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鉛華銷盡見情真

  陌翎見冽昀宸並沒有要尋死的意思，而是打算重入深淵復仇算帳，才放下心來，說道：「那好啊，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冽昀宸搖了搖頭，說道：「這正是我想對你說的話，陌翎，既然我們都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我就想明白地告訴你，我不希望你再為我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我不想你陷入這場生死相爭的戰鬥里再受到傷害，這些事情，都與你無關，你現在就可以離開，去追尋你天高雲闊的生命，而不是因為我的事情，將你的一生都捆鎖在宮牆之內。」

  陌翎沒有料到冽昀宸會對她說這些話，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冽昀宸，說不出話來，只聽冽昀宸繼續說道：「或許，你還要繼續為你娘親付出，若是這樣，你就跟我回到冽朝，我回去之後會立刻尋一個罪名，將你置於冷宮，不會再見你一面，但是，所有的王妃待遇和尊榮我都會繼續給你，這樣，你也可以不必被我連累，也可以繼續維護你娘親的尊榮，可以嗎？」

  陌翎的眼神在冽昀宸說出的每一句話之後，都會有變化，等冽昀宸說完了那些話，陌翎隨即大聲吼道：「不可以。」

  冽昀宸被陌翎吼得一呆，問道：「為什麼不可以？」陌翎臉上浮現出怒色，衝著冽昀宸大聲說道：「你這個卑鄙小人，就只會為你自己考慮，我告訴你，冽昀宸，我陌翎絕不是貪戀你的尊榮富貴，也不是就想利用你來維護我娘親的地位，我若是想走，我早就走了，我早就和哥哥帶著娘親，去你說的那些天高雲闊的地方生活了，你這個王八蛋，我用你來安排我的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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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翎大聲吼叫著，眼中漸漸泛出了淚光。

  冽昀宸被陌翎的舉動困惑住，不禁問道：「那，那你為什麼要做這個有名無實，任人宰割的王妃娘娘呢？」

  陌翎含著淚說道：「是，我嫁給你是一些為了我娘親，但那不是全部，我還有那麼多看著我長大，一直都悉心照顧我的族人，我身為聯姻王妃，若是我私自逃離，我的族人怎麼辦？我陌寒一族上萬個族人怎麼辦？我能把他們全都帶走嗎？我能嗎？我若是真的逃走了，等待他們的就是冽朝和蒼岄族的前後夾攻，我等到的，也許就是陌寒全族的終日血戰，生不如死！」

  陌翎含淚說完這些，冽昀宸徹徹底底被震驚住，他真的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在陌翎的吼叫下，冽昀宸的臉色也含帶了兩份愧色，低聲說道：「我真的，沒想到這些。」

  陌翎深吸一口氣，使勁兒用衣袖檫了擦眼淚，又說道：「就算不為我的族人，我還有雯敘，還有雯敘在部族中年邁的阿爹，甚至，還有被困在蘭馥舍等著我去救她的湘蝶璃姑娘，而你呢，你就只想過你自己嗎？」

  冽昀宸不明白陌翎的話，抬頭疑惑看這陌翎，陌翎接著說道：「你不止是為了你自己去報仇，去查明真相，你還要念及身邊這些為你捨生忘死的人，你不能魯莽地用你的性命去拼命，萬一你輸了，慕洛卿這些侍衛，還有始終惦念你，擔心你的皇后娘娘這些人，還有為了讓我順利出京城，而甘願留在宸王府的詞謙，他們在你死之後，也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跟著你赴死！」

  陌翎咬牙切齒地說完這些話，又說道：「冽昀宸，我不能走，你也不能輕易就死，為了那些真心相待我們的人，你要活著，要活著去保護他們，對麼？」

  在陌翎說完這一大通出自肺腑的言語後，冽昀宸的雙眼也浮上了淚光，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回答道：「對，我們都要留下，我們更要活著！」

  陌翎眼中還含著淚光，臉上卻已經綻放出笑容，而這一切對話，都被站在另一個地方人悉數聽去，遲遠亭怕有敵人埋伏再周圍會傷了冽昀宸和陌翎，是以悄無聲息地藏在一塊巨大山石之後，但隨之，也將冽昀宸和陌翎的對話都聽入耳中，在陌翎說完那些警醒了冽昀宸的話語之後，遲遠亭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深思地神色。

  於是，冽昀宸和陌翎回到故樊所在的主營帳，和眾人開始商議接下來的事情，冽昀宸和陌翎回來之後不久，遲遠亭也從另一個方向拿著一壺熱茶回到主營帳。

  於是眾人開始商議起來，若是想要冽昀宸活著回到宮裡，並不是難事，但是回到宮裡之後，要如何對皇上解釋他擅離軍隊的理由，此時，檀司丞和凌知淮他們一定已經準備了無數個罪名扣在冽昀宸的頭上。

  若是冽昀宸從此銷聲匿跡，倒是省了他們費時費力的籌謀，若是冽昀宸回到冽朝，他們也有辦法讓冽昀宸身敗名裂，成為一隻只能躲藏起來的喪家之犬，所以，和如何面對嫻妃還有凌知淮等人的明刀暗箭，這些才是緊要之事。

  於是眾人商議定，讓冽昀宸用一個堂而皇之的說辭回到宮裡，就對皇上和文武重臣說，冽昀宸在被不明歹人伏擊之後，逃到山谷中，遇到了蒼岄族人，此時陌容世子即使趕來，冽昀宸率領眾軍驍勇奮戰，最終俘獲了數百名翻遍作亂的蒼岄族人，而後，特將這些蒼岄族人押送換朝。

