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殺人是件體力活

2024-09-20 21:53:42 作者: day墨墨狐狸

  無雙城只是一座城。

  進了城門,左右兩個高大的門樓。

  左側門樓上「行雲流水」四個大字,右側門樓上「返璞歸真」四個大字。

  門樓內無多餘建築,均是巨大的擂台。

  左擂台為文試,右擂台為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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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無雙城,需在兩擂台中擇其一挑戰,為勝者無雙城自會有容身之地。

  若文不成武不就之人,則需獻上大筆財富,無雙城便會給予庇護。

  其次,無雙城中不允許私鬥,若有恩怨,一是出無雙城外面解決,二是相約在擂台上解決。

  擂台上的生死,無雙城一律不過問、不追究。

  無雙城的主街寬闊平坦,街上沒有小商販擺攤,行人有序的在街道左右側通行。

  行人穿梭於街道兩旁林立的商鋪,若不是她們身上掛著的兵器,只會以為是普通老百姓。

  寧緋顏牽著馬走在主街中間。

  見到他的身影,部分行人駐足,笑著打招呼「少城主回來了」

  部分人不識寧緋顏,冷漠的錯身而過或點頭示意。

  寧緋顏向行人回以點頭招呼。

  無雙城心臟位置,便是城主的府邸。

  所謂府邸,其實不過是不起眼的一處小院。

  他將馬交給侍衛,抬腳邁進了院門。

  院子兩旁種著成片的紫藤樹,通往院落的道路被白玉~柱子圈出,紫藤花爬上廊頂,從上垂下。

  微風吹過,紫藤花隨風搖曳,淡淡的花香在鼻尖飄蕩。

  寧緋顏有些失神,抬手去摸垂下的紫藤花「師父」

  他個子不高,手指與紫藤花相隔數寸。

  「少城主,主子有請」

  來人一身黑衣,面上溝壑叢生,眸中猶如寒冰,聲音沙啞,便是連身材也與夜一一般無二。

  即便寧緋顏那日查看了人頭,確認為夜一,如今心下都不得不懷疑此人為夜一。

  黑衣女子對他所想瞭然,面上無任何波動,等待著他隨她去見蘇幕遮。

  寧緋顏穩下思緒,抬步向她走近。

  庭院中,蘇幕遮身穿寬鬆長袍端坐石桌旁,長發被一根白巾松松扎住,兩縷髮絲垂在臉頰旁。

  平時她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從未曾見過她如此般放鬆的狀態,仿佛蔑視眾人的神明跌落神壇,拉近了與普通人的距離。

  她揮手讓黑衣女子退下,將早已準備好的茶杯推至圓桌一側「坐」

  寧緋顏坐在石桌旁,拿起茶杯抿了抿。

  蘇幕遮勾唇輕笑「味道是不是很熟悉?外面的紫藤花開的茂盛,我便採摘了些,做成了花茶」

  「淡而不膩,師姑好手藝」

  「你師父定然喜歡,小緋兒離開時給他捎些去」

  寧緋顏將茶杯放置石桌上,眼睫輕垂「師姑不妨用紫藤花釀些酒,師父會更歡喜」

  「是我想岔了,你師父哪是能坐下喝茶的性子」

  「師姑不惜以蕭翎羽性命相脅,逼我回無雙城,何不直言」

  「不急,小緋兒一路舟車勞頓,明日見了你要的人,之後再言其他」

  寧緋顏搖了搖頭「夜長夢多,早見早了」

  蘇幕遮手中的茶杯蓋碰了碰茶杯沿「兒大不中留,小緋兒現在不念師父師姑,改念妻主了」

  「師姑說笑」

  「我的徒弟身在其中,我不便過去,讓暗一帶你去」

  寧緋顏站起身抱拳行禮「謝師姑成全」

  黑衣女子突然現身,毫無波瀾的雙眸盯著寧緋顏看了幾息,轉身便走。

  寧緋顏快走兩步跟在她身後。

  暗一?

  這麼多年,他只見過時常跟在蘇幕遮身旁的夜一。

  她剛剛死掉,又出來個暗一。

  他腦中突然閃過那日在清王府殺掉的蕭清羽,明明已經身亡,卻又出現個完好無損的蕭清羽。

  難道死的人不是夜一?只是個替代品?

  那麼,蘇幕遮身邊到底有多少個形態一樣的人?

  她為何將人訓練的如此相像?又是如何訓練的如此相像?

  蕭清羽與蘇幕遮之間是否有什麼關聯?

