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只要能看著他，別無所求

  近些時日，蕭翎羽率領軍隊整裝，攻打江湖門派個措手不及。

  江湖動盪不安，倒是難得讓江湖門派團結起來，一致對抗朝廷。

  直入雲端的山體中間鑿出一方巨高巨寬的城門，城門兩側的山體，有兩種字體分別寫著龍飛鳳舞的無雙城三個大字。

  蕭翎羽臉覆白玉面具，騎在高頭大馬上，轉動著手腕上的黑色瑪瑙珠，冷漠的看著前方敲擊城門的人群。

  她額上的汗水順著白玉面具滑落，滴在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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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動黑色瑪瑙珠的手一錯，指甲扎進了皮膚里。

  又開始了！

  每每到晚間，她心臟猶如被螞蟻噬咬，帶著密密麻麻的疼。

  此時，還是白日，她心臟處的疼卻勝過以往。

  蕭雲蕭雨同樣面具覆面，見前方的人背弓了起來，驅馬上前，擔憂的問道「主子，可是受傷了？」

  口腔中瀰漫著血腥味，她將血咽下，開口道「去幫幫她們」

  此次尋找無雙城，順利無比。

  滅了幾大門派，逃亡的人像是知曉她心中所想般，一路奔著無雙城而來。

  若說無詐，卻是不可信。

  城門開在山體中，山中路尚且不知，大部隊輕易攻不進去。

  下屬帶上來黑色的火~藥彈，蕭雨端在手中，驅馬向前一段距離。

  她用內力喊道「不想死的滾開」

  城門前的眾人猛然回頭看向身後，看到她臉上折射出光的金面具，面露驚恐，紛紛跌跌撞撞的逃離城門口。

  蕭雨嗤笑一聲，抬手將火~藥彈用猛力擲向城門。

  「轟隆」一聲，塵煙四起。

  平坦寬闊的地面出現一個大坑，哪裡有直入雲端的山體，有的只是深不見底的高崖。

  蕭雲道「主子，是幻境」

  「將人帶過來」

  能設置幻境，如此大手筆，總歸沒有找錯方向。

  士兵均著便裝，將人圍困在中間帶了過來。

  蕭翎羽下巴示意「逐一推下去」

  她等不及了，每日的心痛，她心中的不安越發濃郁。

  時刻在害怕寧緋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著苦。

  不管他原諒與否，只要能看到他安好，即便是在不遠處陪伴。

  只要能看著他，別無他求。

  「不要，放過我」

  哀嚎求饒聲直衝上空。

  蕭翎羽轉動著黑色瑪瑙手串，心口的痛意越來越厲害，痛的他面具的雙眉緊皺。

  她厲聲道「無用之人留來何用」

  蕭雨率先將一人直接提了下去。

  「啊」

  驚恐的叫喊聲從崖下響徹許久。

  此時，一人雙膝跪地，顫抖著道「我知曉無雙城的位置」

  「如何信你」

  蕭雨拽著他的後衣領，將人拖到蕭翎羽的馬腿邊。

  膝蓋在地面刮蹭出血，留下膝行的兩道血印。

  「我曾在無雙城中住過段時日，因城中過於安寧的生活太過無聊而離開，我可以帶你們前往，但必須放了我們」

  蕭翎羽輕拉韁繩，馬的上半身抬起，將人踢翻在地。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與我討價還價」

