還沒來得及回答,忽然就聽上面龍椅上傳來一聲怒吼,喝道:「夠了!
皇上這一生怒吼,把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嚇了一下,檀司丞也立即噤聲不敢再問了,皇上用很是陰冷的眼神盯了檀司丞許久,才慢慢對那個傳令兵問道:「冽昀宸如今在何處?」傳令兵顫慄地伏在大殿上回答道:「擇壑將軍已經和穆總兵動用喪儀,護送昀宸王爺回京城來了,此刻,恐怕就要到惜陵宮了!」
皇上聽了,忍不住雙淚留下,勉強支撐著身體,輕聲說道:「去告訴嫻妃,要緩緩地跟她說,昀梁,你回去跟你娘親說吧,好歹還有你在,嫻妃看著你,也能減些哀傷!」
冽昀梁此刻悲痛滿面,雙目流淚,走到前面,雙膝跪下痛哭道:「是,兒臣謹遵父皇命令,還請父皇節哀!」
皇上長嘆一聲,點頭說道:「雖然朕還有你和昀蘅在身邊,但是冽昀宸他自幼頑劣,朕和你母妃在他身上所傾注的管教,比你和昀蘅更多,而今他一旦別朕而去,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朕如何不錐心而痛!」
冽昀梁伏地三叩首,然後起身回王府告知嫻妃娘娘這件事情去了。大殿之上,皇上對重臣說道:『諸位臣下,如今我兒冽昀宸戰逝沙場,魂魄歸來,眾位臣卿便隨同朕,去惜陵宮,迎候冽昀宸!」
皇上說完,滿殿臣下忙齊口痛聲回答道:「是,臣下自當迎候昀宸王爺靈柩回宮!」
接著,皇上命人去宣召皇后娘娘,伴同皇后娘娘一起,率領滿殿朝臣浩浩蕩蕩前往惜陵宮。
皇后娘娘陪著皇上坐在轎攆上,皇后看著好似一夕之間便憔悴很多的皇上,皇后娘娘心裡也愁緒滿懷,很是懷愧,世間最痛之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皇上對冽昀宸的疼愛,皇后娘娘是看的出來的。
不止是皇后娘娘,宮裡和朝廷上的人也都能看的出來,所以,冽昀梁和檀司丞才那麼心狠手辣的著急除掉冽昀宸。
此刻忽聞冽昀宸身故的消息,皇上心裡一定痛徹五內,皇后娘娘看了也不忍心,但是若不如此瞞騙,冽昀宸和陌翎就會真的沒命的。
皇后娘娘坐在皇上身邊輕嘆著,太子冽昀蘅的轎攆跟在後面,皇后娘娘回頭和冽昀蘅相視一眼,冽昀蘅此刻更是沉默如冰,一語不發。
很快,皇上和眾人都來到惜陵宮,擇壑將軍和慕洛卿已經按照禁律,帶領眾位護軍令將靈柩停在惜陵宮的宮門前,然後都靜默站在一側,靜靜等候皇上和嫻妃來。
冽昀梁出宮後,快馬加鞭趕回舊王府,告訴嫻妃娘娘冽昀宸已經身故的消息,嫻妃娘娘也先是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相信,然後才細細猜度這件事中是否有什麼端倪和謀算,冽昀梁站在一旁說道:「母妃,我勸你別胡亂猜了,就算咱們心裡猜疑,但是在父皇面前又不能有絲毫顯現,之前在大殿上,因為岳丈多問了傳令兵幾句當時戰勢情形,都被父皇嚴聲呵斥,現在,只要是父皇相信了,咱們說什麼都沒有用,也只能當冽昀宸沒有了,就算他還活著,他敢冒著讓那麼多人冒犯欺君之罪的危險,再出現在京城裡嗎?他也只能躲在一個見不得人的角落裡,苟且偷生罷了!」
嫻妃娘娘沉默著聽冽昀梁說完,然後狠狠瞪了冽昀梁一眼,呵斥道:「真不怪你屢次都難成大事,看事情總是這麼淺顯,冽昀宸若真的是用計詐逝,那他絕大部分是為了要救出陌翎,冽昀宸已經不再了,他身上不管有什麼重罪也都不再了,我們也就沒有罪名在繼續囚押陌翎,冽昀宸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這你都看不出來?」
冽昀梁才有些驚慌地說道:「那,母妃的意思,也就是說冽昀宸真的是敢以身犯險,用詐逝這種欺君之罪來救陌翎嗎?」嫻妃娘娘嘆口氣,焦慮地說道:「本宮也只是猜測,或許也真的是憫爾桐他們一時錯手也說不定,傳令兵不是說靈柩已經回來了嗎?我們去看看,一看便知真偽!」
冽昀梁惴惴不安地跟著嫻妃娘娘來到惜陵宮,這時,皇上帶著眾人也都剛剛到這裡,嫻妃娘娘用絲絹試了試眼角,面色悲痛地走到皇上面前,屈膝施禮哭道:「見過皇上!」
皇上見到嫻妃,心裡更加難過,便上期扶起嫻妃,強忍著悲傷說道:「冽昀宸是朕的好兒子,他身逝戰場,沒有辱沒冽朝的威名,沒有辜負朕的責訓,更沒有辜負你對他的一片慈母之心!」
嫻妃娘娘淚落如珠,哭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扶著皇上的臂彎,一步步走到兩個靈柩前,皇后娘娘和冽昀蘅不遠不近地跟在皇上身後,看著嫻妃娘娘痛不欲生的背影,皇后娘娘的眼神越來越冰冷。
這時,擇壑將軍來到皇上面前,俯身抱拳沉聲說道:「臣下擇壑,萬痛之心護送昀宸王爺和詞公子回宮!」皇上聽擇壑將軍說完這句話,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悲切,雙淚直流下來,和嫻妃娘娘相互攙扶著痛苦不已。
然後,慕洛卿也靜肅地走過來,慕洛卿身上披著哀綾,單膝跪在皇上和嫻妃娘娘前,將他們之前和遲遠亭商議好的言辭,對皇上和嫻妃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