  他腦中疑問越來越多。

  眼前突然一黑,拉回了他的思緒。

  她們進入了一處山洞,山洞中的道路幽深狹窄,進去容易,出去卻很難。

  當真是一處好的囚牢,若是想逃輕易便會被抓回去。

  道路盡頭是塊圓形空地,中間一潭寒池,寒池中擺放著一張寒玉床,森森冷氣瀰漫在整個上空。

  牆體被挖出狹小可容一人的洞,玄鐵製成的欄杆將洞口堵住。

  數十個洞中均有人在裡面,因為太過狹小,有些人蜷縮著身子。

  暗一停下腳步,將手中鑰匙遞過去「少城主,洞中之人均是白酋國皇室中人,主子言,人皆已服用軟筋散,人交於少城主,如何處置皆與無雙城無關」

  寧緋顏接過鑰匙。

  暗一手放於腹部,躬身行禮「暗一告退」

  寧緋顏從道路處的山洞走過,查看裡面的人,直到一處山洞處停下了腳步。

  山洞中,一人盤腿閉目坐在洞中,洞頂離她頭頂寸許。

  她身上的白衣依然白的如雪,長發未編被玉冠箍在腦後,看上去與囚犯沒有絲毫關係。

  寧緋顏嘲諷一笑,尋了塊石頭坐了上去。

  輕微的動靜,驚了山洞中的人,她睜開了雙眼。

  看清來人,她面上驚喜「緋兒」

  「太女殿下,殺師之仇不共戴天,如此喚本王君可是不妥」

  白玖微一頓,不可置信的問道「是你抓了我們」

  當時她明明在寢殿中休息,再睜開眼之時便在此處。

  「想來太女殿下在此關的太久,智商有所下降,即已見到本王君又何必多此一問」

  白玖微穩住情緒,笑道「緋兒,你勢力不足」

  能將白酋國全部皇室中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到此處,勢力定然能堪比一國。

  「本王君身為無雙城少城主,自是能仗無雙城主的勢」

  聞言,白玖微瞳孔猛縮「緋兒真是一如既往的愛騙人」

  她心中一再推測此事非無雙城莫屬,可她不願相信是無雙城。

  與其說是不願相信是無雙城, 不如說是不願相信是蘇幕遮。

  那個對她疼愛有加的師父蘇幕遮,那個一直助她一統天下的師父蘇幕遮。

  「看來你並不知曉此處為無雙城的密處,非內部人員不可知」

  應該說非蘇幕遮內部的人不可知,不過不妨礙他一刀刀扎在白玖微的心上。

  白玖微雙手緊抓膝蓋「我是無雙城城主蘇幕遮的親傳弟子,自是內部人員」

  聞言,寧緋顏閃身到山洞前,手伸過欄杆,一把拉住她的衣襟,將人撞在了欄杆上,發出「砰」的一聲。

  「你以為蘇幕遮為何會收你為親傳弟子,只因她是蘇青雲的師姐,而你是蘇青雲親哥哥的孩子」

  「你放開我姐姐」

  旁邊山洞傳出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嬌嬌軟軟的,一聽便知是被家裡寵愛著長大的。

  寧緋顏側眼看去,男子跪坐在山洞中,手伸出欄杆費力的要扯他的腿。

  另外一個山洞,白帝厲聲道「嵐兒退下」

  聞言,寧緋顏眉毛微挑「原來最受寵愛的白酋國五皇子在這裡」

  他鬆開白玖微的衣襟,勾起鑰匙,打開了一側山洞的鎖。

  一把將白子嵐拉出山洞,扔在了白玖微的山洞前。

  白玖微扶著欄杆「緋兒,他只是個孩子,有什麼事情你沖我來」

  「你能做個好姐姐,怎麼就不能做個好晚輩」

  話落,寧緋顏抽出匕首扎在了白子嵐的大腿上,血液噴濺而出。

  「啊」

  白子嵐痛的悽厲一叫。

  白君後雙膝跪在地上,透過欄杆對著寧緋顏猛磕頭,嘴上哀求著「寧公子,你放過我的孩子,求求你了」

  「你求本王君可沒用,你的好女兒殺了本王君的親人,報仇的話……當然是殺了她的親人」

  白子嵐怒瞪寧緋顏,罵道「你這個壞男人」

  寧緋顏再次一匕首扎在白子嵐的另一條大腿上。

  「啊」

  悽厲的痛呼聲響徹整個山洞。

  寧緋顏站起身,掏了掏耳朵,揉了揉手腕。

  「殺人真是件體力活,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都難逃一死,不過若有人能為本王君所用,倒是可免除一死」

