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身在其中，離開談何容易

  「那日……」

  寧緋顏飛鴿傳信於蘇青雲，言他成人禮後將與蕭國五皇女大婚，邀蘇青雲參加。

  恰逢白玖微許久未見寧緋顏，遂前往無雙城，其一是與他見上一面，其二是與蘇幕遮商量事情。

  蘇幕遮收白玖微為親傳弟子之時，便知曉她心中的野心。

  因身份問題，兩人雖不常見面，但見之，蘇幕遮便有意無意的教授她。

  之後白玖微年歲漸長，蘇幕遮也不再遮掩，雖明面上不理江湖朝堂之事，私下卻一直為她籌謀天下。

  

  蕭國二皇女蕭清羽密尋長生不老藥方，蘇幕遮便命人將蘇青雲時常看的雜書中的藥方謄寫，派人送給了白玖微。

  白玖微安排煉藥之人，將藥方獻上。

  那藥方本就是無稽之談，又談何長生不老。

  不過是借藥方借蕭清羽之手，毒害蕭國女皇罷了。

  蕭國女皇死於皇女之手，蕭國皇女爭奪皇位，必將內亂，便可趁機一舉拿下蕭國。

  她此行也是為與蘇幕遮商議後續的事情。

  蘇青雲看到信，生氣的拍桌子「小兔崽子，成婚如此大事，居然臨到成婚才告知我」

  他雖氣著，可面上卻帶著濃濃的笑意。

  蘇幕遮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不是感情深之」

  蘇青雲抽出手，站起身「師姐此話我便不愛聽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算算我帶了他多少天，從哪裡看，我都是他父」

  蘇幕遮笑道「是是，師姐說錯話了，向你道歉」

  「看我到時怎麼收拾小兔崽子」

  他自是不會錯過寧緋顏的大婚，東西未收拾連夜離開了無雙城。

  白玖微知曉寧緋顏即將大婚，心下不安的在無雙城中待了幾日。

  蘇幕遮見她心不在焉，道「既然在意，便不擇手段奪回來」

  白玖微猛然抬頭看向蘇幕遮。

  蘇幕遮雙手背於身後向著屋外走去「你回吧」

  她假意回國，在邊境的分岔路口，喬裝去了蕭國。

  白玖微當時並未想聯繫蘇青雲。

  她不知蘇青雲的過往，更不知曉他永生不踏入蕭國的諾言，自認為他前往參加婚禮定要住在丞相府。

  是她在郊外的樹上休息時，碰巧遇到了小竹屋前徘徊的蘇青雲。

  她隨蘇青雲踏入從未到過的小竹屋。

  蘇青雲坐在椅子上，抬手為自己倒了杯茶水「你是來參加緋兒的成人禮還是婚禮？」

  白玖微看著圓桌上放著的長壽麵，微微失神「我……」

  「小白，當初是你不知珍惜，不要聽信你師父的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了解緋兒，若非他自願，此婚必無法成，有些念想還是趁早斷了為好」

  「叔叔，我無法放棄」

  蘇青雲眼眸微眯，厲聲道「無法放棄也要放棄，除非你想與他做敵人」

  他嫁於蕭國，她放不放棄，與白酋國都已是敵人。

  「他想做的事情，連我這師父都無法攔住，更何況是你，若想阻他成婚，除非天上下紅雨」

  白玖微低聲道「總有他在意的」

  「小白，別怪我沒警告你，若你膽敢胡作非為，阻緋兒姻緣，我必對你不客氣」

  話落，蘇青雲向著床榻走去「一國太女無書進入他國， 別把小命交代在這裡」

  逐客令下的明顯。

  寧緋顏會來找他，蘇青雲不願他與白玖微撞到。

  白玖微見他懶散的躺在床上，眸光微閃。

  她上前兩步，半跪在床沿下「叔叔，你幫我將禮物拿給緋兒，可以嗎？」

  蘇青雲雙眸微閉「放在床頭便是」

  白玖微袖口微動。

  白光閃過，蘇青雲脖頸呈現一條細的紅線。

  他眼眸瞠大看向白玖微。

  鮮血順著紅線一點點往外涌，從一點點開始加速流動。

  幾息時間，人便沒了氣息。

  「叔叔，對不起，我想來想去，只有你的死能阻攔緋兒」

  白玖微抬手將他的腦袋輕輕放正，手心在他眼皮上輕撫，將他的眼睛閉上。

  寧緋顏開口問道「蘇幕遮知曉師父去參加我的婚事？」

  「自然」

  寧緋顏心下一驚，即是知曉，為何在他面前完全不提，只當師父去雲遊。

  是他被情緒蒙蔽住，蘇幕遮說過他成婚之事，便是測測也會知蘇青雲定會參加他的婚禮。

  她又非真對天下事不聞不問。

  那麼，在他面前表現出一副蘇青雲仍在世的樣子，是何故？

  「直到現在我才知，為何後續事情發展不如之前所想，原因竟是叔叔之死」

  「何意？」

  「蕭情羽被女皇軟禁，蕭翎羽因婚事與皇位無緣，唯有成年的蕭清羽和蕭靖羽二人，可蕭清羽卻在京都一片形式大好的情況下去了邊境，便是棄了京都的經營，拱手讓給了蕭靖羽，你覺是何意？」

  白玖微繼續道「假的白子嵐原本是我安排離間你與蕭翎羽婚事之人，因未成功便將其安排成其蕭國女皇毒發的誘因，我並沒有啟動這步棋，蕭靖羽的人找到我商議合作之事，她所求之事簡單至極，只是在蕭國將軍林翰雲大婚那日邊境作亂，讓她與夫郎不得洞房，事成之後以5座城池作為謝禮，如今想來，貴為一國皇女，這個要求當真是幼稚又好笑」

  這與蕭翎羽當初想的蕭靖羽賣國求榮一事不謀而合。

  「我以為自己是局外人，卻不想早已成為一枚棋子，緋兒，我已將所知悉數告知，可否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求一個痛快」

  寧緋顏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

  幼時的情誼做不得假，不過是人長大了，人性貪婪。

  「緋兒，我是真心愛慕你」

  是她自尊心強，自以為是的認為擁有最好的，才能配最愛的人。

  其實配與不配不過是外人眼中的表面，只要兩人相愛，又何來的配與不配。

  是她顧念太多，失去追悔莫及，以至於一時鬼迷心竅，做下了難以挽回之事。

  寧緋顏舉起手中匕首，猛地劃向白玖微的脖頸處。

  「緋兒，離開無雙城」

  話落，白玖微腦袋低垂，脖頸的紅線滲出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衣。

  「身在其中，離開談何容易」

  蘇幕遮還能做什麼呢？

  最壞不過一死，只是遺憾不能再見阿翎一面，不過好在他與她恩斷情絕，總歸不至於為他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