  這樣一來，不但洗脫了冽昀宸叛逃軍隊的罪名，還立下了赫赫戰功，皇上不得不對冽昀宸另眼相看，至於嫻妃娘娘和冽昀梁，冽昀宸最好暫時按兵不動，先不要引起他們的警覺和殺機，這樣才有利於找出所有事情的緣由和真相。

  還有陌翎私自出王府的理由，遲遠亭那邊早就準備好了，皇后娘娘早有指令，就說是陌翎這陣子心情煩悶，特意求了皇后娘娘在京城裡玩了幾天，皇后娘娘也特意命故樊保護，就在京城裡到處轉了轉。，陌翎聽了遲遠亭的話，牢牢記在心裡，就按照這個計策回答。

  冽昀宸和故樊這邊商議已定，而凌知淮和檀司丞那邊也做足了一切準備，凌知淮他們伏擊不成之後，到處都找不到冽昀宸，也不能總是拖延著一直留在邊境不走，於是凌知淮和蒼岄族的人合謀假裝大戰一場，然後寫了個蒼岄族人死傷多少的虛假數字，便假做大戰得勝，班師回朝了。

  一路上，檀司丞和凌知淮還不停地命人繼續尋找冽昀宸，名為尋找，實為暗殺。自然，他們始終都找不到冽昀宸的。

  因為冽昀宸的視線一直在遠處盯著他們，故樊領兵這邊兵分兩路，陌容和慕洛卿帶著數千兵馬一直保護冽昀宸，而遲遠亭還有故樊等人也保護著陌翎，提前一步，在凌知淮他們回城之前，就回到京城了。

  陌翎借著皇后娘娘的保護，一路上都安然無事，仍舊生龍活虎、活蹦亂跳地回到了宸王府，宸王府里的人這幾天找不到陌翎，幾乎都要急瘋了，當然，詞謙和雯敘也都一同裝作發瘋的樣子，到處尋找陌翎的下落。

  嫻妃娘娘得知陌翎不明原因的離開了宸王府，偏偏就是冽昀宸出征的時候，嫻妃娘娘也很是懷疑，因此派了大量的人去打探陌翎的下落，但那時候陌翎身邊有聰明絕頂的謀士遲遠亭，所以嫻妃娘娘的人一無所獲，什麼都沒打聽到。

  還有就是茗婆子，幾乎三天兩頭就被嫻妃娘娘叫去詢問宸王府里的情形，幾乎沒把茗婆子煩死，好在，十幾天後，陌翎毫髮無損地回來了，而且還有皇后娘娘的詔令做保護，嫻妃娘娘無法把陌翎怎麼樣，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冽昀宸一直等到大軍回朝的十幾天後，才和陌容世子辭別，陌容世子功成身退，仍舊帶著那一千騎兵回到了陌寒部族。

  然後冽昀宸和慕洛卿一起，來到鎮守邊界的守將營地中，借用了幾千兵馬作為傍身保護，押送著數百名蒼岄族的囚俘回到了京城。

  果不其然，檀司丞和凌知淮異口同聲對皇上稟告說，冽昀宸沒有對任何人知會過一聲，就私自離開軍隊，不知去向何處了，他們也在盡力尋找冽昀宸。

  皇上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又氣又急，心內痛罵冽昀宸只會任性妄為不知輕重，是個混帳的東西，但另一邊又著急，擔心冽昀宸是不是遇到了危險，因此下令加緊尋找道冽昀宸。

  如此十幾天過去，這一天皇上正在大殿上詢問邊界可有冽昀宸的下落，就聽到大殿外有宮人傳報導：「皇上，皇上，昀宸王爺回來啦！」

  皇上和滿朝文武聽聞此言都又驚又喜，皇上急忙命冽昀宸覲見，只見冽昀宸穿戴一身鮮明金盔鐵甲，威風凜凜的走入大殿，舉止舒緩的行禮叩首，口中說道：「父皇，兒臣在邊境突遇賊人襲擊，之後兒臣伺機跟隨那些偷襲賊人混入了蒼岄族的地界內，終於不負使命，在陌容世子的幫助下，兒臣俘獲蒼岄族的范邊敵軍，數百人，請皇上定奪。」

  皇上正擔心冽昀宸會說出什麼私自離開軍隊的藉口，又來聽他說如此經過，不禁大喜過望，當即問道：「我兒勇猛，不負朕所託，那，現在蒼岄族戰俘在何處？」冽昀宸朗聲回答道：「已經押送至大牢中，還請父皇定奪如何處置！」

  皇上朗聲大笑，然後向眾位臣子們一頓誇讚冽昀宸，冽昀宸始終面含微笑，站在玉台欄杆下靜聽皇上言語，而此時，檀司丞和凌知淮的臉色，已經都變了許多。等皇上說完之後，又下令重重賞賜了冽昀宸，然後命冽昀宸先回宸王府歇息。

  冽昀宸俯身告退，臨走時，他又走到檀司丞的面前，含笑看著檀司丞灰白的臉色，笑道：「因為事發突然，沒有來得及向司丞稟告，我就私自離開軍隊，一定讓司丞承擔了許多驚懼擔憂，冽昀宸在這裡向司丞請罪，還請司丞大人大量，不要和本王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