  「我願意」

  「身為一國皇室,怎可如此懦弱,毫無尊嚴」

  「……」

  山洞中響起眾人的聲音,一時間亂糟糟鬧哄哄。

  寧緋顏皺眉「閉嘴」

  山洞中多人噤聲。

  白帝唾罵「賤~人,想讓我妥協,唯有一死」

  「白帝真是一國梟雄,便是死都想做那第一個」

  話落,寧緋顏閃身過去,抬手便在她臉上抽了一巴掌。

  白帝臉瞬間紅腫,可想而知寧緋顏用了多大的力。

  「緋兒,你的仇人是我,是罰是死向著我來便是,求你放我族人一條生路」

  寧緋顏再次坐回石頭上,右腿搭在左腿上,右腳腳背別在左腿小腿處。

  「生路只有一條,且看能不能抓住了,不若本王君將眾人放出來,活下來的最後一人生如何?」

  白帝憤怒道「你是想讓我族人自相殘殺」

  寧緋顏搖了搖右手食指「不不,你們若想讓旁人活,大可自我了斷,比如你心心念念護著的孩子白子嵐」

  他笑的眉眼彎彎,猶如一個純潔的天使,絲毫讓人懷疑他怎麼會是一句話便決定人生死的惡魔。

  「若是同意,本王君便放你們出來」

  山洞的人紛紛點頭說同意。

  白帝白君後二人猶豫再三,點頭同意。

  如寧緋顏所言,她們想讓她們疼愛的孩子活著,即便是和族人自相殘殺,即便她們現在沒有武力值。

  她們年過半百,早已黃土埋半截,而孩子們的人生還很長。

  眾人都渾身軟弱無力,沒有武器,打在一起也不過是拳打腳踢,撕咬抓撓。

  這樣下去,戰況一時半會無法結束。

  寧緋顏耐心有限,抬手扔進戰場幾個石塊。

  果然戰況有了明顯的改變。

  白玖微被困山洞中,她手扶在欄杆上,目眥欲裂。

  「住手,別打了」

  白帝白君後二人護在白子嵐身旁,承受了大部分的傷害。

  「緋兒,求你,停下來,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了」

  白玖微跪在地上,不停的求著寧緋顏。

  任何人都無法對他人感同身受,不親身經歷,如何言痛。

  她眼睜睜的看著親人一個個死在她面前,她深刻的體會到了寧緋顏的感受。

  可卻為時已晚。

  是她錯估了寧緋顏,她知寧緋顏平時肆意妄為,但卻從未視人命如草芥。

  多人在他面前喪命,他眼中的冷漠卻堅如寒冰,刺入她的心口,凍得她渾身發寒。

  寧緋顏起身站在石頭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的混亂。

  鮮血橫流,順著地面流入寒池,清澈的池水逐漸變成粉紅色,殘肢斷臂橫陳,人的牙齒真的猶如利劍,可將人屍首分家。

  原來人的潛力是無限的,人性是自私的。

  為了生,可以拋棄親友族人。

  為何要嘆世道不公,不過是人性骯髒。

  他緊閉雙眼,遮住了眼前的畫面,可哀嚎痛呼聲卻更加清晰的傳入耳中。

  師父,你不願我徒增殺戮,可我如今手上滿含鮮血。

  雖然是骯髒的血液,可能染紅你與老怪物的路,為你們指引,便足矣。

  師父,曾經你為我的鎧甲,為我擋住了世間的罪惡與傷害。

  鎧甲已碎,血肉之軀來擋。

  「白玖微,你當真只是因為泵王君的婚事而謀害師父?」

  不管是與不是,答案也該如此。

  白玖微昂頭大笑「寧緋顏,你口口聲聲為師父報仇,難道最該死的不該是你嗎?若沒有你,蘇青雲仍然安然肆意的活在世上」

  「呵,你以為本王君會因你的話而心緒難安,你錯了,本王君依然會過得很好,因為那是師父所願」

  「寧緋顏,你殺了我,你殺了我……」

  「死豈不是便宜你了,本王君要你眼睜睜看著這些殘羹斷肢,卻無法為親人拼湊出全屍,一日日直至變成白骨,要你日日承受悔恨的痛」

  白玖微靠坐在欄杆上,仍帶著一國太女該有的貴氣。

  她道「蘇幕遮那人冷血無情,連我這處處疼愛的徒弟說棄便棄了,那麼你呢?今日句句以本王君自稱,莫不是被逼棄了蕭翎羽,這才在外人面前宣誓領地」

  寧緋顏瞳孔微縮「太女殿下的想像力著實豐富」

  話落,他扔出手中的匕首。

  匕首猶如帶著靈性般,所過之處,人頭均分家。

  山洞中一時安靜下來,濃郁的血腥味混合著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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