  人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

  「你妄造殺孽，不怕得報應嗎？」

  她大笑出聲，牙齒已被鮮血染紅，隨即猛然沖向崖邊，跳了下去。

  「我以性命詛咒你，永生永世無法得償所願」

  喊聲響徹天地，久久不散。

  蕭翎羽面上恐慌具現，整個人從馬上摔了下去。

  「主子」

  蕭雲蕭雨反應迅速的伸出雙臂去接人，卻撲了個空。

  人摔在地面，濺起塵土。

  白玉面具從鼻樑處碎成兩半，摔在地面碎成多塊。

  大量的血從她口中湧出。

  蕭雲蕭雨兩人擔憂的攙扶她「主子」

  蕭翎羽掙脫開二人的手，盤腿坐在地上，手繼續轉動手腕上的黑瑪瑙手串。

  她道「推下去」

  「你想進無雙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在場的人具是一震。

  蕭翎羽心口泛著痛，敏感度大大降低，是以也未發現。

  她轉頭看去，道「霍九？」

  霍九雙手抱劍，站在一棵隱秘的樹枝上。

  「你進無雙城做什麼？」

  「你只需帶路，無需多問」

  「你想攻占無雙城？」

  話落，霍九眼神一厲，手中的劍出鞘，飛身而起，劍尖直指蕭翎羽。

  蕭翎羽腳尖點地，並未躲避，迎難而上。

  霍九一愣，劍尖急速調轉方向，兩人擦身而過。

  她轉過身，手握劍立於身後，質問道「你為何不躲？」

  「無雙城在何處？」

  「你……你也是在尋哥……他？他不在無雙城」

  那日，她將寧緋顏交代的東西送至無清處，回無雙城之前，慎行半路攔截她，讓她注意並保護寧緋顏。

  回到無雙城之後，她尋了許久，並未在城中找到人。

  蕭翎羽聲音越見冷厲「在何處？」

  「我可以帶你進去，但是不能這般多人」

  無雙城中雖然有部分人是為躲難，可大部分人是為隱居。

  城中人雖身負高深功夫，但卻如尋常百姓般。

  蕭翎羽尋人可以，攻占卻是萬萬不許。

  「可以」

  蕭雲蕭雨心下不贊同，卻無法違背她的命令。

  只能喚道「主子」

  「蕭雨隨我進入無雙城，蕭雲在外候命」

  …………

  世界上無人能感同身受！

  寧緋顏用切身經歷證實了此話的真實性。

  曾經，從蕭清羽口中得知，從蕭翎羽處得到認證。

  那時前世之事猶如一個主人公與他同名同姓的故事，雖有感觸卻無法同受。

  如今他記起前世之事，那些事便成了他親身經歷。

  那些痛苦和絕望，猶如洪水洶湧而來。

  在洪水中沉溺，唯死解脫。

  他甚至找不到活著的意義。

  師父身亡，孩子殘殺，愛人背叛……

  花開的再艷麗，也總有凋謝的那天，人愛的再深，也會被辜負。

  花有重開的那天，那麼感情可以重來嗎？

  蘇幕遮再次來到山洞。

  寧緋顏仍如她走時那般，平躺在寒冰床上，殘破的衣衫將他的身體遮住了了，雙眼空洞的看著洞頂。

  若不是他鼻尖偶爾飄出的氣息，仿佛一具屍體。

  她站在寒冰床旁，盯著他雪白的發許久，突然開口道「你想死？」

  寧緋顏如失聰般，未給予回應。

  蘇幕遮不在意他回答與否，開口道「你知道嗎，你師父在去參加你的婚禮前，答應吾以後不再外出，留在無雙城，這是吾盼了幾十年的事情，只差一點，吾便能心愿達成」

  她雙手交叉放於腹部，兩個大拇指來回動。

  「你與小白是他在意的兩個孩子，吾也將你們捧在了手心，小白身為太女有野心，無雙城不涉朝堂，吾便私下收其為親傳弟子，助她實現天下一統；而你，吾將其護在羽翼下，若百年後吾與他身故，無雙城歸你所有」

  蘇幕遮面上毫無波動，可無人看到的眼底痛苦越發濃郁。

  「若不是你邀他參加婚禮，他便不會死，是你斷了吾與他在一起的路，想死沒那麼容易，不將你折磨個通透，吾無法原諒」

  寧緋顏終於有點反應，手肘支著床半起身。

  他笑道「師父最疼愛我，等到與他相見那日，我必會告狀，他不會原諒你」

  眉眼彎彎，笑的很美，可卻讓看得人無法感受到笑意。

  蘇幕遮嗤笑，笑他的妄想。

  人死如燈滅，死後之事誰能知曉。

  寧緋顏繼續道「師父愛的人又不是你，何來原諒不原諒之說，是我繆言了」

  聞言，蘇幕遮身上外溢出濃重的殺氣，欺身上前想扭斷他的脖子。

  最終也只是握拳生生忍下。

  寧緋顏繼續挑釁「怎麼？不敢下手？大名鼎鼎的無雙城城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慫了」

  「也對，若是不慫，也不會這麼多年連我師父的手都沒拉過」

  「你找死？」

  蘇幕遮原本清越的聲音變的陰沉。

  「我想死，師姑你剛剛不就知道了」

  從剛剛挑明開始，師姑二字便成了諷刺。

  「吾偏讓你活」

  寧緋顏攏了攏身後的白髮，漫不經心道「別說師父這輩子不愛你，即便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他也不會愛你」

  此言觸到蘇幕遮心底的刺，未及他想，抬手便掐住了他纖細的脖頸。

  寧緋顏嘴角勾笑，仰頭看向上方的人「師姑，用點力」

  黑中帶藍的眼眸一點點變得血紅。

  他繼續道「蘇幕遮，放開手」

  蘇幕遮掐在他脖頸處的手一點點鬆開。

  寧緋顏摸出一塊尖利的石頭，猛然插向蘇幕遮的胸口。

  這塊石頭是他困在山洞中，日日打磨所制，雖不能比神兵利器，卻可做殺人的武器。

  蘇幕遮內心強大，在意之物甚少，更何況還內力深厚。

  他只能趁她心緒亂的時候短暫控制住。

  若不能一擊致命，便他死她活。

  總歸於他而言都是好的，死是解脫。

  胸口的迅速湧出的鮮血，染紅蘇幕遮的白衣。

  痛意喚回她的意識，抬手一掌將寧緋顏掀翻，玄鐵鏈的禁錮將他拉回。

  他單膝跪地，一把抹掉嘴邊的血跡「你以為他喜愛白色，你便日日白衣在身，可你不知道的是，他喜愛白色均是因無塵」

  無塵是乾淨純澈的，是蘇青雲人生中唯一的白！

  「閉嘴」

  眼見她因他的話，情緒越發激動，無暇顧及為傷口止血，胸口的血流的越迅猛。

  寧緋顏繼續道「他最是厭惡你這種虛偽的變態，你若非他師姐，初見之日，必一刀了結你」

  「他一生活的肆意，唯一讓他不同的不過無塵，你什麼也不是」

  「他答應留在無雙城生活，也不過只是個居所而已，你以為有什麼特殊意義，未免太過自作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